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温闻言愁眉稍展,笑道:“只怕在伯仲之间。”随即又正色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凡我们习武之人,都争强好胜。在武学修为上,不甘落于人后,这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在生活琐事中,切不可和人意气相争。否则就大违祖师爷谦以待人的教诲了。”说着史温踱步过来替独孤截拍了拍肩上的尘土,又接着道:“你于武学一道,实有过人的天赋,为师有心要你传我一身绝艺。但在待人接物上,你则是正直有余,柔弱不足。须知刚则易折,柔弱处上。”史温殷殷教诲,一片疼爱之情见于言辞。独孤截双膝入地,道:“师尊教诲,弟子感之在心,铭之肺腑。”他喉头哽咽,语气诚恳。史温知他此番受益不浅,唤起他语气一转问道:“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独孤截道:“师尊在上,弟子不敢妄言。”
史温笑道:“你我师徒,但说无妨。”
独孤截略一思索这才道:“依我看那两人极有可能是杀害孟家兄弟的凶手。”
史温道:“噢,如何见得?”
独孤截知史温有心考他,道:“我听那酒保言道此地平日里少有外地人来,今日却来了两拨,自然就是我们和那两人。再者孟家兄弟武艺不弱,杀他们的人身手肯定极高。那年轻一点的只怕武功和孟乙在伯仲之间,可那老者深藏不露,恐是个绝顶高手。他们两人完全具备杀害孟家兄弟的能力。从这两点来看,多半是他们。”
史温点点头道:“不错,有道理。多留心点他们。”顿了一顿他又道:“你去把幸任、庄严、玄依几人唤来。”独孤截应声:“是。”掩门而出。不一会儿师兄弟几人都到了史温房中,史温叮嘱一番,要众弟子几人住在一起,方便照应。暗中注意那两人的动静。强龙不压地头蛇,勿要轻易在本地惹事生非。几人应齐声应声“是”。心中不免有些认为师傅小题大做。
“万里飞鸿”和司弟伽入房之后,一天未曾走出房门。连晚饭都是叫小二送到房里。夜色降临以后,两人的房里都点上了灯。烛火摇曳,在黑夜极为明显。这时独孤截来报:“那两人的房里没有动静。”史温摆摆手让独孤截下去休息,他亲自去打了几角酒,走到“万里飞鸿”的房门前,朗声道:“兄台可在?深夜无眠,我特去打了两角美酒。欲与兄台把酒共饮,不知兄台愿意否?”史温说完不见有人回应,他又伸手敲了敲门,又问了几句。半晌无人答应。史温暗叫一声:“糟糕,上当了。”忙伸手震开门闩,破门而入。屋中空空如也,窗户开着,夜风拂来,烛火摇曳。史温暗骂声:“老狐狸。”忙唤起常幸任,独孤截等一众弟子。史温告诉众人“万里飞鸿”和司弟伽突然消失不见了。独孤截自责道:“都怪我,竟然让人在眼皮底下溜了。”史温道:“也怨不得你!他们决计不会走远。”
常幸任问道:“为什么?”
不等史温回答,独孤截叫道:“我知道,我知道。”话说出口,惊觉失态。顿时显得有点窘迫。史温好似没有察觉,只道:“你说说看。”独孤截道:“我看那两人远道来此,绝非访故。”
常幸任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陆玄依和庄严也疑惑不解,都盯着独孤截。史温却在默默等着他说下去。
独孤截道:“首先,这两人是早上住店……”他话音刚落陆玄依问道:“这跟早上住店打尖有什么关系呢?”
独孤截看了眼史温,见师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这时更加笃定自己心中所猜不错。道:“你想,如果是你去拜访故人,你会在早上打尖住店吗?难道你白天不赶路吗?”
常幸任点点头道:“有点道理,可你这也只是猜测啊!”史温闻言接道:“截儿猜的八九不离十。我也怀疑这两人另有所图。玄依,你去把店掌柜唤来。”
陆玄依应了声一溜烟的走了。不一会儿把店掌柜请来了。史温上前道:“深夜叨扰,深感抱歉,望掌柜的原宥。”那掌柜的四十左右的样子,胖胖的身子穿着一袭长卦,一双眼睛眯着打量一圈众人,摸了一把小胡子笑道:“好说,好说。”史温道:“掌柜的可是本地人?”那掌柜的笑道:“正经的本地生意人,倘若老板想在本地置办点山货,交给我就是了,物美价廉,保你满意……”他滔滔不绝的讲着。史温听了哭笑不得,忙打断他道:“我不是置办本地的山货,而是和你打听几件事情。”那掌柜一听脸色一阴慢吞吞的道:“这就要看你打听的事情我知不知道了。”说着一双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史温转过头道:“幸任。”常幸任就上前给了那掌柜的一锭银子,史温道:“掌柜的答的好就全是你的。”那掌柜笑咪咪的道:“老板只管发问,保你满意。”史温不愿同他多废唇舌,开门见山的问道:“本地可有什么大帮派大家户?”他暗自猜想“万里飞鸿”和司弟伽两人是黑道中人,想他两人黑夜外出必是去盗宝了。
那掌柜的闻言脸色一变道:“客人可是不要命了?打听这等事做什么?非是我不愿说,真是为了你们好。”
史温等人见他神色不似伪装,再三追问,那掌柜的只推说不敢说,守口如瓶。史温突然撤下腰下吴钩剑,宝剑出鞘,冷意袭人。史温面寒如水,把剑架在那人脖颈之上冷冷的道:“说。”那掌柜的那里见过这等架势,早已吓的哆嗦不止,口中犹自道:“不敢说,不敢说。说了要受报应的。死后会变成恶鬼的……”
常幸任道:“这人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神神鬼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