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未曾想会有此一问,迟疑片刻,糊弄道:“我叫苏且和,在御前殿前司当值。你又是何人?”
莫兰略一思忖,“你既在殿前司当值,只管大大方方走出去,掳我做什么?”
那人一愣,心想道:原来你并没有发现我。嘴上却故意道:“若被上锁宫人看见你我孤身在此处,我又恰好脱了湿漉漉的外衫,叫她人作何想?”
莫兰道:“你我坦坦荡荡,不必怕她人说论。”说着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轻吹口气便燃出一团小火光来。她的脸庞映在光下,双眸似星辰,含有几丝难以喻言的娇羞之态。他不动声色将她打量一遍,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却并不看他,宫女对宫里行走的男人总是保持着敬畏与距离。她的目光只到他的胸口处,他穿着月白交领中衣,用银丝绣着梅竹菊纹样,她极力回忆往昔见过的针线纹路,以便揣测眼前之人是否真是殿前司的禁军。可与她打过交道的禁军本就很少,且每次都穿着盔甲朝服,她盯着细看了许久,还是拿不准他话里的真假。
火折子的光燃不了多久,又找不到蜡烛,火光熄灭,四周感觉比先前更加漆黑。莫兰走到窗边,摸索着推了推,见有松动的样子,语气从容道:“你过来!”
男子循着她的声音走过去,“在哪里?”
莫兰回道:“在这边。”
男子并不熟悉屋中陈列,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踢翻了什么东西,只听见一阵呯嘭作响,莫兰不知发生了何事,下意思往黑暗中伸出手去,嘴中喊道:“这里,这里……”男人在黑暗中摸索许久,终于抓到滑腻温软之物,一把将其握住。
两人都长长吁了口气,心底里升起一股暖绵绵的喜悦来。待回过神,她的脸已红到了耳根,卯足了劲想甩脱那手。
她道:“你快放手,好疼啊!”
赵祯一愣,“噢”了一声松开手,尴尬道:“你要我过来做什么?”
她道:“这里有个窗户,你把窗户上面的栓子打开,我们从这里爬出去。”
他刚微服去了宫外,从西华门回来,恰巧遇到暴雨,偏又不想让太后知道,遂躲进这憩阁里,等着苏且和回福宁殿遣人来接应。他听见莫兰这样说,微微一笑,安慰她道:“再过一会,且……”他本来想说“且和等下会过来接朕,你不必担心。”想起刚刚哄骗她说自己叫苏且和的话,只好道:“我的属下只是回去拿雨具,马上就会过来接我,无需担心。”
莫兰听他言辞措措,以为他不愿做失礼之事。又想到刘从广吩咐的差事,心中烦闷,道:“翻窗户出去虽有失礼仪,但我有事在身,还请大人见谅。”
赵祯听了不好再说什么,亦不想被人知道自己与宫女关在一处,遂抬手摸黑掰开栓子,稍稍推了推,窗户便打开了。
外面也很晦暗,雨帘里笼罩着灰色的暗光。莫兰手中的伞不知何时不见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想着先出去再想办法,就算淋一场雨,也得先把刘从广吩咐的差事做完才行。她双手按在窗台上想跳出去,无奈裙角羁绊,差点摔倒。
她心中马上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