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霏霏拉着应龙的手走了半条路,似乎是才想起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忙松脱了手,撩着鬓角的长发,问:
“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应龙身上的伤已经自愈的差不多了,他看着这个姑娘,有些伤感的说一句:
“好很多了!”
柳霏霏把玩这鬓发,用着南方姑娘委婉的腔调:“那——那你——”
应龙转身要走,他说:“我走了,你过得好就行!我一辈子都欠你的,你有急事能用的着我的,上刀山下油锅我都干,只是这柳府到底不是你的家啊!不过,怎么说呢?你过得好就行了!我会照顾星海奶奶,怎么说呢?你过得好就行了!”
他语无伦次,很急躁的说了这一大推出来,然后猛地收住了嘴,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柳霏霏好奇的看着这个一口气说了好多话的男人,她很少见这样的人,那么多男人见了自己,都是笑着往前凑的,哪有像他这样伤感的离别的?她很疑惑,她问了一句:
“你是要走吗?”
应龙背着身子,迈开步子便走,他想努力走着正常一些,可腿总有些软,胸口也有些闷,他就安慰着自己:“世间一模一样的人太多了,或许她只是碰巧和婉儿长得相似呢?即使他就是婉儿,她在柳府的日子也比龙域快乐多了,又何必又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呢?”
他知道自己欠这个姑娘太多,他就说:
“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干!”
柳霏霏抬起手,她身子微倾,说:
“那你帮我拿回那只风筝怎么样,它挂到树上了,我怎么都取不下来!”
应龙很机械的转过头,他看着那个挣扎着的大雁风筝,被困在层层叠叠的树枝里,他三步并两步,灵猴一般爬上了树,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风筝取了回来,塞在柳霏霏的手里,什么话都没说,便又要走了!
柳霏霏看着手里的风筝,还是那个大雁风筝,又看看那个男人的背影,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这种模糊的感觉让她喊着:
“风筝经常会挂在树上的!”
应龙愣了一下,脚步终究是没停下来。
柳霏霏又说:“你说过会帮我的!上刀山下火海,你说过的,忘了吗?”
应龙又愣了一下,他说:“我把方圆百里的树都砍倒,就不会挂在树上了!”他正要拔剑,才发现锯齿剑也不知丢在了哪里?
柳霏霏笑了,她说:“风筝也会掉到屋顶上,掉到河里,掉到各种各样的地方,你把树都砍了管什么用!难道你要把屋子都推倒,小山都移平,河水都填满吗?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傻!”
应龙攥着拳头,很坚定很固执的说:“只要你愿意,我就把小树都砍倒,屋子都推塌,河沟都填满,小山都移平,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能做,我说过的,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干!”
柳霏霏本来是要笑的,可她终究是笑不出来了,她不懂这个男人坚毅的脸,也不懂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为了自己放风筝,便要把这里夷为平地,这也太傻了,换句话说,这也太浪漫了。
她是见过太多浪漫的女子,竟然也被这样粗苯的话搞得意乱情迷,可她不信,她就说:“你骗我的,我不信!”
应龙虽没有剑,但龙之巨力到底还是在的,他胸沉一气,喝道:
“战皇百道——九龙撼地波!”
一条巨龙影从胸前窜出,左右冲撞气势煞人,周围的房子顷刻倒了,路旁的小树也被连根拔起,那漫天的尘雾中,四周已经变成了一片空地,再也没什么能挂住那只大雁风筝了,应龙却也走出很远了。
柳霏霏看着烟尘横飞,看着这倒塌的房屋,这可都是为她放风筝开出的空地,比起门口的那些铜钱和房契可贵重太多了,她看着手里的大雁风筝,将断掉的线重新系好,她仰着手,正要放大雁风筝的时候,突然就腻烦了起来,她问自己:
“我放风筝干什么?”
她转头看着尘雾,那个背影已经不在了,她有些焦急,提着裙子钻进尘雾里,她喊着: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将这里夷为平地也不行,风筝总会莫名其妙的断线的,你去哪了?你去哪了?上刀山下火海,你说过的!咳咳咳——咳咳咳——”
灰尘钻进他的喉咙里,她咳嗽的流着泪儿,嘴里固执的喊道:
“上刀山下火海,你——你说过的!”
身旁一阵狂风,应龙已经找回锯齿剑了,剑风一过,那烟尘悉数褪去,漏出那个孤独无依的柳剑千金,她衣服脏脏的,脸也脏脏的,她看到应龙时,那脏脏的脸上便笑了出来。
应龙是见过那笑的,他是很害怕那种笑的,他转头便又走,可哪有那么容易,自从柳霏霏找到他的那一瞬间,从烟雾散尽的那一瞬间,应龙就已经逃不了了,他的每一次固执的离去,都只是徒劳而已!
柳霏霏顾不得擦脸,她喊着:
“风筝会莫名其妙断线的!”
应龙想快些逃走,他冷声说道:
“柳府有钱,你可以再买一个!”
柳霏霏:“不!我偏要这个”。
应龙:“可——可线终究是要断的,这由不得人,它总会断的,它会飞向天空,它或许根本就不属于你呢!”
柳霏霏:“不!它就是属于我,它飞走了你就帮我把它抓回来,它一辈子都是属于我的!”
应龙:“要是我不能帮你呢?要是——”
柳霏霏:“那我就自己去抓,反正它是属于我的!”
二人谈了很久,应龙恍然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在讨论风筝断线的事了,而是在讨论什么别的东西!或许这个养尊处优的柳府千金,要把应龙对婉儿的亏欠当成爱情了,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