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茹见顾城的手还吊着,立刻紧张起来,端在手里左右看着:“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啊?
顾城安慰道:“妈,没事的,就是前两天大雨,不小心摔的。
严颜抓着顾城的手紧了紧,想起那天的场景就心有余悸。
顾长卫病逝的消息没有经过顾家的许可,陈同没有敢泄露。所以大家都忙着小太阳的满月,谁都不知道顾城发生了什么。
顾城只是盯着小太阳看,唯一健康的一只手却没有力气抱起他。
午饭席间,严颜想张口把顾长卫病逝的消息告诉大家,还没有出口便被顾城拉了一把。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不适合说这些哀伤的事情。
严颜看得出顾城的飘忽,午饭过后没有多留,便回了自己家。
严颜回了卧室休息,她不是烂好人,也没有能力帮到他什么。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养胎,把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顾城坐在客厅里,手指间把玩着打火机。为了严颜和宝宝的健康,他从她住进来的那一刻就开始戒烟了。侍弄打火机仿佛成了烟瘾的一个出口,手上律动着便没了想抽的念头。
他打了电话给沈静默,说接她去帝豪领秀。沈静默舍不得,说要在老宅再过一个晚上,把所有的东西从头再看一遍。
顾城窝在沙发里,右手枕在脑后,望着顶上的水晶灯发呆。
他现在必须得忍,不能露出一丝马脚来打草惊蛇。只有把他捧得越高,最后才会摔得更惨。这时间是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他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难熬。
严颜一觉醒来,拖着小皮箱下来的时候,顾城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有些吓人,是被严颜的动静惊醒的。
他恍然回头,看着严颜手里的皮箱,心一下子就难受了起来,竟没发觉出口的声音都在颤抖:“颜颜,你……这是要走了吗?走了也好,起码不用跟他过这段灼心的苦日子。
顾城眼神暗了下去,死一般的沉寂后,是严颜恬淡的微笑:“入秋了,我把妈妈给我们宝宝织的毛衣拿给小太阳穿。等他长大穿不了了,我们的宝宝也可以接过来穿。妈妈的一片心意,太阳穿过也不会坏的。
呵……呵呵……顾城像表情失禁一样,从惊慌到晦暗,再到此刻的又哭又笑。他似乎不敢确定一样,又问了一遍:“颜颜,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严颜绕着圈,却也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在他的目送下,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顾偌晨找上帝豪领秀的时候,顾城刚刚接沈静默过来安顿好。时间不早不晚,像是安插了监控一般准确。
沈静默看见顾偌晨,情绪激动,几度频临崩溃。尤其是看着他环抱着双手巡视帝豪领秀的模样,十足的恶霸。
你滚,我们家不欢迎你。沈静默要不是被顾城拉着,恨不得冲上去咬死他。
别这么凶嘛,自从城结婚以后,我还一直没来他们家看过,让我参观一下不至于这么小气吧。顾偌晨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配上他骨子里透出的邪佞,坏到几近变态。
顾城瞪着他,恨意强烈:“这里是我私人名下的房产,跟景晟国贸和顾氏都没有关系,你没有权利私闯民宅。
别把我说的这么坏,顾偌晨伸手拨弄了一下电视柜上的昂贵摆设,凤眸微微斜起:“我就是来通知你们一声,爸爸的葬礼我不准备让你们参加了。你们这样小三和私生子的身份到了葬礼上,只会丢我们顾家人的脸。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顾城青筋暴起,右手紧握成拳,吊着的左手因为过分用力而锐痛。
顾偌晨挑衅的靠近一步,黑色正装的他更有种暗黑的气息:“我说,你们没有资格参加我父亲的葬礼。他一字一顿,字字都能在顾城的胸口上割出血来。
砰。重重的一拳落在顾偌晨的俊脸上,是恼恨到了极致而使出的全力。顾偌晨的左脸立刻显出一大片青红的印记,微微范肿。
顾城还不解恨,准备再上去补上两拳,顾偌晨带来的保镖已经从门口冲了进来,将顾城牢牢夹祝
沈静默更是泼妇一般扑到顾偌晨身上,不断的捶打着他:“顾偌晨,你怎么能对我们这么狠心?你妈妈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始作俑者,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们?
