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院剪秋小心翼翼禀报:“夫人说早上起来身上有些不舒坦,这又睡下了。”
这本是侯夫人惯常用的小伎俩,要是在平日燕云只会爽朗一笑,然后进去把碧烟逗弄得破涕为笑。现在他心血翻腾,胸闷欲呕,自己都需要人安抚,哪里有那个闲情空隙去安抚侯夫人,就对剪秋说:“既然夫人不舒服这几天都不要出来了,好好呆在自己屋里休养。”
这、这是禁足?剪秋惊呆了。燕云一脑袋扎进书房,自己灌了杯冷茶,此时深刻体会到为什么老话说“娶妻当娶贤,纳妾当论色”,像这样的高门大户当家主母能力才是首要,大方,出众,处变不惊,而不是让男人愉悦。就像现在应该是侯夫人出面而不是他一个老公公忍着羞臊去跟儿子媳妇一次次的理论。
可是罗碧烟平生只会一件事就是撒娇,她是要人来宠而不是去照顾别人的。听到侯爷的处置又是大哭一场,饭也不吃,熬了一夜不睡,哭一会儿瞌睡一会儿、瞌睡一会儿惊醒再接着哭,成功的在凌晨时分就把自己做病了。
这边柳枝和李春面面相视了一会,柳枝疲倦的叹口气:“小春哥,恭喜你找到亲人了。”
李春毛骨悚然:“小枝你什么意思?我知道把你送走这事自己做得不对,可是你不能因为这事就不要我了。”
“你想一想,当初送走我你就不打着再不见面的念头了吗?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反正日子将是不一样了。你当初不是当自己死了吗,接着就当我死了就是。”
“小枝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李春急得脑子要爆炸了一般,眼前一片朦胧的彩色雾气,他强忍着不适摸索着抱紧柳枝。柳枝是坐在椅子上的,他就跪在她脚下抱着她的双腿把脸贴在她膝盖上,渐渐的有些语无伦次“小枝你不能···不能这样····”人渐渐的昏迷了过去,柳枝惊叫一声,大夫慌忙进来查看。
······
“不是说了长公子不宜大喜大悲及动气吗?”大夫只是人并不是神仙啊。承受这委婉责备的自然只有燕侯了。
柳枝坐在平静的房间里,陪着她的是白琪。“小嫂子,往大的说是燕子岛的未来都系在他身上,从公从私我都希望他和他这便宜爹好好相处。有没有感情不重要,有没有好处才重要。”
白琪就是这么清醒:“往小的说当然我也希望他好,他这人不难讨好,有你在身边是吃糠咽菜也就高兴了。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分开。燕侯倒是巴不得给他儿子另娶名门贵女,可你跟着他苦过来了凭什么这时挪位子给别人?”
柳枝看着桌面低声回答:“不是苦不苦的问题,你不明白,是突然觉得····你不明白我在海上那一瞬间的感受,从没有过的心灰意冷。他把我丢几个男人中间漂在海上就觉得跟他一起会更安全?我觉得自己捧着一颗心要跟他同生共死,他却并不这样想。说到底就是才发现对方还是跟自己不是一条线上的。”
“我觉得吧会不会是你们俩个都想太多了?”白琪耸耸肩“你才发现他和你想的不是一回事难不成这些多年都是同床异梦?或者你真的那么委屈,而这些年他对你的好就抵不过这一次的委屈你非要清算了?”
到底还是一群粗人,说的话也粗俗。可话糙理不糙,柳枝也扪心自问好多次难道他对自己的好就真的能够视而不见。可她要真的那么冷漠就好了,才不会这么纠结。可现在小春哥不是原来的小春哥那么简单了,想起燕候跟小春哥的
样子,柳枝情绪更低落了。
······
他们是在鳌鱼礁分开的,李春的船在鳌鱼礁遇见燕子岛出来的船,问清了情况和燕侯船队的布局他想了半天,做出了决定。
柳枝从吕宋出发起就情绪激动不安,每天神思昏昏,早早就睡了,李春跟她说了会话她就觉得累得不行,“现在看到的星星也是燕子岛的星星,小春哥我们回家了。”
“嗯”李春摸摸她的脸,亲了一亲,就见她已经睡过去了。
柳枝被李春从大船抱到小船上,还有个篮子里是白糖糕。他叮嘱柳甲:“你把大姑娘带回六福巷,叫她安心在那里呆着。我如果活下来就一定会去六福巷家里找她。”
小船轻摇,今夜星光额外璀璨,银河横亘天宇一头落入海中。柳枝睡容安静又甜美,大船远去,小船反向而行。
“你看那是谁的船?”柳甲借着另外俩个伙计凝神时干脆利落的干掉了他们,然后摇着船既不是往南泉也不是往燕子岛去。
他不时抬头看着星空,只觉得这么美怎么今天星空就这么美,仿佛每一颗星星都落到了自己心里边让自己心里亮闪闪的。当炮击的震动和火光掀起海浪时,柳甲更高兴了,他想大笑想迎着海风欢呼,最后轻声嘟囔着“大姑娘,我不会嫌弃你嫁过人,你出了孝就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的,绝对比李春要好一万倍。”
柳枝是被船舱里蒸汽般的高温热醒的,她睁开眼睛看见小甲凑近的脸吓了一大跳,差点蹦起来撞到脑袋顶。“大姑娘你看你,嫁人这么多年还这么毛手毛脚的,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小甲微笑道。
那种满含胜券在握的自信和当做自己主人的亲热口吻让她毛骨悚然。小船一目了然,除了一桶淡水并无它物,柳枝对自己的离奇处境尚来不及担忧,她只担心:“小春哥呢?难道他——”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显然是小春哥和朝廷的水师已经对阵过了,茫茫海面不见其他船只,其他人皆已经阵亡沉尸海底只有自己被小甲救了。她伏在船沿上悲痛欲绝:“小春哥、呜呜小春哥——”
“大姑娘你哭吧哭吧,哭完以后就不准再挂念李春了,你就是我的人了。”小甲的话成功的制止住了柳枝的悲伤。
“你说什么?”柳枝满脸的泪痕,被烈日一灼皮肤焦渴得难受,但她实在太震惊了顾不上这些身体上的这些小难受。
小甲人生第一次这么扬眉吐气,他知道柳枝不会水,现在这个平时总置于自己头顶的小女人终于跌进自己的手掌心任自己摆布了。他就笑着把他从六福巷离开后一一道来。
没有冤大头给混吃混喝的日子是痛苦的,小甲向来是躲懒惯了的,可现在做工的地方哪里有像柳枝那么好说话,一天下来搬不了几趟货,饭钱都挣不上。
没办法,不搬又没有饭吃也没有其他生存技能,心里也存了一些气,李春在码头撞了大运,难保他小甲没有。累得像死狗的时候想起柳枝恨得不行,为什么对李春百般体贴,对自己那般绝情。怀着对李春的妒和对柳枝的恨他撞见了在码头巡视的卢溪月。
卢溪月在丰柳记前院和小甲同吃同住过好些时候,自然是认得他的。俩人虽然谈不上他乡遇故知,但也算相识过一场,见小甲如此狼狈卢溪月就收留了他。
(=老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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