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葬礼后的第二天中午时分,索托带人从班巴马卡侦察回来,一回到兵营,还没来得及向皮萨罗汇报侦察的结果,就在兵营里听到了阿塔瓦尔帕已被处决的消息。他听后大为震惊,而且非常气愤。他当即来到了司令部办公室,要找皮萨罗质问。
皮萨罗正好坐在办公室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便衣,戴着一顶大毡帽,而且帽沿压得很低,几乎把他的眼睛都给遮住了。见索托来了,他让自己沉重的神情变得稍为轻松了一些,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索托坐下。可是,索托并没坐下,而是用极为愤怒的气势指着皮萨罗说,“你太冒失,太鲁莽了。怎么能轻意地听信谣言?”
接着,他又怒气冲冲地说道,“阿塔瓦尔帕是受了卑鄙小人的栽赃诬陷。我们在班巴马卡呆了三四天,那里平静如常,根本就没有印第安人的集结和起义,沿途所见的只是当地百姓的善意款待和热情的欢迎。就是真要审判印加王,也应当把他押送到西班牙交给国王进行审判。我会用性命担保让他能平安上船和到达西班牙。”
皮萨罗沉重地点了点头,说,“我是有点过于急躁,但是,主要还是上了司库里克尔梅和德巴尔维德的当了。他们一个劲地在我面前说如果不马上处死印加王,就会招致印第安人的攻击。而且,他们还不住地向我施压,说为了西班牙国王的利益和我们共同的安全,必须要处死印加王。部队的士兵们也都相信了他们的这些话,不停地向我围攻,要我回话。我没办法,只好顺应了他们的要求。”
索托听完这话,二话没说,就去找那个王室成员司库里克尔梅。司库里克尔梅正在跟另一位王室成员下棋,见到索托没敲门,推门而入,便转过身来,非常不高兴地说,“你也该学会懂些礼节吧?”
索托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说,“少对我讲什么礼节。别看你一副斯文风雅的模样,其实满肚子阴谋诡计。”
一听这话,司库里克尔梅就觉得纳闷了,问,“我怎么满肚子阴谋诡计了?”
索托问道,“你凭什么压着骗着让侯爵处死阿塔瓦尔帕?印加王到底犯下了什么死罪?就是他有死罪也该将他交给国王处置,也轮不上让你们审判他处死他?”
司库里克尔梅见索托怒目圆睁,怒不可遏的样子,觉得这家伙不太好惹,就说,“他是一军之主,咋是我骗着压着让他处死印加王的?整个检查、开会和审判过程都是他主持主办的,我只是个旁观者,怎么就把这事都推到我的身上了。再说,他对什么事不比我更清楚,还用得着我来骗他?”说着,他就指着旁边的两位同行说,“不信,你问问他们俩,看这次处死印加王的事情到底是谁主办和主持的?”
另一位王室成员说,“你们侯爵啥时听过我们的话?我们虽然是代表国王来监督他和指导他,可他总是天马行空,我行我素,根本就不把我们王室成员放在眼里,追究这事了,就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了。”
索托觉得他们的话也似乎有道理,就说,“既然这样,我也就没必要找你们问话了。”
离开司库里克尔梅的屋子,他马上又骑着马来到了教堂,对主教进行严厉质问。一听这话,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就破口大骂起皮萨罗来,“他这个奸诈小人,自己做的事,非要往别人身上推。”接着,他对这位上尉说,“他们已经把审讯和判决都弄好了,这才把判决书交给我签字的。这事怎么就能推到我的头上?”
索托说,“你敢与侯爵当面对质?”
主教说,“当然敢了。”
就在当天晚上,索托把司库里克尔梅和维森特·德巴尔维德一起召集在皮萨罗的办公室,并以一种不可饶恕的姿态和口气对三人讲道,“我不管你们三人到底是什么职位,今天把你们找来,就是要进行质问的。”
说到这里,他缓了口气,又说,“可以说虽然我们是在侵犯这个国家,但是在我们到达这个国家之后,这里的人民一直对我们是诚实友善的。特别是当我们到达卡哈马卡之后,印加王和他的臣民也一直对我们表现得非常友好。而我们不但绑架了印加王,屠杀了他的士兵,还在关押他的期间,向他索取了大量的黄金和白银。他不但兑现了他的诺言,并表现出了相当的慷慨和善意。他让我们西班牙人自由进入帝国的任何地方;为我们执行各种计划和行动提供一切方便,并要他的臣民给予我们热情的欢迎和款待。可以说印加王和他的人民一直在充当着我们的朋友和恩人的角色。可是,我们不但欺骗了他,在他用黄金填满那座金库之后,非但没有将他无条件释放,反把他看成了我们将要采取新的军事行动的一个累赘,用最卑鄙最无耻的残酷手段处死了他。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是在对印加王国的犯罪,是在充当着历史的罪人?”