顾偌晨最不能听得就是从沈静默嘴里提起他苦命的妈妈,眼睛里蕴着几十年锥心蚀骨的恨,大手一扬准备将顾城刚刚打下来的那一拳讨回来。沈静默下意识别过脸去,顾偌晨的巴掌却没有落下。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顾城的脸上,立刻肿起了一片红樱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们走。顾偌晨手一挥,几个保镖将顾城丢进了沙发里。
沈静默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追着顾偌晨的背哭骂着:“你的心是肉做的吗?就算不是真情,我也疼宠了你这么些年,你的心是黑色的吗?你才是野种,你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看着奔驰轿车远去的影子,沈静默跌坐在门口泣不成声。她知道会有反目的这么一天,可她从来预计的都是自己才是战胜的一方,她从没预计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惨遇。
老爷,你若是在天有灵,你就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母子,你于心何忍唉。沈静默情绪几近崩溃,早已没了贵夫人的优雅冷静,她只觉得她一心为着的丈夫最终还是无情的抛弃了她而选择了顾偌晨母子,她想不通,想不透。
顾城俯面跌进沙发里的时候碰到了左手上的伤口,痛的他变了脸色,冷汗涔涔的往下落。
他勐然弹起来,脸上火辣辣的已经肿的老高了:“妈,爸爸只是被他的谄媚给欺骗了,他的心里爱的一直都是我们。
顾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精巧的首饰盒递到沈静默面前,右手有些吃力的将她拉了起来。
沈静默就势站了起来,接过首饰盒打开来,里面硕大的祖母绿宝石戒指依旧散发着质地淳朴的光泽,百年难得一见。
哈。沈静默捂着嘴巴难以置信,她想笑却是哭的更加厉害了。这颗戒指是顾家的传家之宝,是顾长卫的爸爸亲手交给她的,她才是顾家唯一承认,并且和顾长卫注册结婚的顾太太。这戒指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要去找顾偌晨说个清楚,让他把顾家的一切通通还给我。沈静默抹了把眼泪,又恢复了一副阔太傲气的模样。
妈,没用的。我的手好痛。顾城几分真情几分夸张的皱紧了脸,汗水像雨一样一滴滴的落在衣襟上。
沈静默慌了神,这才看见儿子的左手伤口裂了,石膏上全是血。
伊妈,伊妈,快开车送少爷去医院。沈静默朝卧室里收拾东西的伊妈喊道,她被人服侍惯了,什么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佣人。
伊妈擦着手,紧张的不得了:“夫人,我……我不会开车唉。
快叫救护车。沈静默捧着顾城的手,心疼极了,几近嘶吼。老公没了,现在她最宝贝的就只剩儿子了。
顾城拉住沈静默:“妈,你别哭,打电话叫诚子来不就行了,你陪我到沙发上坐一会。
沈静默闻言点了点头,扶着顾城往沙发走去。母子俩相携的背影,说不出的凄凉。
陈诚把顾城接到了仁爱医院里,刚刚长好的骨头又裂了条缝。医生说可以换小一点的石膏,只做半只手,顾城却拒绝了。也许这样落魄的样子,才更衬得出他此时的凄惨。
诚子,帮我打听一下我爸的葬礼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举行。顾城说的平静,陈诚却是长大了嘴巴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伯父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现在顾偌晨抓住了爸爸遗嘱的漏洞,把我和我妈赶出了顾家。我的景晟国贸也被他吞了,所以打听消息只能靠你了。失去景晟国贸的他,就像折翼的大鹏,有心无力。
陈诚气愤难耐,似乎难以从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里回过神来:“你是说顾偌晨霸占了整个顾氏?难道连葬礼都不让你参加?
