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休息,田曼恢复了精神,却还老想着一整天骑马的感觉。
“田道长,这是数日来积累的信件。”
“放这吧。”
田曼边吃就边开始看信,邓平安看到也不说他。两个都是比较随意的人,互相不管。
乌枫一张脸别扭的很,瞥见信件中有‘田振’这个名字,烦躁写在了脸上。
“你还需我去办什么事情?”
“我还没想好。”田曼一字一顿道,翻看着信件,“哥,阴枫一伙人你给搁在那里了?”
邓平安唆了口粥咽下,“关在牢里了吧,我也不清楚。”
田曼无语压了眉头,“他跟你们什么关系来着?”
“萍水相逢,乌枫他因该清楚。”邓平安也不知是不想说还是不好说,把皮球踢给了乌枫闷声吃饭。
“一个问题抵一个要求。”乌枫眼珠子一转,酷酷的说话。
田曼嘴角扬起一个笑,“我不问。在我治疗好你前,乖一点哦。”她想仰天狂笑,但看见乌枫要杀人的僵硬脸庞,只是眉眼弯俏而已。
看没人再说话,田曼拿起一封信,“骆三爷到益州了,哥,你要不要跟我去见他?”
“我去干嘛,你带乌枫过去吧。”
于是田曼带着乌枫招摇的出现在了风雨楼。
“你离得远一些吧,别听到什么不该知道的。”田曼直白的看着乌枫。
白影阁是结怨很深的仇家呢。
“你担心这个不如早点放我走。”
田曼眼神躲闪开,直了下腰板,“我没时间,你再等等。反正你也不担心工钱什么的。”
说罢就走进楼里,头都不敢回一个。
楼上,骆三爷看到她立即招呼小二点菜,田曼看也快中午了,吃一顿也可。
席间,两人寒暄了一阵,田曼就说起马场的事情,情况有点不妙。
“前边战事越法吃紧,官家已经在征调马匹,纵使大族也留不住这许多。按原定一纸方印一队人马即可接手之势以不足以,道长需再做打算。”
骆三爷是青州商会会长,又是青石会名誉长老,说的话可信六分。
田曼不甚急,面上甚至还带着轻松的微笑。
“所以,我要证明怎样的实力,足下才不会倒戈冯家?”
“田道长这是何意?纵使那冯家有意,骆家决定也非某能左右。”
“我不是在怪罪。骆三爷可在益州多留几日,再做判断。我不会让你赔钱进去,大家生意还是可以照常进行。”
骆三爷一点不觉轻松,“田道长可需要什么帮助?”
“这话说。我需要骆三爷帮我放点风声出去。”
秘密的商量了一番,田曼仍旧笑着,骆三爷苦着脸。
良久思考后,骆三爷叹了一声,举杯,“但愿一切顺利。”
“马到成功。”田曼饮下一杯苦酒。跟助兴的酒不同,这一杯是用来麻醉的。
一顿饭吃的甚是贤者,田曼觉着不甚欢喜,但非做不可。命运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下了楼,田曼自顾上马车,放下车帘不看乌枫。她不知道怎么跟乌枫说。
总不能直接说需要乌枫牺牲美色,放倒一个无辜的姑娘吧。
姑娘是无辜,但是她一家人都是对家啊。
田曼脑袋混乱选择暂时不想这个了,忽然马车一声巨响,拉车的马都嘶鸣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是:遇到车祸了?
还好马车结实没散架,田曼下来一看,一边车轱辘已经被撞翻出去,掉的很远。肇事的是另外一辆马车,疑似无人驾驶。
田曼这边带着的仆役开始忙碌,查看损失和戒备有人刺杀,一小队人往马车来的方向寻去。
马车很华贵很漂亮,总不会是无主之物。
不一会儿那条路来了许多高级仆役一般的人,领头的手里握着一根马鞭抬着下巴,说话声音又冲又大声,
“你们撞了我家大人的车,一个都别想走!”
他带来的人扇形包围向田曼这边,大有没完没了的意思。
“你们家大人是谁?”
田曼郁闷的看来眼她自己的车,抱着胳膊淡然道。
那人想根本没听到田曼在说什么似的,扯着嗓子唾沫直喷。
这个气田曼自会去找正主敲一笔损失费,但她身边都是一群不认识几个大字的热血小年轻。田曼不觉多大一点的事,瞬即就成了恶性当街斗殴事件!
