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那里好,把你放进棺材里一滴眼泪都不掉?”
“巍郎只是不知道,他知道绝对不会那么做。”谢沁说完把头埋进被子里,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你愿意相信也不错,越纯粹,看到的东西越美好。”田曼不去看她,翻身看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
“一心想着怎么赚钱,就能不想那些恼人的事么?”
“赚钱只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而已。”田曼扭头看着帷帐顶端,说:“你不缺钱,恐怕看不起,用自己双手挣来的那些小钱。”
“是啊。本小姐生活乏味,想找个乐子罢了,你有主意么?”
“那要看你需要什么了,你想要些什么啊?”
“娘说女孩子出嫁后,要想着夫家的事情,侍奉公婆,生儿育女,帮忙打理家事。”谢沁平躺着,小臂搭着额头上,像一个被生活消磨着的、了无生气的妇人一样。
“我进门以后按着娘说的做,巍郎对我是喜欢的。”谢沁眼神瞥向田曼,后者‘嗯’了一声。
“我看的出,只是对小妹妹的喜欢,根本没把我当妻子。”
小臂滑下,遮挡了谢沁的眼睛。
就算说出来,也不愿让田曼看到她的狼狈。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么?”过了一会田曼才说,别人的伤心,她不能理解。
“我想出去走走。”
“还在封城,现在外面走的,都是有具体工作的,你现在出去也不安全,染上病我怎么跟州牧解释。再等等吧。”
“那你教我画图纸。”
“呃,这个是很专业的事情,一时半会教不会,还有,我很忙,没时间。”
“我要开店。”
“这个可以,你出钱,具体事我去给你办。”
“那我还是没事做啊。”
“怎么会没事做呢,看书、弹琴、绣花,没事些两首诗,等开城了,办个聚会,多好啊,别的夫人小姐都这样。”
“田曼,你这样我真的很想刺你两剑。”
“你想与众不同,我劝你别,你这样的好生活别人求不来,好好珍惜不好么?”
田曼知道,谢沁清楚不能对她动手,不然,也不会坦白毒药让她小心,甚至打算复制她的本事,去讨左巍欢心。
明知道谢沁跟她不是同路人,还害她那么多次,却只是可怜她被感情绑架。
有更广阔的天地可以行走,不至于如此。
“本来以为你是个有真知的人,却说出这样的话。”谢沁背过身去。
“你生的是什么病,别的大夫怎么说的?”
“你看了一眼就跟巍郎说我死了,你当时松了一口气吧。”
谢沁掀开被子坐起来,两眼瞪着田曼呲呲冒火。
“没有,反而吓了一跳。”田曼坐起来。
安神香烧了半截。
“此话怎讲?”谢沁情绪别扭,见着田曼平静的脸不好发作。
“本来打算你能养那两个小孩,你死了,州牧万一娶个母老虎,进门吃小孩怎么办。”
“田曼。”
谢沁一股火上心头,再不克制怒气,抽出枕头,田曼早有准备,把身后的枕头挡在身前。
谢沁打了几下,发泄了怒火,把枕头按在膝盖上,撅着嘴问:
“那不是邓小昭的孩子么,你管那些做什么?”
“我这人不白得好处啊,就当一桩交易咯。”田曼把手搁在她用的枕头上,理所当然的说。
“你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有人说我好坏不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好坏,有利的我就拿过来,不利的我就转嫁。”田曼把枕头放回去,身体平躺,胳膊枕在脖子后。
“养孩子对你来说不利,你就要转嫁给我?”
“嗯,你愿意接受么?”田曼侧脸看她,说:“资源交换,公平交易,你开条件吧。”
“我比一般人容易假死。你却是心死了啊。”
谢沁听着田曼的话,心里冒出一股凉意。情亲也用来交易,是人也三分像鬼。
“是吗,说不定也能跟你一样活过来呢。”田曼笑了笑。
她也觉得心跟死了一样平静,迟迟找不到解决办法,只得顺其自然。
“孩子有专人照顾,我管不着,你白担心了。”谢沁无所谓的说。
“名义上他两个还是要叫你娘,接受名义上的保护也是受人恩惠,交易还可以继续。”
“接受你给的财物你才能安心么,我不提条件,你会不会再给巍郎找个媳妇?”
“会。”
谢沁眼眸震动了一下,吸了口凉气。
“你是因为巍郎对你有用才留在武都府的?”
“一开始是他舍不得邓小昭,不让我走,后来吧,你说的对。”
田曼不想多解释,这明摆着的事实,背靠大树好乘凉。
她也没亏欠左巍什么,那些图纸能带来的钱财,那些费心费力整理安定的关系。
“什么时候巍郎对你没用了,你会怎样?”谢沁幽幽的说,话里带着某种情绪。
“凭他的本事跟地位,你大可放宽心。”田曼想到左巍就头疼,要是个傻子,把事情全权交给她做,劳形不劳心就很好。
现在这个情况,两边都要安抚,真的累人。在左巍这里她能接触更多的权利,搞到最多的利益。
精明如她,怎么可能不留下,白伺候他们两口子,她才不干。
“这个世界很小,只要咋们都还活着,都会经常见到彼此,不如彼此净心,好好相处,和气生财。”
“你路子铺的挺远的啊。”谢沁眼珠子转了转,说:“我还没想好要什么,想好了再跟你说。”
“好啊。”田曼点点头,问:“田容那个丫头跟此事无关,我想安排出去做事。”
“怎么无关,她换了我的药。”谢沁见田曼不知道,解释说:
“我一直在吃药,玉儿有点事情让她去拿药,她端来的药不对,也没有时间再熬药,我才那样的。”
“她现在在那里?”
“就在府里地牢里关着呢,你明天再去问吧。”
“睡不着。我现在不需要避嫌,去看看。”田曼翻起来,在桌上摸到火折子,点燃蜡烛,一边穿衣一边说:“蜡烛我拿走,你早点睡。”
在这睡意全无,也不打算再回来。
天上星月齐辉,很是好看。
“你有钥匙么?”谢沁披了件衣服走出来。
“呃,钥匙在哪?”
田曼很忌讳牢狱的事情,疏忽了这方面也需要了解。
“钥匙在管家那里。”谢沁看了看夜色,说:“走吧,我带你去找他。”
“这个时候,管家睡了吧。”田曼嘴上关心管家的睡眠,却不比谢沁走的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