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说话的语气,这种神情,之前没去注意,现在越看越觉得像,太像了。
再回想,几天前“初次见面”那会,他突然从窗户跳进了她房间里,她居然都没有任何惊诧,既不尖叫也不奇怪,就像他的到来再正常不过。
他瞪大了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又不得不信地扭曲状态。
之前,他就从她身上感觉到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如果说感觉能有假的,她现在的表情语气也能是装的,那她说的这些事呢,总不能是花渐冬本人告诉“张小花”的吧?
那可都是极机密的事啊,他认识的花渐冬,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要说这种糗事也就算了,还包括私人邮箱地址!
种种迹象,都在跟他阐述着一件事实!
身为一个神偷,他其实比任何人都能够接受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因为世界各地他为了想要的东西,跑了很多地方,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就曾见过一些年代非常久远的古董,有一些神秘的力量。
但好像都没有眼前多见到的这件事让他震撼:
“小、小花妹妹?你……你借尸还魂了?”
这次换花渐冬脸黑了:“什么什么鬼,我这是重生,重生你知道吗,看过没有,能不能有点文化?”
越是和她说话,就越是能确定她的身份,有些朋友,她平时会有什么样的动作,生气时会是什么样的语调,没有刻意去记,可一聊天,那种熟悉感就出来了。
如果真有人特意去模仿这些,就为了让人以为她是花渐冬……还不如去整容来得快呢。
更何况,有种东西,真的就是玄而又玄的,你下意识的就是知道,她没有说谎。
“重生?”苍忷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顺便鄙视道,“人家重生,不都是原身体重生吗,比如回到童年时候啊,回到悲剧发生前一刻啊,哪像你,我看啊,就是借尸还魂。”
“说得我像厉鬼附身一样。”花渐冬打了个寒颤,“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觉得我这是重生了。”
“那你这重生得也太没格调了,居然变成一个女佣?”
花渐冬横眼过去,一边捂着脖子,一边粗着嗓子:“咱们是不是该来算算,我这脖子的事,我可差点就死在你手里了!”
“我这不是不知情嘛。”苍忷赔罪地伸手帮她揉了揉脖子,“实在是你太可疑了,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你确实不对劲嘛,今天要不是我这样,你估计还不会对我说吧?”
“怎么说啊,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到现在都以为自己做梦呢。”花渐冬被他扶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还是觉得脖子疼的她,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还好你信了,不然,我说我是花渐冬,只怕你会更想杀了我。”
说到这,花渐冬疑惑地看向去倒水的他:“你真的信我啊,就不怕我说谎吗,我除了我们的一些过往,也拿不出什么别的证据了。”
而那些过往,谁都不能确定真不会被有心人查出来,不是吗?
苍忷将倒好的温水递给她:“并不是什么事都要讲证据的,有时候感觉很重要,要不是对你有很奇怪的感觉,就不会去怀疑你,今天也不会想杀了你。”
在花渐冬的手碰到水杯时,他没有马上松开杯子,而是认真地看着她:“你应该更相信一点我们的友谊。”
他松手,她接过水,抿了一口后,低声道:“我知道了。”
苍忷好笑地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子牧知道了吗?”
花渐冬包着水杯的手一紧:“他……应该有所发觉吧,但我没承认,他也不敢确认,毕竟这种事,再怎么查也查不出真相的。”
“为什么不告诉他?”
花渐冬低着头不语。
苍忷略烦躁地抓抓头发,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足够让他掉很多头发了:“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还在,你为什么不告诉他,难道你真想看他走向自我毁灭吗?你知道我这几天,原本要查你的死因,结果查到了什么吗?”
花渐冬猛地抬头:“查到了什么?”
“我发现他暗中做的一些事,我想你不会想知道的。”苍忷面容肃穆。
花渐冬略略沉默了会,才闷闷地开口:“其实我后来也发现了他精神不太对劲,他虽然也在家里发了点疯,但总归太平静了,所以我也想到他可能要做什么可怕的事,但我也努力想将他拉向正轨了呀。”
“你死了,他就永远不可能走向正轨!”苍忷有点气急败坏,他蹲在她跟前,“小花妹子,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只是害怕!”