双方人都不少,加起来有小一百。关键是两边人都带着刀子、剑、匕首之类的利器,打红了眼都不管不顾的亮出了最残忍的一面。
这是在益州啊,田曼拿出哨子吹出了一个跑路的哨语。她手下的人甚是不解,被告知听话那就听呗。
哨声一响,一个个跑的老远,对方都懵了。一个个拿着凶器,犹豫了一下对手都找不到了。
面前只有一个田曼默默收起哨子,“说,你们主人是谁啊?”
一身道袍基本没人敢动她。云瑶最尊贵的群体,一是皇族,二为道士。
那领头的一看田曼一个人拦住了一条街,一双眼仿佛已经看透他了,浑身一凉,“算他们跑的快,今次作罢,再看到绝饶不了他们。走。”
气势汹汹带着一帮人跑路。
田曼又不会去追他们。
看着两辆撞烂的马车残骸,田曼甚是无语。仇家太多竟然无从想起,逮着谁算谁倒霉吧。
她还有一堆计划需要忙,此次事件很快就给忘记了。
两天时间,益州各处开始流传一首打油诗,
“一个道人八百岁,
传世丹方能长生,
赤色龙王云间坠,
狼吃肉来仙乘风。
姑娘红妆白衣华,
黄泉渡口喜迎新,
喜迎新来君不顾,
烈火灼灼盼龙火。”
稚童丢石头在地上跳来跳去的做游戏,不一会儿就被各自的父母赶回了各自屋里,父母神色紧张的将门窗紧闭。
荡然一空的街道在一阵踩踏声后,响起了悠扬的号角声。
郡守活了六十年,在郡守这个位置呆了半辈子,六十大寿是他过的罪糟心的生日。
这一天,青州州牧来了,比他大两级小三分之二年岁的年轻元帅。
这一天,益州之主靖王来了。前些时候州牧回朝再没回来,消息传回便是益州封给了靖王。时局谁也说不定,但一定的是:他的靠山没了。
这一天,雷州州牧之子,皇帝陛下的孙子也来给他祝寿。当初西戎打雷州时,他主张不做为。
接到消息的郡守,在床上当了两天卧龙。
曾经去南华山道观斋戒,甚至佩戴了所有能戴上的护身保平安求富贵的道具。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他热泪在眼眶中打转,在举办宴会的楼前抱拳向着大街上,两边号角声不断,三排十二名戴甲骑马的侍卫后,隐约可见八匹同色白马的车驾。
这那里是要给他过寿,明明就是来要他的命啊!!!
“郡守大人,青州牧,世子已到。”小厮也吓的够呛,他跟在郡守身边也没见过这阵仗,腿控制不住的打颤。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请!”郡守低声轰走小厮。
祸不单行啊,先是益州牧,现在又是他这个郡守。或许早该在益州牧临行前卸任归田,可手握着益州最富硕的郡,他舍不得。
如今本家广源商会遭到重创,用作接济出来的亏空还无法从赋税中抽取填补。这么一想,看到靖王他便自矮了三分。
不过郡守脸上的不自然并未上靖王注意到。
靖王背着手走进楼内,带着贴身侍卫一过,郡守缓缓站起缩了下肩膀。
“风雨楼,郡守大人还真是忧国忧民呐。”一声清清凉凉的童音讽刺道。
小孩子十三、四岁的样子,身边一个身材魁梧一身云纹黑袍的男子,一双眉眼不怒自威。
“州牧大人,世子殿下。”郡守赶忙拱手弯腰,身体弯折九十度恭敬非常。
将二人迎了进去,郡守虚脱了一般被小厮扶着。
该来的都来了,亏得他还想借着宴会报广源商会损失一仇,今次怕是一招不慎赔进去身家性命。
“郡守大人,怎么还在外头呢。一把身子骨可别着凉了啊。”田曼一脸笑容的正回脑袋,远远的抱拳就走过来了。身后带着的人陌生。
“田道长。”郡守不情不愿的回了一个礼,眼里闪过一丝阴郁。
本来为了此人冒险过寿,竟然闹得无法收拾,真是个灾星啊。
田曼见识过外面阵仗也是不想到楼上去,可无奈骆三爷怕她临时反悔,在她身边放了许多监督的人,还人人戴着刀。
她硬着头皮也要到楼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