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了什么眯着眼好笑道:“听说从前少夫人想为少主做一顿饭,后来厨房被烧了。”
夜羽怽顺手理了理陌怜额前碎发:“我没煮过饭,但是药还是煎过的。”言下之意她是不必担忧厨房的。“你先休息一下。”
陌怜不禁莞尔,搂着他脖子亲了一口:“那辛苦你了。”
夜羽怽的适应能力很强,如今被亲已经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了,当下扬起了笑容:“我可不能保证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自制力,若是怜儿你下次再这样,小心我把你给。”末了丢给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陌怜瞧着他离开的背影,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噗的笑出了声。
不知是否因为在莫大少爷身边的人都没有和厨房相亲相爱的命还是真的只是因为夜大夫是第一次下厨的缘故,总之虽然夜神医真的有很认真很用心的在做,还有木心在一旁随时指点一二,做出的饭菜仍独具特色……
不久后终于如愿吃到夜羽怽做的饭的陌怜面不改色地夹了一口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不动声色的表示感动:“今日怽怽有此心并做到了这份上实属不易,怜儿很是感动。不过怽怽你家世显赫,想来也不曾下过厨房的,你这济世救人的郎中,也实在不必勉强自己下厨房。”
夜羽怽拿筷子夹了一口:“有那么难吃么?”送进嘴里尝了一口马上吐掉灌了自己一口水,迅速地把自己做的菜推到一边另递了一杯水给陌怜,诚恳道:“怜儿还是吃木心做的吧,我那菜吃了怕是要闹肚子的。”
陌怜莞尔:“我可没这么说。”顺便犯回花痴:“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
夜羽怽对自己的先见之明很是感动:“幸亏多让木心多做了一份,不然可就没有晚饭了。”
陌怜端起杯子:“嗯,其实从前在仙宫的时候很多仙子不吃晚饭,说是节食减肥。”
夜羽怽打量了她许久:“对胃不好,不用减。”
“咳。”陌怜喝尽了杯中的水,默默地转移了话题:“我来洗碗吧。”
夜羽怽主动理解为她害羞了,失笑道:“不用,洗碗这活我还是会的。”
陌怜奇怪地眨了眨眼睛,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然而这并不算完,来得更突然的还在后头。
临睡前,夜羽怽端了盆热偏烫的水过来,在陌怜不解诧异的注视下放了下来,又把陌怜拉到了床边示意她坐下。
陌怜很听话的坐了下来,微仰头看着夜羽怽:“做什么?”
“走了一天的山路。”夜羽怽一撩衣摆蹲下身来边说着边脱去她的鞋袜:“以暖水灼足,可缓解疲劳,促进全身血液循环,亦可得个好眠,好处举不胜举,坚持下去你的体寒之症也可有所缓解,来癸水时不会那么难受,……将来也少受些苦。”
前面陌怜听懂了,最后一个却是云里雾里,直接忽略:“有那么好吗。”听着像是疑问句,而语气显然是个陈述句。
“嗯。”夜羽怽双手一手握一只佳人玉足进了水,一边道:“足是人之根本,你可不能小瞧了它。脚底有大大小小三十六个穴位,连通着全身上下的器官,民谚都云:春天洗足,升阳固脱;夏天洗足,祛湿除暑;秋天洗足,润肺濡肠;冬天洗足,丹田温勺。四季洗足,延年益寿。”
“这样啊。”陌怜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望着眼前的人,视线移动到他们浸在热水中被灼得通红的四肢:他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同她说了这么多,怕她觉得烫便自己陪着她一起好歹挡一挡。
如果一个傲骨铮铮的男人肯在一个女子面前放下身段,去折腰,还有什么事是不能为她做的?
一个女子,若遇此子,大抵也真正找到了归宿。
其实这个世上最打动人的,并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平凡的点滴。
或许陌怜,这一刻就已经决定了,只要一息尚存,便不会放弃与天规的争斗。
千万里外的雪山,雪山的夜,漫天的白照亮了回家的路。两个妙龄少女手拉手各自往家走。一人着一身正红色的衣裙,另一人则一身如同周围的白。
到了分开的时候,白衣少女对红衣少女道:“阳阳,真是抱歉啊,连累你这么晚回来,回去少不得挨付长老一通说吧。”
付阳闻言,温柔的笑道:“仙儿多虑了,爹爹那样疼我,自不会如何,倒是你,回去怕是少不得要挨梓谙哥哥一顿罚的。”
付阳是雪狐族付大长老的千金,她口中的梓谙哥哥乃是冰氏独传血脉,这一代的孤君冰梓谙。
说来也怪的很,雪狐君冰氏历来代代单传,到了这一代,竟出了这兄妹二人。
现在眼前的这位白衣少女,便是雪狐族唯一的公主,冰梓仙是也。
前不久刚满千岁算成年的冰梓仙又恰逢双亲出去游历哥哥无暇管她,从未出过雪山的她决心去凡间寻一个地方,一片无数次出现在她梦境中的桃林。
但是冰梓仙多精啊,人间那么危险,她怎么会一个人去呢?因此拐了好友付阳一道去了人间,苦寻无果,这不刚回来。
冰梓仙听付阳这么说,可就不开心了:“他敢?把他能耐的,他若罚我,我便告诉母亲去,还能有他好果子吃。”
付阳但笑不语,冰梓仙话锋一转:“哎阳阳,你莫不是喜欢我哥罢?要真是,待父君回来,我去说说让父君将你讨来给我做个嫂子也是不错的。”
付阳闻言很是纠结,一根茎道:“倘若梓谙哥哥不喜欢,也是做不成的。”
冰梓仙乐了:“阳阳你果真喜欢我哥哥?这么多年,藏的够深呐。”
“啊…”付阳假装什么都没说,但是想到这是自己好友,大方承认了也未尝不可:“梓谙哥哥生得一副好样貌,性情又好人又温柔,自然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
冰梓仙扶额:“谁说的,要我我就不喜欢。”
付阳顺口问道:“那仙儿喜欢什么样的?”
