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独孤月不往前去,他的部族也走的特别慢。
很快就被落在了最后面。
急先锋,变成了吊车尾。
西戎兵马很远的地方就开始冲刺,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冲破了城门!
“杀呀!”
铁骑踏过之处,尽皆破败。
黄烟里,人吼马嘶。
傍晚之前的功夫,城里才没了声音。
烟雾散去,露出人间炼狱。
沟渠里红灿灿的,洗的石板路上都是红的。
人堆上立着一面歪倒的旗帜,冯鑫站在旗帜之前,赤红着眼,瞪着前方高大的西戎人。
他杀的,不因该是城中守军么?!
那些叛变的人,是假的!?
右贤王杀红了眼,一刀取下了冯鑫的头颅。
恐城内还有埋伏,带人抢劫一空后,策马远遁。
冯家的一支精锐部队,全折在了此间。
田曼用袖子挡住了口鼻。
她看过无数次这种场面,却还是难以习惯如平常。
左安之眼神复杂,轻易造成这种局面的田曼,根本不需要他帮忙就能阴死右贤王。
为何,还要跟他签订契约?
“安将军,右贤王这次虽然败走,但对他整体损伤依旧不大。
加紧城防,以防他突然回来。”
“是。”左安之虽满腹疑虑,当着众将士的面,不好问田曼。
领命而去,战后修缮。
田曼去了城门口接独孤月,看到他完全没事的样子,心情就很好。
眉开眼笑的就迎了出去,
“堂主,还有独孤部族的各位。欢迎过来长住。”
独孤月下了马,眼神复杂的打量田曼,他身后的族人看到着一幕,看田曼跟见鬼一样。
那个正常人看到这么多死尸,还能笑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战后的城池破败、血腥、弥漫着死亡令人作呕的气味。
而田曼笑的,仿佛置身在花海里一样。
太吓人了。
孰不知,她只是喜欢独孤月,看到很开心,仅此而已。
没有注意,给独孤一族,留下了反派的印象。
田曼到了独孤月跟前,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城里方才来了两拨客人,来不及好好收拾一下,乱的很。
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不要介意。”
“多谢城主收留我族。”
独孤月抱拳一礼,态度十分恭敬。
看着这份郑重,她蹙眉想到,可能是因为人太多,才这么疏离的吧。
随即大方的请人进城,
“堂主说话严重了。
此非讲话的地方,各位还是先去安顿下来。
城内还在打扫,不好吓着孕妇和小孩。请行进时,稍微挡着点。”
战场就在城中,街头巷尾都堆积着死尸,场面非常不适合人类观看。
夜幕降临时,清理出可以过马车的间距,人就散去休息了。
善后工作十分繁重,士兵们都麻木了。但只要死的不是自己人,那便是晴天。
房屋上盖着的褐黄烟灰,已经被吹掉了,屋子下,仆妇们提着桶端水,扫帚抹布,将领主府收拾一新。
张子源得着空闲,看田曼仍旧不满的盯着他,并没有丝毫惧怕,
“领主大人,独孤一族前来归顺,按理来讲不可以住在领主附近,你再看也没用。
就算我不拦着,也会有人出来阻拦。
说的话,就没有我这么好听了。”
田曼泄气垂眼,“那独孤月什么时候才能工作呢?”