皮萨罗把大毡帽的帽沿往下压了压,用沉痛的口气说,“处死印加王一事确实让我承受了巨大的折磨和压力。平心而论。印加王对我们的恩惠与好处确实不少,而且,通过这长时间的交往,我们之间的私人感情也是比较深的,可以以兄弟相称。可是,来自王室、教会和士兵们的胁迫和压力让我无法承受,特别是近来关于印加军队在班巴马卡集结和基多军队正向这里进军的流言四处传播,搅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于是,来自王室、教会和士兵们的压力就更大了,而我在他们的指使和唆使下,一时情急,便昏了头,就做出了这种急躁冒失的事。”
司库里克尔梅一听皮萨罗把矛头对着自己了,便马上打断他的话,说,“侯爵先生身经百战,四处闯荡多年,什么样的世面和场合没见过,怎能随便一听别人的唆使和指使,就做出了这样重大的急躁冒失的事件?我想处死印加王应该是侯爵先生深思熟虑,精心策划的一场精典之作吧。”
维森特·德巴尔维德也气呼呼地对皮萨罗说,“司库里克尔梅先生所言极有道理。处死印加王是侯爵先生一手策划和演练的。与侯爵先生相处也这长时间了,我深知侯爵先生不是一个会让自己的权威被别人夺走的人,也不是一个容易顺从别人意志的人。他甚至不是一个会屈从于自己的一时冲动的人。他的许多行为表明,他的每一个大的行动都是经过精心策划和精心安排的。而且,他是个把个人利益和军队利益看成为高于一切的人。处死印加王的目的就是为了除去后患,减去负担,好出兵攻占库斯科,以捞取更多的黄金和白银。所以,我觉得关于处死印加王一事,毫无疑义应该由皮萨罗侯爵一人承担和负责。”
司库里克尔梅也说,“我赞同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神甫的意见,关于处死印加王一事,我也觉得应该完全由皮萨罗侯爵一人承担和负责。”
皮萨罗见司库里克尔梅和维森特·德巴尔维德一致把杀害印加王的责任推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马上恼羞成怒了,他说,“难道你们就没有责任了?如果不是你们在欺骗我和蒙蔽我,我怎会做此傻事?”
可司库与神甫都指着他说,“谁欺骗和蒙蔽你了?是你自己一人做事就该一人承当。别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
就这样,司库里克尔梅和维森特·德巴尔维德一口咬死说处死印加王这事应由皮萨罗一人负全责。而皮萨罗却坚持说处死印加王是听信了他们的谎言,受到了他们的欺骗才做出的。三人你争我吵,面红耳赤,声嘶力竭,都在指责对方在撒谎欺骗,尽力把自己洗得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就跟三个泼妇在骂街,全然没有了那种领导人的文雅和风度。却一点都没意识到他们这样的结果和意义只能证明处死印加王是一种非正义和不道德的事情。
索托见三人大吵甚至要大骂起来,就知道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承担负责的,便一拍桌子,喝道,“你们在处死印加王时肯定不是这样的推诿指责吧?我敢说如果当时有一个人能挺身而出,表示反对,那么处死印加王一事就不会那样地迅速和顺利。可现在你们都不想承担责任,既然你们都不想承担责任,那就让历史来认定到底谁是处死印加王的罪魁祸首。”
说完,他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此时的夜色宁静,繁星在暗蓝色的天空中惊恐地闪烁着,就象是印第安人那受到惊吓的眼睛。城外的山中不时地有凉风吹来,似乎在吟唱着一支凄惨哀伤的歌:
为什么夜色如此地漆黑漫长,
因为天空中已经没有了太阳;
为什么帝国如此地凄婉悲凉,
因为他们已没有了国王……
他听着听着,泪水不住地从眼睛里滚落下来,因为他知道这是一支印加民族的悲歌。
2017.4.17第三稿于西安
接下请看《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印加悲歌)
在印加王阿塔瓦尔帕被西班牙人处死之后,500多名西班牙人便从卡哈马卡进军印加首府库斯科,以掠夺更多的金子。但是,印加人却把金子都藏了起来。而印加王子曼科假装投靠西班牙人,却暗地里动员王公大臣到乡下招兵买马,并趁西班牙人不备逃至深山,举行起义。在曼科的领导下,印加人与西班牙人又打了几十年的仗,因为西班牙人不断地从海外增兵,印加人最后被打散。而曼科本人也被一位叛逃到印加军队的西班牙士兵杀死。至此,整个印加帝国就全部地覆灭了。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包括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今天发布的是《老年人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