“嗯。”冰梓仙思考了好久:“能征服我。”
付阳感慨:“想不到仙儿也有这番小女儿情节。”
冰梓仙:“……的胃。”
付阳:“……?”
冰梓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喏,首先这点我哥就不合格,他只会吃。”
“……”付阳笑了笑:“好了好了,你就没个正形。时候不早,不与你说了,该回去了。”
冰梓仙挥手送别:“路上小心。有什么需要,来洞宫喔,我和哥哥会帮你哒!”
冰梓仙一路无言进了洞宫,蹑手蹑脚的路过冰梓谙的洞,却被里面的对话吸引得停下了脚步。
“君上,此乃兵行险招,万万不可!”竟然是付长老的声音。
少年清冷不急不躁的嗓音:“付叔叔莫急,听梓谙一论,叔叔姑且听一听,可是这个理?”
付长老耐下性子来,冰梓仙竖起狐狸耳朵,两只狐狸听到少年有条不紊地分析:“父君将君位传我远游而去不足两个百年,雪狼一族忽然猖獗,三番挑事,聚众而围,岂非狼子野心,欺我年幼,欺族中无人?但正因其野心勃勃,目标必不单单是我,又须得先搞定我,这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因此我若离去,势必不屑于袭击族众,更甚忧心我搬救兵寻强援……”
付长老打断了他的话:“君上的分析分毫不差,且臣若是狼君,擒先拿王,君上若去人间,围攻我族几率自然降到微乎其微,可君上可曾考虑过自身安危?”
少年彷佛早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不假思索对答如流:“叔叔此言差矣,且不说梓谙修为应付几只狼妖尚可,即使遇了伏击也并非便是祸事,长老莫不是忘了,人间鱼龙混杂,尚有修道之人。”
付长老觉得他的想法很是危险:“主上,敌人的敌人,未必便是朋友。”
“梓谙知道。”少年轻笑一声:“可利而不可信,但雪狼未必晓得,即便他们晓得,狼以群动,我只一只妖,长老觉得除哪个功德更大?退一步讲,便是危害人间,谁的危害更大?”
付长老一思付,觉得这少年真是不简单,在狐狸中,也算是狡猾的极品了。“主上既然这样说,臣……附议。”
冰梓谙轻轻一笑:倒还没有他说服不了的人。
“还望主上小心行事,时候不早,臣先告退了。”
冰梓谙起身,颔首礼:“长老慢走。”
送出洞口,眼瞧着长老走了,冰梓谙转身回去,不愠不恼闲闲道:“仙儿,你进来。”
躲在暗处的冰梓仙朝天翻了个白眼:看来今天付阳不会倒霉,会倒霉的是她。
冰梓仙颠颠的跟上,见冰梓谙落座桌案后,便自觉的垂头站在他面前:“哥哥。”
眼前的少年如冰如雪如玉,如冰雕雪砌的清俊容貌加上淡淡的带点温度的笑,果然是个如诗如画的人物。
冰梓仙从前是不怕他的,从前父君和母后还在的时候,她是一家三口最珍视最疼爱的宝了,尤其哥哥,绝对是将她惯得无法无天的罪魁祸首,因为总有他每次替她挨罚。
只是彷佛一夕之间,父君携母后远游将君位传给了哥哥之后,这哥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平白添了些如冰似雪不怒自威的意味。
从前她胸无大志不要修仙的时候哥哥总包庇她,自父母远游后,这货原形毕露总督促她修仙,还不许她乱跑,她很怀念从前的哥哥。
依照冰梓仙往常的脾气,哪会乖乖认错?只是听到了头前那番对话,偶然得知族中情形不容乐观,自己居然还跑出去给哥哥添堵,实在不应该。
冰梓仙诚恳地认错:“哥,我,我错了。”
冰梓谙彷佛并不在意这个,只是道:“这段日子,你便待在洞宫,哪也不要去了。……去睡吧。”
“啊?”冰梓仙很奇怪:就这样?没有数落?没有罚?
冰梓谙见她呆在原地不动,便问道:“还有事?”
“……”冰梓仙沉默良久:“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嗯?”冰梓谙闲闲道:“你可不要告诉我说,你想去人间?”
“被你猜中了。”冰梓仙吐了吐舌头,跑到桌案边撑着腮眨眼卖萌:“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