张子源看她这样,道,
“观察一阵子。你要不是自己另外有什么私人企图用他,沟通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提前启用。”
“我能有什么私人企图。”
田曼排腹了一句,开开心心地走了。
张子源心里更加坐实了她‘见色起意’。
今天地朔风城,处境也还是非常凶险呢。
田曼还没想好怎么跟独孤月相处,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好相处地样子。
于是她就先去军营找左安之了,篝火燃烧,上边架着一口锅,正在冒着腾腾热气。
左安之拔出火边一串烤鱼递给田曼,田曼接过,他就坐了回去,解下酒壶喝了一口。
相顾无言。
田曼习惯了大口吃肉,牛羊马、鸡鸭鹅什么的,鱼这种肉没几口刺还多的食物,她早就不吃了。
而且,只洒了些盐的烤鱼,腥味还很重。
左安之并没有好好处理,看来又是一位信奉‘熟了就行’的食客。
虽然不好吃,她也没有浪费粮食的道理。
鱼刺让她吃相斯文了不少,看起来就像个姑娘。
“城主来这儿,有什么要吩咐的么?”左安之笑了一声。
“除了鼓舞军心,就是来蹭饭咯。”田曼吐掉鱼刺,悲催的看了下剩下的半条鱼,在凉透之前吃掉吧。
于是又啃了起来。
虽然什么都没说,左安之已经知道了领主和城主是一个人,郁闷地在一边喝酒。
田曼之所以来,不乏有来看他态度的意思。
她自己就能让右贤王败走,再多他一个左安之,这意味着什么呢?
他兄弟左巍。
“城主,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左安之放下酒壶。他不说话,田曼不说话,这机会可就过去了。
“关于那部分的?我个人的。还是漠城的前途?
漠城的前途你无需担心,我们是做为一个国家而存在的,让百姓吃饱穿暖有更高的最求,是我们的立国之本。”
田曼觉得她自己也没必要跟左安之说,问起来就争取一下左安之咯。
光靠阿姐一个,不太能留得住他。
放回去给云瑶,那就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左安之听这些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我都知道,也天天给手下讲这些。
我问的是你自己的往后的打算。
你是赤龙军大帅邓公的女儿,你能在这里,我弟他,是给你抛弃了吧?”
田曼嘴角一抽,“说的跟我把他怎么滴了似的。
往事没啥好说的,往后也不希望遇到。
两军对阵,各自坚守的道义不同。遇到就是流血牺牲,还是不见为妙。”
说完,田曼咬了一口烤鱼,细细的把鱼刺挑出。
左安之身体前倾,捏了下拳,继续烤火,
“我听说你们两个有孩子。”
——(五)——
“这个,我不是很确定,你有机会去看看吧。我觉得没有。”田曼睁眼说瞎话。
她来之后的事实,可本着自由的精神,她觉得那对孩子不是她的。
开始还想要争取一下,但左巍那家世背景,不需要她的存在,能养的好。
她就没必要去折腾了。
没想到她会说的这样模糊,左安之越发觉得其中的门道多。
他得回去问问才能放心,家中双亲,就左巍这么一个儿子可以指望了,万一他也跳脱随性,双亲的失望可想而知。
“安将军,”田曼磨玩了烤鱼,起身拍拍灰,“我该回去了,城防就交给了将军了。”
“城主放心。”左安之抱拳,
“确实以城主的智慧奇计,我在此的用处并不是很大。“
“安将军这是那里话,你的存在很重要。
我总不能亲自去跟右贤王、冯天佑等天赋绝伦的人打,遇见就被拍死,我还争什么天下是吧。”
左安之看她越发不加掩饰,深刻的认识到上了贼船。
今次右贤王城中尽灭冯鑫大军,新仇旧恨,冯家绝不会就此罢休。
而冯家在左帐效力,他要是被认出来,是再给左巍招黑。
“城主,朔风城风沙大,我也想戴个面具。”
“啊,这。。你看鬼面具可以么?”
“可以。”
左安之这么配合,她也不好拒绝,替身又多了一个。
她对待西戎两位贤王可是很认真,力求把他们打得怀疑人生。
回去领主府,进门就恶心的想吐,脑袋晕晕沉沉的。
扶着石狮子站了一会儿,看到脚边倒地、不知死活的守卫,她不敢回家了。
里面看起来安静,像一只巨兽张大了嘴巴,等着她走进它嘴里。
院子里,堂前,灯火外,两个人影对峙。
张子源吹奏骨笛,他对面的张天师也是一样的路数,洁白的骨在月下,泛着玉石的光泽。
领主府里,沉静的如古屋旧宅,了无人音。
张天师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张子源的骨笛裂出了好长一条缝,一下就废了。
失去骨笛的张子源,嘴角溢出一串红珠,眼看就进气不如出气多,身子一晃,差点没站住。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会引魂笛,还如此年轻。”
张天师看着张子源,眼里一抹嘲弄,
“小子,歪门邪道,不走也罢。
你心性不好,以邪术害城主,我身为城主父亲的挚友,看到了不能不管。
你还有何遗言?”
