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大事者不急于一时,田曼明白司空浑意在打磨她。
出府后,临上马车看了眼渐晚的天色,北风之寒,田曼不觉时间充裕到足够把一切原委理清楚。
回到下榻的宅院。邓平安等人早以回来。
“咦,你们这么早回来作甚?”田曼看着桌边饮茶的三人不满挂在了脸上。
跑这个地方来就宅着?!
邓平安端着热气腾腾的陶杯,瞥了眼乌枫,“还不是这个小子,根本带不动他,难道还是个处男么?”说着眉头一挑。
“真的假的?”田曼啊嘞嘞的过来看着乌枫,气的乌枫直瞪邓平安。
虽然邓平安目的不明,疑似敌方,田曼还是本着直觉去亲近他。而乌枫,这可是要拿下冯三小姐的高级货,怎么能不会玩。
“哥,你们两个带他去青楼玩吧。”田曼正经提议道。把桌边三人吓得不轻。
去做什么哥俩都清楚,但是田曼这么理所当然得说出来,感觉有些羞耻。
偏偏田曼一点都不尴尬。。。
邓宝妻妾都有,担心家人安全还来不及呢,实在没心情玩乐。
随起身咳嗽了一声,“商队带来的货卖的紧俏,我挺忙的,平安你带他去吧。”说完便离席而去,晚饭都没回来一起吃。
“妹子,这小子带不动,我估计啊,带他去别人该把他当姑娘了。”邓平安蹭了下鼻子,妹子不尴尬他害羞个啥。
田曼端着茶水饮着,眼珠转向乌枫。听到邓平安的话他耳朵都竖起来了。
“乌枫,我这有三颗药丸,是第二疗程的药,价格非常贵。你要的话就要听我话,达到我说的标准。”
闻言乌枫抬起眼,眼里怨气不减,“有几个疗程你先说清楚。”
“三个。”
乌枫拳头捏紧差点就发飙了,想想还是算了,“你要我去办什么事情?”
“我不给你钱,去青楼让两个姑娘自愿为你从良,时间嘛,三天。”田曼正经的在跟他说话,暗自开心。
“这根本就不可能!”乌枫想来也没办法,拍案就跟田曼吵架。
邓平安看着而来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最后把时间延长到了七天,乌枫又答应了田曼准备丙字斗草节的蛐蛐,扶额叹息:
这小子太嫩,根本不是妹子的对手。
七天时间能干嘛啊,还不是让自己看着乌枫。怎么感觉像是在互相看管,妹子她。。。
一瞬间邓平安眼前只有两人说话的画面,耳里没进来一丝声音。妹子在怀疑么,说谎的代价啊。但是现在还不能跟她说,在得到军队之前。
“择日不如撞日,你们这就出门去吧,哥哥,你可要好好带他。”田曼眉开眼笑的一拍手。行商追事太枯燥了,还好有乌枫小可爱可以逗逗。
至于蛐蛐什么的,完全感觉不到乐趣何在。
丙字斗草节上,一堆堆的人都在赶着最后的斗蛐蛐狂欢。
蛐蛐的叫声起起起起起。。。
“蛐蛐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为什么乌枫都玩的那么开心啊?”田曼感觉被孤立了,这三个男的都玩的进去,只有她不能。
放在人山人海的展会上,她一个女子是那么突兀。
“妹子,你不玩这个去找个地方听曲子吧,多带点人啊。”邓平安草草关心了两句便陷入一长酣战之中。
至于邓宝,靠谱的哥哥今天难得休息,田曼不想去打扰他。
“女道士这个团体还是太少了。”田曼感慨了一声回去换了身行头。
几天时间将货物等方面的事情办好了,该打招呼于拜访的人都去了,紧张忙碌的状态一下子空下来,反倒显得这身道袍清幽。
看着衣柜里一色清淡的道袍,田曼想到司空浑说的一句话。
“人间烟火么?”目光停留在包袱上,打开一看是她冒充邓豪穿的衣服,火红的袍子。
“田道长,司空夫人有请。”丫鬟低头福身道。
“什么事情?”田曼放下袍子,听着屏风后丫鬟的说话,换了身合适去玩的衣裙。
司空浑到底没那么快放下疑心呢,田曼不知知否多心,叫去泡温泉就去呗,还能推了不成。
