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曼大步冲到门口,拉门环带出阵响声,
关于花娘的事情她很有股气发不出来,一拳砸在了门上。
这个时候不能慌,更不能气,坐不住的代价太昂贵。
“田大夫,我没事,咋们都不会有事的,你别往心里去。”花娘抹了脸颊上的泪水,咧开嘴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我出身不好,如今这副残破的样子叫人看了更是碍眼。承蒙田大夫不弃,又是看病又是安慰。我已经很高兴了。”
“干嘛做出安慰小孩的样子,想哭想笑你自己怎么痛快怎么来啊。”
田曼眼神冰冷,捡起纸张去案台后坐下,白纸一铺,从怀里拿出笔来,写出一串中草药名字,
金银花,鱼腥草,白花蛇舌草,穿心莲,薏仁,车前草。。
列出需要的药材,需要出手她才会写药量和注意事项。
做这些时,她想到失窃的那张不完全火器图纸,生杀一念之间,这种感觉不太妙。
参与其中的人多的是身不由己,她进去意味着,再也不能置身事外吃瓜。
一笔一划,都是重重的因果的味道。
田曼盖上了笔帽,手都在抖。这支笔是在李四的店里买的,而那个人被她放弃了,如今生死不知。
她现在怎么能求别人不放弃她,不配啊。
老鸨看田曼安静的有些诡异,轻轻叫了声,“田大夫,你怎么了?”
“我没事。这副药清热解毒,利湿去浊,早喝早好。”田曼将药方递给老鸨,话头一转,“将我卖来的那些人,现在如何了?”
闻言,老鸨眉头一蹙,双手接过药方,“东家的关注的事情,我怎敢知道那么多。
下次能在院里边见着,就还活着,见不着,也这么过去了。”
她说话时一点不敢看田曼的眼睛,接了药方就往外去,扣了三下门,门从外头打开,看守待她出去后,锁上了门。
田曼看着屋子就她和花娘两个人,十分想念方才的小姐姐们。
她需要一点放浪形骸,来麻醉一下神经。
花娘是个心思敏感的人,遭遇了那么多不幸,加深了这一特质。
田曼没说什么,屋子里有些话本,她就拿来看。
可花娘看着眼里,心里边觉得她在生闷气,放轻柔了语气一个劲的劝,“田大夫,不要怪她,她也是在人手底下做事的。”
遇到个脾气的火的,一定会将老鸨方才的言行联系苦肉计,来探田曼是否有意逃跑。
逃跑就意味着她心虚了,心虚就有可趁之机。
李大人捏着胡子看着药方,横着看、竖着看、斜着看,怎么看都只是一张药方。
叫了个懂医的来看,回答的也是,“这就是一张药方。”
没有暗语。
被囚禁了,她没有找任何人求助。
是没人能指望的上,还是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李大人瞳孔一震,令人叫回护院。
因处在战区的原因,暖香院请了地方势力参与保护。这些人拿钱看场子,平素少在暖香院内守着,头目更是不见踪影。
坊间流传着这位头目的故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坊市为了创收,才说那位头目在市场摆摊。
反正没有人见到真人。
“东家何事找我?”掌柜的还未现身,声音先到,进来一看,酒糟鼻子红得发紫。
李大人闻到酒气眉头一皱:大白天就喝成这样。
心里虽不满,也不至于在人前下孙儿的面子。李喜找的人,自有他的用意。再说,人不可貌相。
来人四下张望没见着李喜,目光在李大人身上打量,“你是何人?”
“我是。。。”李大人一想这么早暴露身份,恐惹事端,口舌溜的一批道,“李家掌事,主家之令来此查账,顺便打听些消息。”
摊主眯着的眼里精光一片,“这被领主划了新区,规矩啊,法啊,都跟以前不一样,别处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
可是有一条一样:乱打听消息,可是要出人命的。
我看李掌事才来很多事都不知道,就多说了两句,勿怪,哈哈。”
李大人光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价钱,截下荷包往前一递。
摊主目测这扁扁的荷包面露不悦,再看这老头年纪不小,一路奔波受苦受累的脸色还是这么红润,如不是白发,倒是比他这个年轻人结实多了。
想必给的是啥好东西。
要是是能解头疼毛病的药就好了,最近眼睛也不甚看得清。
方才差点将一个女人认成领主。
摊主一点不想服老,这年头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他怎能不闯闯。
接过荷包,他打开一看,是一袋珍珠,品相极好。
“李掌事这么大年纪了,路上幸苦。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行了,我在这城里人称百事通,上到领主权贵,下至贩夫走卒,没有我不知道的消息。”
摊主一边大声说话,一边笑呵呵的将荷包揣进怀里。
“你是见过领主?”
“岂止是见过,他在这城也只是个毛头小子,啥事还不是得问我。”摊主看着李大人长叹一口气,
“我瞧着你面善,我跟你说的你听听就好,可别说出去。”
李大人听这话笑了下,直接拒绝,“阁下觉着不好说出口,那就别说。你我萍水相逢,点到为止。”
“文绉绉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不认字的?!”
摊主浑身都是酒气,一点就着,口水逃也似的喷出去,“我是不认识字,没文化,可我也是老实本分的人。
江湖上谁人不知我一把萱花战斧开了一个山头,对阵西戎骑兵我何时怕过。
守城招安我们兄弟去打西戎,他个龟孙子先献城投降了,我能怎么办。那么多跟我的兄弟都要活命。。。”
李大人非常讨厌跟醉鬼说话。
另一方面,酒后吐真言,问的好就省去两人相见的麻烦。
“你的本事这么强,领主都要靠你,你怎么没得个一官半职?”李大人‘诚心诚意’的发问,摊主想起缘由就心里憋屈。
一吐为快的欲望更加强烈,借着酒劲他把委屈都说了出来。
“领主打攻城时,你没看到,一杆长枪定江山啊,那披风,跟着他的人就跟那从笼子里跑出来老虎一样,我当时就给跪了。
跟着他指定有好日子过的,兄弟们都这么觉得。
可是他把那鬼面具拿下来,我那个去,长得跟个闺女似的,就一个半大的小子。我这心当时就凉了一半。
你说他要真跟闺女一个心性,兄弟们跟着他,不早晚都被西戎给搞的,尸骨都找不到。
反正我受不了,他安排武将时我就没去。
我得了首功我怕谁,我就在坊市摆摊,等着他来请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