“我没有害城主。”张子源眼睛一眯:确认过眼神,是打不过的老头。
“死到临头还在狡辩,快快讲解药交出,或可留你一命,否则。”
张天师眼里显出了杀机。
张子源心里一紧,猛咳了几声,“我是什么人,会什么,城主都知道。
你要强说我害城主,你倒是拿出我害她的证据!”
“还需要什么证据,你是个蛊师。”张天师并没有好好听人说话的意思,以他的本事,现在就能让张子源七窍流血而亡。
张子源气惨了,到底谁在害谁?!
“你也是蛊师,没有立场说我的不是。
我可告诉你,你伤我性命,城主不会放过你的,她才是最没良心的那一个。”
“说的也是。”
张天师被说服了。
张子源气抖冷。
“后生,城主身上的毒,是你下的么?”
“我都说了我没有害她。“
“你这后生,好好听话很难么?你要是想以毒药控制住她,可就太糟蹋东西了。”
张天师捏着胡子,背着手,一派儒雅先生的样子。
跟方才那个阴狠之人,截然不同。
张子源都看傻了,怎么他就害田曼了,他这个水平,到底谁害谁呀。
谁给田曼下毒了,她一个比猴都精的大夫,什么毒药能瞒过她的眼睛?
等等。
“你说她中毒了?”
张天师叹气道,“这届后生不行啊,这么久才能理解前辈说的话。”
“你好好跟我说话,我早就懂了好不,我去。”张子源不想跟他饶舌。
田曼要真被下毒了,那必须得快点解开,虽然不靠谱,百姓可都指着她过活呢。
难道是唤醒乌枫的人,混在了领主府么?!
抹净嘴角的血,张子源扭身出去,“我去接城主回来。你要真是关心她的长辈,就好好看病吧。”
张天师含笑点头。
看来这个后生,还不知道田曼是长生丹的药引子,少个人强,暂且留他一命。
他正缺一个懂行的助手。
张子源点齐人手出门,便在门口发现了晕倒的田曼。
翌日。
田曼醒来还是觉得很恶心。
食物中毒没有这么严重的吧。
“咳咳,官秀,我要喝水。”特别像很严重的晕车,头都抬不起来。
“城主大人,官秀在领主身边。”张子源给田曼倒了一碗水,想着张天师所说的毒忧心。
田曼接过,尝了一口是温水,就喝完了一碗。
“城主,你这么小心,怎么会中毒呢?”张子源就想不通了,接过碗放到一边,坐下来要田曼解释。
“我那里有中毒?谁跟你瞎咧咧脱去砍了,乱我军心。”
“张天师。”
“那。。他老了,看错了。你不要信也不要到处传。就这样。”
吩咐了,田曼就要去看独孤月,万一事情多起来,就没有时间看美人了呢。
张子源看废物的眼神看着她,
“张天师是个厉害的前辈,他不会看错,你就是中毒了。不然你怎么解释昨夜晕倒。”
“那是我熬夜低血糖。不然你去大夫给我看病啊,老怀疑有什么用。”
“这能有什么高明的大夫,不是巫师就是蛊师。传闻休神医在剑门关,你辛苦一下过去。”张子源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右贤王也往西北逃窜么?”
