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
康良手中拿着一本刚刚呈上来的奏折,忧心忡忡地来到宁王府,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对策。
这奏折是刚刚从惠州发到刑部的,上面有李彦的宰相印章。不过刑部侍郎吴俣并没有立马献给皇上,而是找来了右相康良。[www.**.com]
上次吴俣被康良狠狠地揍了一个“耳光”,并没有因此而怨恨,反倒让他看到了康良在宁王心中的分量。因此吴俣甚至利用这个“不打不相识”的关系,渐渐与康良套起近乎来。
康良拿到奏折时,便被李彦的雷鸣手段给震撼了。
一个三品大员,没有经过太原府,没有经过大理寺,没有经过刑部,没有奏明皇上,如此说杀便杀,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喧闹的街市之上,这不仅是严溪的耻辱,更是令朝廷脸面无光。
单凭奏折上的寥寥数语,并不能让人了解事情的整个面目,一切都还需要等到李彦回京,再来分辨。
现在康良要做的,便是与宁王商量好对策,希望能将此事利用一下,能将李彦一拳打死最好,不然杀杀他的威风也不错。
一次并州,一次惠州,李彦每出行一次,便诛杀一个刺史,这样的威猛手段,即便是志得意满的宁王也当自叹弗如。
康良跟在管家的背后,竟径直来向正厅。
刚进门,便见宁王早已在上位坐了。
康良赶紧小步快走上前,打个千,谄然一笑,道:“下官叩见王爷——”
康良乃当朝一品,宰相及第,而宁王虽然爵位隆重,但论阶排辈,康良比之宁王还要高一点。虽然自称一下“下官”,乃谦虚本色,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叩见”却是完全说不上的。
但宁王权势愈重,却是康良所比不了的,这也是康良低调的原因。平头百姓,或许有真情真性,但真正的上流社会,便是弱肉强食,半点马虎不得。
“嗯——”宁王凝重地点了点头,鼻子内嗡嗡了发出一点声息,并示意康良在旁边坐着。
“谢王爷!这是李彦刚刚从惠州发过来的奏折,请王爷过目!”康良并没有坐,而是点头哈腰地站在一旁。【高品质更新】
他知道宁王不可能会仔细奏折的内容,果然宁王接过奏折,翻开的意思都没有。康良不失时机地解释道:“上面说,严溪之罪行罄竹难书,败坏朝纲,李彦巡视四州,代天牧民,不忍百姓之苦,故杀之于野!李彦在奏折中并未详细提起严溪的罪责,也没有相关的证据文书,想是准备回京之时,一起带来。”
宁王再次点头,表示明白。
“你有什么想法?”宁王问道。如今京城的官员已经收服得七七八八了,没想到李彦突然强势归来,只怕一些中立派会因此动摇。
宁王何尝不想给李彦来个迎头痛击,但又怕大蛇不死,反被咬。但是隐忍,更是不可取。
康良自然是建议该出手时便出手,但见宁王脸色犹豫,忙心思急转,不答反问:“下官斗胆,敢问王爷,所忌惮李彦者,何也?”
宁王一怔,看向康良,却陷入沉思。
李彦之所以一步登天,乃是孝仁帝的眷顾,另有何常在这座靠山。不过孝仁帝早已人死骨寒,一朝天子一朝臣,孝仁帝能带给李彦的光环,早已消弭殆尽。而何常在历身四朝,一向为禄派头领,但他素食餐位,历任都没有任何可歌可泣的政绩,不过是禄派争权夺位的工具罢了。如今人走茶凉,虎威不再,又能帮到李彦多少。且李彦如今的地位,早已超过何常在。
李彦在朝中真正的党派,却是睿亲王残留下来的部分官员。其中除了沈文职位在侍郎,官阶在四品,其余的都不过是些虾兵蟹将,在宁王眼里,不过蝼蚁般的人物。
宁王也是想不通,对于这样一个凭空而上的人物,根基空乏,靠山隐没,为什么自己还如此忌惮?难道是小人物当惯了,心内依旧存在阴影?