清水湾一所富丽堂皇的大宅里来了很多夫人,这个夫人那个夫人的,来头都很厉害。
田曼到时,领路的小厮滔滔不绝的介绍。
整个山都是司空家的,这个牛了。
司空夫人一眼便认得出来,于司空浑站一块的话,活像两个圆滚滚的福娃。
听闻这个夫人是司空浑后娶的。
“司空夫人。”田曼眨了下眼,这地方很适合增加些美容美发的项目,泡完温泉亮闪闪的离去。。。化妆品防潮这块得好好理理了,不然真耽误赚钱。
司空夫人看到田曼蹙了下眉,“这个称呼多生分呐,你叔跟你爹感情好,你就叫我声婶婶吧。”
“好的,婶婶。”田曼乖巧道。叫妈都没问题,好好的生意拉再近的关系都不至于谈感情。
见田曼这么乖,一堆‘大婶’围了过来。旁敲侧击问的大多数指向了广源商会。田曼来这收广源商会的事情都传开了,闹得满城风雨。
对此田曼不打算跟她们多说。按照广源商会在益州的影响,这里泡温泉的怎么也有赵家女人一份。
都是赵大人的注意,怪不到田曼。
“你不要生你爹的气,男人就那个样子,忍忍就过去了。。。”司空夫人占着是田曼长辈,说话开始跑偏。
田曼泡在水里,感觉在一锅肥肉汤里,很腻,往出水口走了些。
青玉铺的温泉池子,大大小小的十几个。田曼感觉很像澡堂子。。。
一个穿着丝浴里衫的女人懒洋洋的靠在石边,看了眼田曼,目光相遇她便错开了眼,
“你们听说了么,那个年轻的青州牧纳了一房小妾。”
她一说话,叽叽喳喳围来一片女人,众星拱月般把她簇拥着。
司空夫人看到便很不开心。
“听闻左将军为一人专情了一辈子,怎的儿子没继承这个,真可惜。”
“左家三公子不也的个花花个子么这有什么。只是可惜了谢家小姐,御赐的太子妃不要,一片真心错付了人。”
“听说是赤龙国公主,流落风尘被青州牧收了去,也最近的事。。。可真了,还是个干净身子呢。。。谢都尉是挺可怜的。。。”
。。。
田曼懵逼在一边听着,这信息爆炸的,老底都给翻出来。这些女人好恐怖啊,私密如几时几刻苏桃锦侍的寝都知道。
李家到底在干什么啊,她才说要罩着苏桃锦,苏桃锦就被送给了左巍。
田曼想安静一会儿,可女人的生声音还在往她脑子里灌消息,什么样的都有。
“都别说了,田大夫可在那儿呢。”一个女人挑眉向田曼这边看。
无数双眼睛看向田曼,夹杂着做作的惊呼,“天哪,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不知道你在这儿。”
那个女人又说,“左公子比起别的男人有良心多了,做知阳道长的徒弟,一般身份盼几辈子都盼不来。
妹妹这姿色真是可惜了,入了道门可有三年不能开荤了。”
又酸又羡慕的样子,想排挤又不敢,开了段子引得一群女子娇笑。
“你是说不能碰男人么?”田曼一句话问的落针可闻。
女人脸上有些挂不住,“那可不是。过了三年又三年,直到妹妹颜色衰败。或者左公子把你给忘了,你再跟知阳道长求情,也许能找个人隐姓埋名生活。”
“这么惨啊。”田曼想了一下往后的计划,她可没打算停止蹦跶。只要左巍还在那个位置,谈合作的时间还多着呢。
解决了一波师兄弟面子问题,套进去三年性福,亏得心都碎了。
看田曼这么痛苦,女人出了气开始安慰她。
左巍这可称心如意了,从一开始就打算把她踢进道门里去幽禁。田曼那个气啊。
苏桃锦,缘分尽了。田曼说不清道不明,或许这就是生活,可悲的成年人。
“别伤心了,等左公子把你忘了,婶婶给你牵线,找个好的布会亏了你。”司空夫人悄悄跟田曼说。
“婶婶,来泡温泉就是为了放松开心的,我带了些新出的化妆品,你给看看。”
田曼抬眼就把事情抛到脑后,看到司空夫人这富态的样子,好多金元宝在眼前晃。
她要独成一军,需要源源不断地钱。
“你这小丫头,往脸上抹的东西怎么拿这来,沾了水不是糟蹋了么。”司空夫人嘴上说着心疼,眼睛已经眼巴巴望着了。
丫鬟将东西用托盘送来,一支支玉般光泽的细颈瓶子。
“这是什么?”
