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那丫头回来了。”
红婶推门的力气极大,门分开向两边弹去,发出好大一声响。
刚刚入睡的大夫人被吓得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头发凌乱,垂着脑袋,双眼直直的盯着被子,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这可把红婶吓了个半死,门也顾不得关的一个踉跄便跌扑到了床边,“大夫人,大夫人咋的了?”她扯着嗓门喊了好几声,大夫人才慢慢僵着脑袋望向红婶。
“吓死我了。”大夫人伸出袖子摸了把脸,“你吓死我了。”她冲着红婶推了一把,红婶一个不慎被推跌到了地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从地上爬起来,心虚的拍拍还在上下起伏的胸脯。
猛的她想起了自己来这处的意图。
“啊!”她再顾不得仪态的尖叫一声。刚刚被屋子里声响吸引过来的仆从此刻也被吓得一颤,机灵些的连忙拔腿就往主卧里冲。
出了什么事儿?
莫不是大夫人出事儿了?
“夫人,楚玥那丫头又回来了!”红婶再次提高了嗓门尖叫出来。
这声音拔的极高,刚刚站在门外的仆从无一例外的皆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听了见。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楚玥?
楚三小姐?
那个已经入土为安的楚三小姐又回来了?
开什么玩笑!
“你开什么玩笑!”大夫人此刻也如同外边那些仆从一般想道,“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万一是哪个下贱胚子冒充咋们玥姐儿也说不定....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当时可是你亲自验的她的鼻息。”大夫人不慌不忙的掀被下床。
杏眼朝着门外一扫,那些个围拢过来的仆从们立马行礼退下。
小芝还贴心的将门拉上。
院子里又重新安静下来。
只剩下红婶瘫软在地心如雷鼓,直敲的她血脉乱跳。
“怎么回事,说清楚些。”大夫人瞧见丫头们纷纷撤出月门,此刻却是怎么也绷不住,赶紧问了出来。
“你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起这事,总有个由头的。但那丫头却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当初你可是紧瞧着她身子凉下去的的。”大夫人将那件绣有富贵花团的翠绿衫子披到肩上不紧不慢的讲道,五根葱白般柔嫩的五指却是不由得紧拽这塌上的软被。
她等着红婶点头肯定。
淡但也只瞧这塌下红婶越发苍白的面。
她生出一些不明不白的心悸。
“可...可是,方才是尚衣阁的薛掌柜遣人来通知咋们的。”
“什么,尚衣阁?”大夫人听闻此话惊得衣裳都顾不得穿的从榻上跳去,也跟着尖叫出声。
红婶抬头露出沧桑的面,额头上还渗出了点点冷汗,显然也是吓得不轻。
她点头,“是啊,就是尚衣阁的小厮过来传的话,现在估摸着门房里都有消息传去了老爷那里。”
“老爷都快回来了。”
“要是别处还好,关键这次是尚衣阁出面传话,那薛掌柜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他...他去年时候见过楚玥。”她猛然拔高了嗓音,“夫人..不会错的,错不了的,那丫头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她回来向我们索命来了...她,她....”红婶再次尖叫着出声,说完这话,身子也再次瘫软下去。
她来向我们索命了。
这话说得?
大夫人听得眼角一跳,巴掌比思绪还快的一把扇在红婶脸上,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还想说什么,还想说什么。”大夫人一脸狰狞的踩着着步子走到红婶跟前,“说你亲手掐死了她,亲手将她丢到乱葬岗喂野狗吗?”
红婶身子再次发虚,嘴唇嚅咧了几次都没将要说的话吐出来。
“你可以再大些声音,叫全府上下都晓得...”大夫人将红婶一把从地上拽起,“好叫全府上下都晓得楚玥,楚府三小姐...是被我们害死的,说啊,再大些声音啊!”
原本温和端庄的大夫人此刻像是发了疯一般将红婶再次推到地上,面目狰狞的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头发凌乱不说,修得齐齐整整的涂了大红丹蔻的指甲也被抠断了几根,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端庄整齐的美艳娇妇。
被摔得浑身酸痛的红婶此刻也已清醒了过来。
待她意识到方才做了什么蠢事时....大夫人已然穿好了衣裳,此刻正端坐在梳妆台前。
她连忙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羊绒地毯,因而在地上滚了几圈..身上也没沾染上一丝灰尘。
但她还是拿帕子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番,后又用帕子净手,做完这些,她才再次站在大夫人身后。
“大夫人,让奴婢为您梳头吧。”她搓搓手略显局促的站在后头,昏黄的铜镜里透出一张满脸褶子的老脸。
大夫人扯扯嘴角,复又恢复到面无表情,黝黑的眸在镜中显得有些阴沉。
“拿着吧。”她将拿在手上的白玉梳往台上一扔。
红婶眼疾手快的在玉梳落桌之前接住,而后迅速的开始动作。
“大夫人莫要生奴婢的气才是,方才是奴婢多嘴了,也怪当时情况太过紧急,老奴听后真是吓得不行。”说到此处,她再次打了个哆嗦,也顾不得等大夫人回应便再次开口,“夫人也莫要着急,就算那贱人真回来了...那也没多大关系。”
大夫人通过铜镜看了她一眼。
红婶连忙佝身,用着只有她们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咋们能杀了她一次,那第二次又怕什么。”
大夫人依旧没给回应,像是根本就没将这话听进去一般。
在她身旁伺候了几十年的红婶晓得,方才这事儿算是彻底揭过去了。
于此同时,处在洛城东郊的小院里也收到了消息。
身为汝南四庄之主的齐书白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络。
“走,立马过去。”混黑的小屋内有人拍了桌子,隐约着还能穿来几声压抑着的低咳。
“主子,您……”跪在下头穿着短褐的若左一脸一脸急色。
齐书白偏头摆了摆手。
若左不大情愿的行礼离开。
主子明明不喜阳光,今日虽说是雨天,但.......
他再次低叹一声,急急的走出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