顾城无力的点了点头,陈诚更是恼恨到了极点:“他怎么可以这样?伯母不是和伯父有结婚证的吗?我们可以告他,你们是嫡亲的血缘关系,凭什么连葬礼都不能参加?
告他有用吗?顾城收紧瞳孔,放到更悠远的地方去。就像顾偌晨说的,如果告他有用的话,那么他顾城也做了不少坏事,是不是早该死一千回了呢?
陈诚胸口起伏着,始终做不到坦然接受,却先是答应了顾城的要求:“我会全力查清楚伯父的葬礼详细情况,你们也要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谢谢。顾城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到沿江别墅的时候,严颜正挺着大肚子在做晚饭,她以为他会先把沈静默接过来住几天,过了悲伤期再搬去帝豪领秀的。沈静默一直对她疼爱有加,她本想在这特殊的时期尽一点心力的。
顾城见严颜在厨房忙碌,忙不迭的跑了过去,心疼的接下她手里的锅铲:“你怎么能做饭呢?厨房湿滑,你去等着,我来做。
严颜好奇的看着他,像第一次认识一般:“顾二少爷还会做饭?那天晚上的西红柿肉丸面她没有吃,却也是对娇生惯养的少爷的厨艺不敢恭维。
我可以学,我会给你和宝宝最好的照顾。顾城在锅里翻炒着,对于本就不会做饭的他来说,一只手显得有些笨拙。
严颜泛起一丝丝甜蜜,从他毫不犹豫的为她砍下手指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步伐乱了。
那好,我站在这里给你打下手,顺便指导你做菜。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应该不会让我有危险的哦?严颜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也许这并不能解脱他心里的痛苦,却足以给他最大的抚慰。
顾城终于挤出一丝难得的笑意。他伏在她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严颜的脸色变了又变,终是化作一脸担忧,点了点头。
晚餐在顾城的独手烹饪下,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严颜却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许多。
休息的时候,顾城自然的将严颜搂进了怀里。
窗外月光高洁,散发着清清冷冷的光晕。静谧的卧室里淡淡的氤氲着一种心跳的节奏。
大床上的两个人依偎着靠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微妙的悸动。
顾城突然将严颜抱得更紧了:“老婆,我觉得有点冷。
严颜轻轻推拒着:“会压到宝宝。
我会很小心的。顾城并不放开,严颜只好随他。
伯父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时间差不多也该通知我妈了。
别,等爸爸的墓碑立好了以后,我再带妈妈去祭拜他行吗?
发生了什么事?严颜仰起头,看着他伤痛却又倔强的眼神。
顾城轻轻的抚着她的长发:“顾偌晨要以顾氏董事长的身份,禁止我和妈妈参加爸爸的葬礼。那天肯定会很乱,我怕保护不好你们。
我……严颜话到嘴边换了内容:“我会乖乖在家,不让你分心。
顾城微眯起眼睛,深深的嗅了一口让他迷恋的她的香气。
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注定是个不平常的时期,他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我压着你的胳膊,你的手会痛吗?严颜总想动一动身体,因为她就睡在他的左肩胛里。
顾城憋了口气烟进了肚子里,唿吸急促:“老婆,你可别再动了,我快把持不住了。
严颜身形一僵,红了脸颊,不再动弹,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翌日,陈诚语气焦急的打电话来,说是葬礼就在今天,快的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顾城二话不说,拿起黑色外套就冲出了门去。严颜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的背影,直到车尾气的灰烟淡成一道空气。
当顾城载着沈静默到达青山墓园的时候,顾长卫的遗体已经火化,骨灰已经掩埋在墓地里了。他们是连夜进行的,以至于天才亮不久,顾城赶过来时也已经一切都迟了。
顾长卫的墓地被修葺的宏壮而宽阔,整个一片园子里只有他一座。秋日的朝阳有些惨淡,天灰蒙蒙的,有种天要为之哀戚的悲伤感。
顾氏所有的员工都到场了,包括景晟国贸的那些熟脸,整齐的站成一排排的,为老董事长的遗骨默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