田曼对此并不关心,毒就是她自己下的,只是没想到张天师眼睛那么厉害。
捡了个麻烦回来,得快点送走才行。
张子源点头,“斥候追踪,确实是往西北去了,最近一个叫龙息城的地方,能放下他的兵力。”
“地图拿来。”是那个地方的话,就跑的太远了,包围圈失去作用就麻烦了。
“这个时候逞什么强,好好休息吧。”
说完张子源就去了,看那嚣张的背影,完全没把她这个领主放眼里。
田曼那个气呀。
他不配合,她自己还不能去找地图呀。
掀开被子跳下床,登鞋子拿外套,动作麻溜着呢。
卧房门口,张子源面朝外面挡着门口,
“张天师,领主不需要你来看病。你请回吧,我就去安排你的车队。”
“后生,说话这么冲,难以早日成材的。”张天师背着一只手,挺直了腰板,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六)——
一大早门口就有人拌嘴。
田曼不想他们争这个,“张天师,你怎么在这呀?
车队在准备了,山高路远,你老回去养好精神,准备好了,我差人去叫你。”
“城主有心了,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
张天师不客气的回道,打量着田曼。
他也只能看到一些黑气,并不能断定田曼中的什么毒。
而且,对方是女子,他也不好去诊治。
田曼灿然一笑,“张天师老当益壮,我还有点事情,先去忙了。”
不担心老头子逃跑,往雷州送的话,张天师健康一点也耐造一点嘛。
曾经邓公拿张天师钓鱼么,她也学学好了,毕竟随机配置的爹,就那个样子咯。
张天师打了一个寒颤。
龙生龙、凤生凤,邓公养的闺女会不会跟她养父一个德行呢?
这是一个要主意的问题。
张子源看张天师怕田曼,离田曼更近了一点。
他忌惮张天师这个前辈,因为蛊师有残幼的习惯,他上一任师傅在他身上下的蛊,还没有解开,又倒霉催的遇到了一个同行的前辈。
不送走,睡觉都不安稳。
“城主,张雅山也是蛊师么?”
“我不知道欸,他也吹笛子,可我觉得张天师并没有教他害人。”
“是吗?”张子源眼里少去了很多光,更多的对前途迷茫了起来。
开了一个会,敲定了北上的计划。
分配了各自的工作,田曼又闲了下来。
张子源幽怨地看着她:这么懒,什么时候才能觉悟?
田曼却只注意一个人,人群中最好看的那个白月光。
“堂主,住的还习惯么?
打算将族人迁到何处?我好做安排。”
独孤月对她的频繁出现,并没有不耐烦,态度很好,距离保持的也不错。
张子源仍然忧心忡忡,他对田曼没有想法,因为他知道配不上。
可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时,冷血如田曼,都在往添狗的路上一去不返。
她是属于舔的又狠又快的,在独孤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她家吃中饭了。
“城主,我劝你矜持。”
张子源找到一个机会,将田曼扯到一边说话。
田曼看他黑着脸,露出‘兄弟都懂’的表情道,“小子,姐姐给做个示范。
跟着姐的套路走,就算成不了震惊朝堂的采花大盗,也能成为江湖上有名的妖孽。
你是男娃,世俗对你没有多少约束,姐的梦想就靠你实现了。”
“什么?!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污七遭八的废料,都给我倒出来!”
张子源听她这么说,当时就炸了。
田曼捂着脑袋,眼里满是不解:不学也不至于生气吧。
她以为男孩子都想得此独门武功,从此名满江湖。
这张子源肯定有问题,要不就是在叛逆期,她逼迫没有意义。
又不是她亲弟弟。
“你骂够了没了,我可是城主。”
“我知道你是城主,你身为城主因该以身作则,我这是为了你好。”张子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亲自给田曼装个新脑子。
那些是女孩子因该说的话么,她张口就来,还说的理直气壮。
跟他说也就算了,出去也这样,谁会尊重她!
“知道了,为我好。”田曼拖着声音不以为意,还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弟弟没救了,得打一辈子光棍。
“知道了你还不去把人送走,留着,你想干嘛呀。”
张子源想看着田曼,怎么把人请来的怎么送回去,没想眼前多了一堆钱。
田曼眨了下眼,“我放你假,今天出去玩吧。”
“田曼,你是不是听不进去人话?”张子源失望透了。
他都这么生气,这么明确表示不可以了,田曼不知悔改,还企图用对付小孩的办法收买他。
简直不能忍。
甩袖转身,他受够了!
