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真是好!”何咸捧起前线传来的密报,不由高声笑了起来:“樊哙这号人物,果然用来放养才是最合适的。短短一夜,就此平定白波贼乱,还河东一片靖平。”
说罢这句,他将手中的密报交给萧何、姚广孝和管仲三人,带点得意的味道开口:“这下,乱的已经平定下来了,你们总没啥理由阻止我出外考察了吧?”
说起这些,何咸就忍不住一肚子辛酸泪。自从夏季那会儿出去撒了一会儿欢之后,他半年时间就一直待在府衙当中处理公务,根本连个节假日都没有。就算朝堂上的那些公卿大臣们,每五天还有一天休沐呢,而何咸这小半年恨不得蹲坑儿的时候
,都有人在外面跟他商议着河东的政务。
“按照主公的说法,那些公卿大臣不过是在朝廷当中上班,可主公却是在河东自主创业。这两者,能有可比性吗?”姚广孝今日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轻轻回怼了何咸一句。
何咸一愣,忽然幽怨开口道:“你这番话,我竟无言以对。”然而,就在他以为他外出考察之事已板上钉钉的时候,堂下三人却忍不住又同时笑了一下。紧接着,就是萧何捧着一摞竹简上前道:“主公,我等自不会阻拦外出考察,只不过主公想必也不愿带着最后的糟
心事儿外出吧?”
何咸的脸色一下垮了下来,不由看着萧何手中的一摞竹简,迟疑问道:“真的是年底最后一件事儿,你们不会又想骗我吧?”
萧何懒得多言,直接道:“此乃上计之事。”所谓上计,是各县令长于每年十月底前将该县户口、垦田、钱谷、刑狱等状况编制为计簿,呈送郡府。郡府根据属县的计簿,再编制郡的计簿,派计吏于年底前赴京师,上报尚书台和司徒府。司徒府和尚
书台根据计簿对郡守进行考核,根据考核结果,予以升、降、赏、罚。
换句话说,这就是年底算总账的意思。办完这事儿,这一年就算真的没啥要事了。
何咸这下自然便放心了,也想知道他来小半年后,到底为河东做了哪些实事。可拿来萧何手中的总账簿之后,他立时便傻了眼:“怎么才有这么点钱粮?我等忙死忙活小半年,为何不见多少成效?”要不是何咸信得过萧何的人品,何咸都差点以为萧何贪墨了。毕竟,这小半年别的事项不说,就说他雷厉风行独占河东两大盐池一项,那就换来了数亿的钱财。就算其中有以工代赈的消耗,可账簿上也不
可能只剩下两亿的数字。
虽然,比起之前河东府库只有八百万已经翻了二十五倍,但贪心不足的何咸,总觉得其中还有猫腻。
幸好萧何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又将那数亿钱财花费的账单推向了何咸,道:“主公,这小半年我等开销巨大,除却以工代赈之外,还有前线两地的军费支出,赈济孤寡的花费,还有分润各地士族盐引”“最主要的,还是这小半年我等大兴土木、以工代赈。这其中除却要养活二十万的灾民之外,还有各项石料、木料、拆迁安置、规划新区、购买农具种子、研制新发明等等各项花费。主公总不会认为,光管
二十万灾民口食,便不会再有其他支出了吧?”
萧何解释到这里,何咸也不必一一翻看账册了。的确,这小半年来,他所有的建设项目全部都在烧钱,而且几乎没有任何进项。酿酒、制糖这些产业还不能上马投产,而大片的荒田虽然开垦出来了,但却因季节原因还不能耕种,自然带动不起内需和消
费。就算盐池那边,宋应星发明食盐提纯技术后,这里也是要以保密和绝对掌握为先。等何咸绝对掌控了河东盐池那里后,六月最好的出盐时节已经过了。而且,两大盐池那里还要统合整修,只能到明年的时
候,才能看到收益爆发性增长。
由此,何咸忍不住嘴一撇,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三位,你们也是见过黄河滔滔不绝的壮阔吧?”
三人不由齐齐点头,然后,他们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何咸紧接着便说道:“那其实就是我等花钱如流水一般的气势,一掷千金,有去无回啊!”
这话一出口,三人便知道何咸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由此,萧何才开口请示道:“既如此,主公决议如何上报朝廷,缴纳赋税?”
对的,上计之时,还要上交税赋。
何咸登时警觉起来,一副怕贼偷的模样。不过,随后想明白萧何等人征询他的意见,就代表他们三人其实已经有了共识。这时他才贱贱一笑道:“三位,难道你们不会造假账吗?”
汉代的记账方式,还是采用最基本的流水式记账。这种记账方式,让萧何拿来造一份假账,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早有预料的萧何,不由便又拿出了一份账簿,交给何咸道:“主公,就是按照这份账簿所言,河东半年来苦苦与白波贼交战,军费耗费庞大,且还有无数流民百姓需要赈济,故而钱粮征收无几,府库空虚,
无力向朝廷上缴赋税?”何咸瞥了萧何一眼,不由轻轻叹息道:“萧相国,你果然还是太实诚啊我们怎么能是府库空虚呢,分明是入不敷出。河东一地这半年来田地荒芜,民生凋敝,亟需朝廷赈济嘛。就算朝廷也没有钱粮赈济,便
是能给予一些优惠措施也是好的嘛”
管仲刚要喝一口热水,闻听何咸这番话直接将水喷了出来,嘴角也有些抽搐:“主公,你这未免也太英明了。”
狗屁英明,简直就是无耻至极!府库里有两亿的钱财,竟然还要反咬朝廷一口,这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可想不到,一向喜爱怼何咸的姚广孝,这下却站在了何咸战线上,开口道:“非但如此,萧相国还得将河东一地的人口数目大量减少,尤其战俘之类的,更是一个字都不能提!”
萧何闻听此言,立时醒悟到了什么,凝肃地点了点头。
可何咸却疑惑开口道:“谎报钱粮也就罢了,为何这人口也要隐瞒?”
“主公忘了,七月份的时候,司徒王允便曾想征调河东民夫入长安修葺旧宫殿一事?”姚广孝开口反问道。“自然记得,那时候正是我等驱赶河东盐池各士族盐工的时候,王允那老东西似乎以为我们要独占盐池,便拿来了这等要挟。不过,后来当我等送去盐引及几百石精盐样品的时候,王允不是又取消了征召?
”“的确如此。”姚广孝冷哼一声,面色不由露出一抹鄙夷:“可是,如今董卓又下令要在扶风郡修筑郿坞。主公之前千辛万苦保下的那些雒阳青壮,竟然已不够用了!所以,我等若不隐瞒打破坞堡,得民二十
万的消息,河东百姓难逃苦役的命运。”“狗屁!”何咸自然也怒了,恨声言道:“我等以工代赈,那是为了河东百姓的未来。董卓征发徭役,要是为了一己之私!而且我们这里管饭管饱,到了长安恐怕就埋骨郿坞,老子就是反了董卓,也不能让他
这样祸祸河东百姓!”
“主公不愧雄壮之主,爱民如子,我等敬佩不已。”三人见何咸果然如此霸气,自然忍不住精神一震。而何咸,这会儿也不由挠了挠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半年我的确是没怎么放眼看外面了。不知道这小半年里,都又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