“什么?”
花渐冬大声说道:“我说我害怕!你也说了,我这根本就是借尸还魂,那你能保证,我可以借这具身体多久吗?他这次还能忍着暗中谋划好拉所有人下马,我们还有时间做出挽救,可如果我再‘死’一次,你觉得再一次,他还能忍吗,他只会直接爆发。”
苍忷皱了皱眉:“你……还会再死吗?”
“谁知道呢?”花渐冬自己都想哭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自己可以维持如今的情况到什么时候,小熊,我的心结可以放在一边,可这件事……我不敢冒险。”
他既然都已经认为她死了,何必又给他希望呢,原本绝望一次就够了,再让人绝望第二次,太残忍了。
苍忷面色下沉:“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了解你目前的情况?”
花渐冬摇摇头:“我想过要不要找个大师来看看,可又怕真遇到一个有本事的,把我当鬼,将我魂飞魄散怎么办?”
苍忷不能更赞同地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不能冒这个险。”
他又努力想了想,最后说道:“这件事就先这样,你就保持现状吧,我来想办法。”
“好。”花渐冬毫不客气,“你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我多,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什么话!”苍忷打了她一个响指,随后又忧心忡忡,“可是,把子牧这样放任着,可以吗?”
“目前应该没问题吧。”花渐冬想了想,“我会看着的,如果有什么大的情况,我会马上通知你的。”
说完后,花渐冬觉得自己肩膀轻了许多,她之前就一直在烦这件事,谷子牧就是个定时炸弹,还是个威力极其强大的,她就怕哪天他在也等不到把一切准备好就先引爆了。
现在有人跟她分担,就觉得相对好受了一点。
更何况,“重生”这么大的秘密,她也隐藏得好辛苦,而且心酸,爱人不是爱人,朋友不是朋友,亲人也不是亲人,她就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孩,没有任何归属。
因为一直待在谷子牧身边,谷子牧歪打正着地娶了她,她那会开始,才没再那么像浮萍。
现在还得回了一个朋友。
苍忷估计猜到了她此时的心里,将手搭在她肩上,喃喃道:“说真的……我感觉自己像在梦里。”
突然间,自己想解决掉的可能“不怀好意”的女人,突然就成了他心心念念的朋友,他以为死了的,让他痛苦好久,还买过醉的朋友,换了个身份复活了?
这他丫的是在拍玄幻片?
“老兄!”花渐冬也反手搭他肩膀,郑重地点点头,“相信我,不止是你,都过了一个多月了,我自己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苍忷对此只能一声叹息。
“啊!”
花渐冬突然用她那粗噶的声音发出尖叫,并且快速地站了起来:“不好了。”
苍忷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什么事不好?”
花渐冬恐慌地都快哆嗦了:“我,我跟你在这里待了那么久,木木会不会已经回客房找我了呀,他要是发现我不在……”
“怕什么!”苍忷不甚在意,“他除了你的真身,还在意过什么,你失踪了他也不会找。”
“谁说的。”花渐冬不满地反驳他,“上次有个男的摸了我一下,结果那男的差点被掐死,我那宿舍差点就被他拆了。”
“诶?”苍忷怪叫,“我知道他可能对你有点在意,可是,没到这种地步吧?”
花渐冬却严肃地对他点了点头。
苍忷明白了,却也更不明白:“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有时候我感觉他好像认出了我,可又不太像,说他对我没感情吧,他又挺纵容我,满足我很多要求,虽然没公布我的身份,但也是怕我现在没资本跟人家斗,私底下还挺尽一个老公的责任的。
可说他认出我吧,他跟我又一点不亲密,你知道的,他以前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我都在他身边让他看着,他现在对我,就像放养似得,要不是那天他因为那男的发病,我也不知道他是在意我的。”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