“站住,”田曼冷声道,“你敢去叫人,你就死定了。”
骆山冲那次叫来李喜,她到现在都没能摆脱,张子源再去叫一次,她完犊子了。
张子源咧开一抹长笑,仿佛知道了什么,大步往门口跑去!
“张子源,你个弟弟!”
此弟弟行为简直不能忍!
田曼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截在了张子源前面。
“小子,跟我回去。”被扫兴到兴趣全无,田曼扶额叹息。
“不回去,让我看着你们卿卿我我,我受不了。”张子源灵活走位,亭子内上蹿下跳,但是已经没有往外边去了。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领主府的丑事。
田曼气的发抖,想要做个昏君,就不能把张子源这种人放在身边,膈应的很。
这次机会抓不住,独孤月就会警惕,她再没机会了。
让人把持不住的美色,是否因该拼一把呢。
她的回答是,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眸光一闪,声音一软,“我知道错了,你说的对。”
“知道错了就好,还有补救的机会。”张子源看了她一眼,从柱子上跳了下来,牛气哄哄的抬起下巴,
“浪子回头金不换,趁他来的不是很久,赶紧送回去。”
“你说的对。呵呵。”
田曼嘴角一翘,张子源说什么她没听到,就看见张子源脚步走到近前。
一步踏进了她的攻击范围!
——(七)——
提手一掌直攻张子源面门,他下意识要挡开,田曼以预判,探手将他的手臂反剪到后背。
脚下再一踹张子源膝窝,人就趴在了地上。
“你要干什么!?”
张子源又气又怒,正要大吼,口上就被绕了三圈缎带,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田曼将他推到了角落直起,张子源看到黑色泛着星光的长发怒气一散,就看到田曼邪气的笑容,
“小孩子才以为别人会认错,并为此洋洋得意。
你学问够,可还得多学学人性才行。
姐姐现在告诉你最基本的一条,
人,食色性也。
说了你也不懂。”田曼拍拍他的肩膀,
“男孩子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你方才那样掉以轻心是不可以的。”
“呜呜呜~”张子源含糊的在说话,眼神非常之愤怒。
“你安静一点,我办完事就来放了你。”
田曼的内心的忐忑的,跟个反派一样,可是会因为话多死翘翘的。
起身,转身,撞到一个东西。
完蛋。
“办什么事情要绑他?需不需要我帮忙?”
热心小伙李喜,笑嘻嘻的看着她。
田曼一秒消沉:这货=打不过=邪念被抑制了呢。
“不需要,没有任何事情,今天天气真好。”田曼蹲了回去,眼神威胁张子源闭嘴。
张子源点了下头,眼里都是鄙视,还有大仇得报的痛快。
田曼看的十分恼火,至于么。
她就该投身个男儿,做李喜这种风流不羁的少年,玩死了活该的浪子。
张子源得了自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下手可真狠呐,印子都勒出来了。
“我给你带来礼物,正好用的上。”
李喜拿出一块包着东西的花布,揭开来是一支珠花簪子,“我给你戴上。”
田曼嘴角一抽,“不够刚,戴出去会让人觉得我柔弱可欺。
谢谢你带的礼物了,但是不适合我,你还是收回去吧。”
轻巧的一笑,又给张子源递了一记威胁的眼神,
“我还有客人在,军队的事情不急就过一会儿再说。”
“不急,你先去吧。”李喜有些不太开心。其实田曼已经很厉害了,不需要那么硬朗。
可是她不要保护,也不能讨她的嫌弃强给。
来日方长嘛,慢慢来,不急。
看着田曼轻易被放走,张子源想起田曼方才的作的恶,没有的到一点惩罚,心里就特别不平衡。
“少族长从安定城来,一路上辛苦了,用过膳了么?
