<>一炷香的时间,礼官才念完颂词,秦殇微微抬手,小罗高声喊道:“起身”,百姓和百官纷纷起身,期待的望向观景台这边。
秦殇一向不多言语,冷冽的唇角微微一动,“七夕盛会,启”。
百姓中一阵欢呼,年轻男女四散开去,纷纷去寻找抢夺那十对姻缘盒去了,也有不少淡然之人立在广场的舞台前,欣赏歌舞,可更期待的,却是不久便要开始的擂台赛。安离然便是其中之一,他身边还有不少雅士才子,都是凌婳月以前见过的。
“奇怪,子之兄怎么还不来,安兄,你同她最相熟,他怎么还没到?”
安离然苦涩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别说他不知道,这段时间他甚至都找不到子之,派人查了许久,竟然查不到哪家有位凌子之的少爷。
不过,今日琴棋书画诗词歌舞舞八个擂台,他那样的绝世才华,若不来,才真是可惜了呢。
“难不成,子之兄也戴了月帝面具,寻姻缘盒,寻她的月妃去了?”
安离然还是摇摇头,他除了知道她叫子之之外,竟然对他毫不知情,只是枉为知己了。
“别急,再等等吧,子之兄一定会来的”
“对,子之一定会来”。
百姓沸腾了起来,纷纷拿出月妃月帝的面具带上,观景台上百官同饮,看似一派祥和安乐。凌婳月身后的芝兰玉树伺候她喝茶品酒,她却总感觉几道视线黏在自己的身上迟迟不去,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秦殇一派帝王威严,可是见了如此盛会,冷漠的脸上也难免柔和了几分。
身后的小罗亲自伺候着,他一边品酒,一边看着脚下属于他的天下。突然,一道柔腻婉转的声音飘了过来,“七夕,真是让人怀念啊”,李秋影端起一杯酒,举到眉眼高度,“如此良辰美景,臣妾敬皇上一杯”。
今晚的她,一身浅粉宫裙,繁复的花纹精美的刺绣,细心打扮过后,她宛若一支花苞初绽轻沾晨露的鸢尾花,柔美而又让人怜爱。
小罗为秦殇倒满酒杯,秦殇一饮而尽。
李秋影温柔含笑,“皇上可还记得,皇上与臣妾初遇时,也是在这七夕节上”,她目光柔和,缓缓地在秦殇面前飘远,将秦殇也带入了年少青涩的回忆中。
“那时臣妾还不满十岁,因为好奇偷了表姐的月妃面具,一个人在街上乱跑,冲撞了皇上,生生的磕在地上,那时候还真是疼呢,呵呵”,锦帕掩唇轻笑,带着无尽的幸福,“皇上就那么把臣妾扶了起来,那个时候的皇上,虽然也冷冷的,可是却格外的温柔”。
爱恋的眼神投在秦殇身上,秦殇面上依旧冷漠,心中却微微一动,顺着她的回忆,他也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那个七夕节上,他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七夕节偷偷跑出来,先是遇上了莫家的小姐,莫桑梓。她便紧紧跟在他身后一边喊着“殇哥哥”,一边问他要月妃面具。
他却厌恶的大步走,只想甩开她,然后,他便撞上了一个带着月妃面具的女孩子。
酒入口,辛辣之后带着微微的甜,凌婳月执起酒杯,挡住了自己的一抹冷笑。
那个七夕节,她跟在秦殇身后苦苦哀求一面月妃面具,他却只想甩开她,而她,也果然被他甩开了,她七八岁的年纪,孤身一人在人群中,被冲来撞去,直到迷路。然后她被一个男人拐到了一个暗巷之中,若不是家丁和丫鬟及时将她寻到,她恐怕已遭毒手,回到家中的她,想起那个男人淫笑的样子,便开始吐,一直吐了三四天,也病了三四天。
李秋影仍在回忆美好,苏侬软语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格外清灵,“那时候臣妾年纪小,不知道那时候的心跳过快就是心动,想来,那个时候还真是傻呢”。
凌婳月浅淡含笑自嘲,是啊,那个时候的确是傻。
“从那之后,皇上便每年送臣妾一个月妃面具,皇上戴着月帝面具,茫茫人海中,臣妾一眼就能找到皇上呢”,她眼神温柔幸福不已。
秦殇却觉得胸口闷闷的,连番灌了自己几口酒。
每年的七夕节,都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跟在自己身后,索要他的月妃面具,可是每年,他都送给了别人,甚至有一次,他还狠狠的说了一句,“我的月妃面具,就是送给乞丐都不会给你”,那个时候的他,为什么会那么讨厌阿梓呢?