“下官以为,原因有二——”宁王正自迷惑时,康良再次开口了。
“嗯!”宁王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似乎有意考较康良一番似的,其实此时的他心内空无一物。
“其一,李彦不畏权威,在江州之时,不过一介草民,便敢顶撞陈天海;入京城,任监察御史,杀孙咨,逼刘本、沈有胜,如今身为宰相,更是雷厉风行,竟连刺史也说杀便杀,此时的李彦在百姓心中,早已成了包青天再世,是世人公认的天朝支柱,是万民之伞——”
宁王听言暗自点头,且为历来的一切举动而懊恼。不仅没有阻止李彦四处撒播爱的种子,而且还将谢朱成提拔成并州刺史,一时间将并州搞得乌烟瘴气,民怨载道,倒成了李彦的反面教材。
“其二,边防!李彦虽文弱书生,当经历过江州与夏州之乱,且在其中献策献计,当时不仅救下了孝仁帝,与十八皇爷有着八拜之交,而且重挫了南楚西卫,声名大震。十八皇爷甚至将受功给了李彦,且一代枭雄更是愿意给李彦牵马。李彦在军中威严隆重,对于邻国更是一种震慑。这也是王爷忌惮李彦的原因。”
康良说完,忙跪下道:“下官浅见,还望王爷海涵。”他知道这些话无形中是在打宁王的嘴,因为宁王的每一步似乎都是走在李彦最为舒服的地方。
“不错!自误许久,这才迷途知返!”宁王叹息一声,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步到门口,心胸似乎开阔了不少。
康良也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宁王并不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辈,这一赌注,看来自己是下对了。往后的康良,在宁王的心中定然有着上位。
“看来李彦也是命好,看来本王这次是不得不放过他了!”宁王自嘲一笑。
康良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终于忍住,没有做声。便低下头去,静静地等候吩咐。今天他已经说得够多的了,先不说言多必失,就是即便有着奇思妙想,也得攒着花,不然才思枯竭了,就只有被淘汰的命运。
再者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偶尔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宁王或许因为新鲜,而能够接受,但次次句句都反驳,就是李世民在此,也会控制不住地反感。斥责事小,就怕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可就冤枉了。
宁王背对着康良,并没有发现他这举动,竟越想越是有理,笑道:“往后就让李彦留在京城好了,你们有机会多跟他亲近一些,可以的话,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地喂他。既然打不死,干脆来个温水煮青蛙,慢慢地让他失去反抗的能力。”
康良嘴角微动,然而讲出来的却是一句违心的话:“王爷英明!”
宁王还是太过自信了,这些才刚刚投靠过来的官员,都信得过吗?如此送到李彦面前,不是羊入虎口?到时候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就后悔莫及!
但看到宁王如此兴高采烈,康良实在不忍打扰,也不敢,谁愿意自己的杰作,被他人看成一坨屎?康良自信没法承受宁王的愤怒与执着,因此果断地选择了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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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李彦回京了!
当时正是正午,朝会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李彦在车上便换好了官服,匆匆忙忙地便进入了朝门,由看门的太监一路领向了大殿。
“皇上有旨,召左相李彦觐见!”
恭顺帝也是眼睛一亮,原本昏昏欲睡的脸上,立刻散出一圈圈的喜悦,将困意冲散开来。
自从李彦离京这段日子,宁王已经完全把握了朝政,现在不仅没有他说话的权力,便是吃饭、睡觉、走路、读书、玩乐,都被规划的好好的,不能出一步错,不能说一个不!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快成为宁王的木偶了。
如今李彦回来了,宁王便不得不分心应付,而他恭顺帝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彦跪拜道。
“爱卿平身!”恭顺帝这句话可谓是发自肺腑的。因为他发现,宁王此时的眼光正寸步不离地跟随着李彦,这正是他所想看到的结果。
“谢皇上恩典!”然而李彦并没有爬起来,依旧跪着,道:“微臣该死!没有经过皇上恩准,便贸然斩杀了惠州刺史严溪,望皇上宽恕!”
恭顺帝刘垦此时觉得心内十分舒坦,宁王做事便不会给自己台阶下,从来都是规矩严定,将他这个皇帝当做小孩子看待。
“爱卿此乃代朕巡牧,自有便宜行事之权,朕岂能怪你?且爱卿所行之事,快意恩仇,不仅为天下百姓着想,更是在为朕考量,何罪之有?朕恕你无罪,快快请起!”刘垦笑道。
却不知此番话让宁王听在耳力,又是震惊又是恐慌。刘垦在宁王眼里不过一个玩闹稚童,却没想到能说出此话来,可见他也在默默地成长,甚至连宁王都忽视了。
“谢皇上!”李彦起身道,“皇上,严溪的尸首已被惠州百姓分而食之,微臣保护不力,不能带来。不过却将其罪证带来了,正在朝门外等候召见。”
刘垦一怔,心道:这是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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