东西送来就招来了很多人的注意,她们不看,一个个听的很专心。
“朱砂痣,沾一点在身上会开花,皮肤越好花开的越好看。”田曼拿起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在司空夫人面前拔了瓶塞。
一股淡淡的香味从瓶子飘出,周围脂粉气瞬间被压了下去。
“还挺香的,不是婶婶不信,这用在身上的东西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司空夫人眼睛已经移不开了,玉瓶在田曼青葱的指头里捏着诱惑力增加了许多。
田曼没急着给她们证明,而是不急不忙的讲了段彼岸花生死恋,妇人的泪把温泉水都沾咸了她才滴了点在手腕上。
红色的一滴液体滴在玉白的手腕上,像被很多小手拉开的布,一朵花盛开,娇艳鲜活。
“真漂亮。给婶婶试试。”
不多时,托盘里的货被一扫而空。
这些贵妇人开了这个风向,不多时满城女人都要这玩意了,又可有赚一笔。田曼眉眼一弯,便向司空夫人辞行。
“司空夫人,你这侄女能弄到不少稀奇玩意啊。”
“她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不会在养小白脸吧。”
。。。
说做就做,田曼找齐了原料就开始调配,关键的成分很难提炼,但是稀释后做成一次性的不难。
虽身在益州,凭朱雀堂底下的关系大批卖东西不难。
“道长,郡守府、司空府的邀请函到了。”
“啥玩意?”田曼一会儿消停都没有,人在家中坐,事从门外来。
收了信函,田曼先开了司空浑的,磨她两天了总该约个时间去什么伏龙了吧。拆开一看果然,两天后。
“郡守六十大寿,我。。。”田曼第一反应想吐血,益州官僚作风她是见过的,虽有人帮着还是很难,送礼这块又要心意又要高雅,最重要是贵啊!
要命了,万一再来个吟诗作对田曼身上的铜臭味都掩盖不住。她想到这,第一反应就是去临时抱佛脚。
邓宝回来看到田曼来回踱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妹子,出啥事了?”
“郡守过寿,他会不会刁难我。”
“呃。。。因该不会。不如我替你去吧。”
请帖上写的名号是田曼的,虽可以冒险称病让邓宝替,但那么做影响不好。
“刁难就刁难吧。真耽误事,我本打算把军队弄起来就离开这里,李家、骆家那边的马儿可不等人,骆山冲跟我说都是上好的白马,让冯家或者谢家分了就麻烦了。”
“有这么严重,那两家怎么不自行用?”邓宝觉着肩上担子重,田曼拿到足够证明这支军队的材料就走,那么他跟邓平安必须留下。
那个弟弟吧。。。还是得靠他自己。
“张家没出那个事情他们是可以自销的,出事之后他们连兵都不敢养,正好需要个由头集结族兵。”
“妹子,你这不是趁火打劫么?”
“我这是劫富济贫,还有,我给钱买的东西,说话硬气点。”
邓宝不敢说不,能看到机会还做到这一步,田曼的魄力比大多数男儿都要强。
“往后咋们就有自己的军队了。司空浑初期给的帮助咋们得接受,但你别被他给压制住了,这支军队必须姓邓。”田曼要做的仅仅开了一个头。
两人商议了许久,邓宝听的直冒冷汗,他想到一些可能但不敢往深了去揣测。
到邓平安带着乌枫回来,两个人看起来不那么妙。
“鼻青脸肿的咋地了?”田曼眼睛在他们身上来回看,这两个不是那种会跟人当街斗殴的性格啊。
“都是哥,他赢了就走,我跟乌枫两个玩着玩着就有人来挑衅,那个什么公子带了好多人,要不是咋们本事还出不来呢。”
“哥,你跟谁斗的蛐蛐?”田曼要平时不会管这两兄弟的事情,如今这要传出去闹几天,活生生的把柄往外送。
邓宝眼珠子一转,觉出不妙,“姓张的,好像跟青州张家有点关系。”
“躲不掉啊。”田曼招呼人去探听一下风声,然后坐回了椅子。
她参与到青州张家族灭一事早晚会被报复,有这个觉悟。打听到张雅山受过张家资助进京后,她到此也有避风头的意思。如今这个监察御史跟随也长成了不大不小的一个靠山,该有些人出来浪的。
最令人心烦的是人太多了,诛五族根本没啥用。
小鬼难缠啊。
看田曼没一点笑容的脸,邓平安故作轻松的笑道,“斗输了不服气,打个架不多大点事情。别往心里去。”
“早知道我把师弟带来,现在就怕上边有人支持他们。话说这个时候监察使者该回京复命了,到郡守过寿那天十有八九能遇见。”
乌枫半天没吭声,看田曼这样烦恼暗自出了口恶气。叫她这么欺负人,报应来的好。
“张雅山那小子,你两个好像有娃娃亲欸。”邓平安扯到了伤口,疼的一抽气。听着就非常疼。
田曼尴尬的笑了下,拿出药给他擦,“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该来的总会来的,想也是想着怎么降低损失。”
“说的对,妹子这话说的比哥都成熟啊,嘶~”邓平安一直活络着气氛,田曼挺感谢他的。不是一个人苦想办法,还挺温暖的。
人没追到门口,传回来的消息有限,没法判断前路祸福。
“我晚上出去。”乌枫一脸淡然的跟田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