是嫉妒她生来便是莫家的天之骄女,还是自卑他因不受宠,月妃面具从来只能自己亲手打造,或是,他就是看不惯她明明身后跟着那么多世家子弟,却偏偏要缠着他。
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就是看不清呢。
“臣妾记得,去年皇上还亲自为臣妾造了一面镶满了宝石的月妃面具呢,只是今年…”娇容微微有些失落,秦殇思绪一断,脸色略有几分恼怒,“够了!”
李秋影身子一滞,不明白怎么突然惹了他,但看他脸色不好,只得乖乖的闭口,一旁,柳如烟冷嗤一声,“活该!”
声音极小,只容李秋影听到,她狠狠的瞪了柳如烟一眼,暗含杀意。
忠勇王身边伺候的都是年轻貌美的男子,他一双眼睛却还在百里玄和欧阳千夕身上徘徊不止,这两人却恍若未见,一派淡漠自然。
“听闻御师和国师都进了郡主的千娇百媚阁,可真有此事啊?”秦朔扯着笑容,让人看了却极为不舒服。
百里玄看眼凌婳月,“身不由己”。
欧阳千夕也看一眼,“一言难尽”。
“哈哈哈”,秦朔大笑,“郡主果然艳福不浅啊,听闻郡主千娇百媚阁中的慕容止公子,也是位如月娟秀如玉风姿的翩翩佳公子呢”。
“容止风姿,当然天下莫敌”,凌婳月自豪的说着,眼神微微勾起,略带几分风情,十足的以前凌婳月放荡模样。
“听闻郡主同御师还有婚约,府里养了这么多男人,不妥吧”,角落里的王灵芷突然开口,声音不大,整个观景台上的人却全都听到了。
凌婳月本以为,王灵芷逢遭大难定会安分许多,可是她错了,王灵芷不但没有安分,反而大起大落之间让她更加的极端了。
她如今看谁都不顺眼,看谁好像都一副要奚落她嗤笑她似的,所以,她自己就变成了刺猬,凌婳月无心同她计较,便由着她去说,只是,柳如烟也进来掺一脚。
“听闻郡主很是宠爱那位慕公子呢,郡主风流依旧,引得天下俊美男子前赴后继,当真是羡煞人呢”,她痴痴掩嘴而笑,那些秀女本不认识凌婳月,一听两人一唱一和,便都将目光投向凌婳月那边,惊艳过后,便是嗤笑。
凌婳月如依旧淡定从容,即使掩去自己的一身光华,她依旧不容亵渎,“若是如妃当真羡慕,那本郡主不妨送你几个男宠,不过不知皇上允不允。”
柳如烟先是花容一变,小心的探了探秦殇的脸色,才说道:“本宫可没那福气,本宫今生只求守着皇上,一心一意在皇上身上就行了”。
凌婳月冷哼一声,这柳如烟倒是变得聪明了,逮住时机一番献媚,“那真是怪了,前段时间见如妃匆匆出宫,还以为是会情郎呢,原来不是呀”,凌婳月点到为止,彼此心中了然便行了,果然,柳如烟美目微转,她这几年这出宫一次,便是救柳如影那次。
难不成,郡主知道什么?
果然,她虽然愤恨,却不再开口。
王灵芷却不甘心,当日是她将自己送到了皇上身边,如今自己身份地位家道中落,她凭什么还能高坐无忧,“郡主同御师一段佳话,不知什么时候能完婚啊,我也好讨口喜酒喝”。
百里玄目光淡淡的落在凌婳月身上,就连秦殇,此时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凌婳月的身上,凌婳月暗想,王灵芷这招果然厉害,让她退无可退。
“这件事儿,娘娘该去问我家老头儿,不过他最近远游在外,要不,娘娘再去跟皇上讨张圣旨,将我家老头召回来,就说娘娘想喝喜酒了,如何?”
“你…”
“郡主什么时候变得伶牙俐齿了?”王灵芷气急,可秦殇的话,却将她打了回去,冷漠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在观景台上散开,凌婳月心中微微打了一个激灵。
“我怎么听着,王婕妤是在挑拨郡主和御师”,一向沉默寡言的欧阳千夕突然开口,宛若天山上雪莲初开,清亮的声音缓缓在众人心间落下。
凌婳月却是不解的看了欧阳千夕一眼,她怎么感觉,他是在帮她转移秦殇的视线。
“百里兄前几日还同我提过,若是皇上能下旨的话,便要请旨解除同郡主的婚约,所以王婕妤,你不必挑拨的,百里兄同郡主,本就是相看两厌”。
百里玄适时接口,“若不是家师同老将军定下的婚约,我早就向皇上请旨了”。
顺便嫌恶的狠狠瞪了凌婳月一眼,凌婳月心中只是纳闷,这两个人果真是在帮她。
“就算解了婚约,做不成本郡主的夫君,那你就做个男宠,想从千娇百媚阁出去,门都别想”,那叫骄纵蛮横的样子,看在秦殇眼中,才终于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