没有的话,领主大人做了不少好吃的,我看独孤月那斯文的样子也吃不完。”
话不过脑子一出来,张子源眼里一下清明,看着李喜脸上淡淡的笑容,瞪大了眼睛犹如百日见鬼。
李喜是什么人,他非常清楚,披着人皮的狼!
“我正好饿了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温和的音容笑貌,给人的感觉如同北风呼啸,人一下置身于大雪山,身体冻得邦硬。
张子源的唇齿在打架,说不出一句补救的话。
或者,根本没有机会补救!
他都干了些什么,田曼和独孤月加起来都打不过李喜!
“对了,我吃的多,不会剩下些什么,你不要再请别人可以么?”
李喜背手,转过半便身子,笑容和煦。
张子源怔怔的站在了原地,他能找谁啊,左安之么?
找来看笑话么?
田曼走的飞快:今天的饭就吃到这里吧,该逃命了,狗头。
“堂主,你们族里有没有人特别能打的呀?”
“能打的有,特别能打,是何种水平的?”
“左安之。”
“没有呢。”
当邪念褪去,火力不足恐惧症又犯了,田曼扶额。
“城主,在吃着呢?”李喜随后一到,目光转向了独孤月。和谐美好的画面,瞬间变的杀气四伏。
“李将军,你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这在聊公西戎各部族安置的事,你是想发表什么意见么?”
田曼瑟瑟发抖。
“是这样么?我正好也是为此而来呢。”
“那就议事厅去吧。李将军因该用过膳了。”
“还没有呢。”
李喜似笑非笑的看着田曼。
田曼沉默了,气氛焦灼。她才不想给李喜投食,旺盛的爱恋已经让她弱小的心灵,不堪重负了!
“城主,奴婢去给李将军端膳。”
一个侍奉的丫头,埋着脑袋给田曼说了一声,转身就走。
她怕是想转生!
田曼脸色一下就黑了,“给李将军做新鲜的饭食,莫要用陈的让人说招待不周。”
“是,城主。”
侍女瞥了一眼李喜,快步而去。
李喜落座,对面就算独孤月。
田曼再次扶额。
都去信叫李喜坚守城池了,他说都不说一声就来这。
是命运的玩笑,拿她取乐呢!
不多久侍女就回来了,满满一食案,摆的丰盛无比。一看女孩子就用了十足的心意。
看着侍女侧脸的红晕,田曼的眼里满是怜悯。
独孤月长的风姿玉树,对一般女孩来说的望不到的男神。
可李喜家世背景等硬条件,那个拎出来都非常能打。
听府里侍女和外面妇人的心意,李喜在她们心里的位置,怕是任何人都达不到的。
而且,那些恶劣的瑕疵,还成为了烟柳之女的香饽饽。
如果评个‘女子最想嫁的人’,李喜毫无疑问登顶第一。
田曼有些伤心,她可能进不了前三。
不知道把清霜休了,能不能增加一个黄金单身汉的光环。
侍女羞怯道,“李将军,厨房的食材都被城主做成了饭食,新的还没到。你委屈一下垫垫肚子。”
田曼呵呵,脸转向了一边。
凭着一点她都要把这个女人开了。跟她唱反调,心里堵得慌。
李喜脸色稍缓,“怎么能说委屈,这正是我想要的。”
独孤月看向田曼:听李喜的话,他没有吃过田曼的做的饭。
田曼不是遇到谁都给吃的么?
“城主手艺真好,独孤族长有口福,没有你在我还吃不上呢。”
李喜对独孤月说话,田曼听的头皮发麻。
气氛不对。
李喜一来就杀气满满的,太痛苦了,这样的饭吃下去,会肚子疼得。
独孤月微微一笑,“李将军说笑了。”
“食不言,吃了咋们去说正事。”
田曼赶赶紧笑呵呵的打岔,再说下去要她老命了。
李喜听着、嚼着,吃到嘴里的饭菜也没那么香:护着他!
可笑他追人,这么久了一点回应没有。
而独孤月何德何能,得到的那么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