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夫人很满意大媳妇的安排,笑着点头:“姑娘是娇客,就该这样。”
恬恬似乎很害羞的低着头,低声道:“多谢大伯娘,让您费心了。”
反正她已经决定,自己现在就做个乖巧,害羞,温柔没主见的三小姐就好。
阮大夫人先前已经听婆婆说起过恬恬的婚事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心里也明白三小姐在家待不了多久,对于三小姐凭着农家女的身份,都能得到葛家的认同,她觉得这三小姐肯定比自己看到的聪慧。
毕竟一个女人如果不是靠美貌让人喜欢,那就是说明她有心机和手段,才能让一个公子哥心甘情愿的想娶回家。
而且,三小姐回来后也算懂事,没有抢了自己给儿子准备的婚房,她也乐意抬举她,毕竟这衣裳首饰花不了多少银钱,还能在婆婆面前卖好,也能让恬恬感激自己。
至于恬恬的嫁妆,之前水家产业都是水茵茵的,他们离开的匆忙,庄子什么的都没有卖掉,自己婆婆让人管着,所以等她成亲的时候,自己只要随份添妆就可以了……
等到下午时分,出门男人们都陆续归家,阮盛皓在前院等候他们,简单的说了一下四叔的事情经过。
见到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孙女的时候,阮老爷神色幽深的看着她,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小儿子的身影,沉默了一会儿,才佝偻了背,一脸黯然的道:“回来就好,以后好好听你祖母的教导。”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的心里怨恨儿子为了儿女私情不把阮家的安危放在前头,更是辜负了自己对他的期待,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听到他的死讯,心里就什么不满都没了。
毕竟小儿子大孙子都是他们的命根子,他心也只剩下难受和黯然了。
恬恬看着须发半百,脸上皱纹清晰可见的消瘦老人,在李妈妈放的布垫上跪下,恭敬的行了个大礼:“恬恬给祖父,祖母请安。”
“嗯,起来吧!”阮老爷见她恭敬又带着点拘束不安的起身站在一边,自己耷拉着眼,看了看一屋子的儿孙,担心他们心里不安,开口道:“当今皇上英明,可不是先皇可比的,就算小四他们夫妻回来,威远侯现在也不敢肆意妄为。”
他先前惧怕当时的威远侯世子,逼迫小儿子把茵茵送去做妾,现在想起到底觉得自己理亏,现在怕自己的儿子,儿媳妇他们心里有疙瘩,干脆摊开来说。
阮正东现在是在大理寺少卿,也算是个闲职,五官端正,为人端方,赶紧附和:“爹说的是,这些年四海升平,皇上现在就盯着勋贵了,他们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阮正南行商,经营两个布庄,还有管理阮府的两个铺子和内外事宜。
他皮肤白皙,眉眼俊朗,身形有点胖,却依旧是家里最俊朗的男人,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嘴角微微上翘,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此时也开口:“爹和大哥说的是,勋贵的日子现在可不比从,可惜四弟去的冤枉,要是现在估摸着表妹再好看,威远侯也不敢嚣张跋扈,要不让御史告一状,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恬恬听到这,差点要被他笑,这难不成还怪自家爹娘不会挑时候吗?
“混账东西,”阮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你会不会说话。”
阮三夫人忍不住开口:“三爷,二哥这话说的可真直,我都……”
阮正西无奈的看了自己的媳妇一眼,他长的人高马大,眉眼坚毅,未防自家媳妇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就沉着脸开口打断她的话:“侄女归来了就好,至于四弟他们的身后事,干脆让人去把坟迁移回来可好?”
阮老夫人觉得还是老三靠谱,红了眼睛点头:“老三你说的对,都说落叶归根,今年时间来不及了,让人先挑好日子,过了年,明年你他们夫妻都带回来。
恬恬听到这里,心里倒是很感激三伯父这个时候提出来,红豆说过,自己娘死前记挂的就是埋在他乡,她想和爹落叶归根。
她也觉得自己现在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怎么着也要做女儿该做的事情,三伯父是唯一记挂他们落叶归根的,自己怎么也要亲自去迁坟。
阮正西看见爹娘都红了眼,赶紧保证:”娘说的是,爹娘你们放心,明年我和恬恬去把四弟和表妹他们带回来!“
”也好。“阮老爷叹息的应了一声。
阮老夫人却用帕子捂着脸抹了把泪,随既红着眼睛笑了笑:”盛超,盛宇,盛荣,盛皓,你们做哥哥的可要好好照顾三妹妹,要不祖母可不依。“
四个少年郎都笑着喊妹妹,恬恬也上前见礼。
阮大夫人看见门口的丫鬟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笑了笑:”恬恬回来是好事,今儿个一起吃顿团圆饭,饭菜已经摆好,爹娘请。“
边上的饭厅里摆了两桌,男女各一桌,恬恬发现妾或者通房还有庶女都没有上桌。
她心里有点惊讶,通房和妾不上桌还说的过去,可是这二姐虽是庶女,却是二伯的骨肉,没想到也不能一起吃。
既然觉得庶子庶女不好,何必为了几分钟的痛快,也要把孩子生出来。
阮盛皓很殷勤的去给祖父他们斟酒,嬉皮笑脸的道:”这是三妹特意带来孝敬祖父,祖母和我们大家的,颜色清透,入口香醇,真的很不错的,大家都不要辜负妹妹的好意。“
阮三爷爽朗大笑:”你个小酒鬼说好酒,那肯定是好酒。“
阮盛皓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家爹:”爹,我这不是随你吗,要不是你喜欢喝酒,我怎么会变成小酒鬼呢?“
被自己儿子骂老酒鬼,阮三爷还真是哭笑不得,眼睛一瞪,没好气的道:”你这兔崽子,信不信老子捶你!“
阮老夫人见孙子挨训,很是光明正大的护短:”老三,你要是敢收拾我孙子,我就让你爹收拾你。“
阮三爷只能瞪了儿子一眼,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觉得味道不错,又示意儿子给自己倒酒。
男人们开始喝酒吃菜,女眷这边也给大家倒了小半杯葡萄酒,阮二夫人酒量不错,喝了半杯后,后面的丫鬟就很机灵的给她倒满酒。
阮二夫人心里觉得这酒肯定是婆婆出银子给恬恬撑门面的,要不她跟着丫鬟长大,怎么可能舍得买,丹凤眼一转,就看这个恬恬开始打探:”恬恬,这酒的味道很不错,什么价买的,花了你不少银子吧!?都是自家人,你何必这么破费呢?“
恬恬看了一下她的脸色,羞涩一笑:”这是葛家先前给干爹送了十坛酒,我就拿了五坛过来借花献福。“
心里觉得糟心,阮家不富裕自己却不用担心有人谋算自己的酿酒方子,在阮家却要处处小心,想想可真是讽刺。
阮二夫人明了的点头:”哦我倒是忘了葛家是温公子的外家。“
阮老夫人眼神锐利的看了她一眼,到底顾忌着自己的两个孙子脸面,不动声色的道:”老二媳妇你少喝点,酒多伤身。“
”娘说的是。“”阮二夫人从善如流的应下,喝酒吃菜也不多说了,心里盘算着到时候自己让那便宜女儿去打探一下。
一家人吃了晚饭后,又离开饭厅去客厅说了会话,看着时间不早,才让大家回去歇着。
现在的天气已经变冷了,恬恬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才松了口气,简单的梳洗后,就躺到有暖婆子的床上,看着收拾东西的如意笑了笑:“如意,你能仔细的和我说说府里的事吗?!先前四哥说的不甚清楚。”
如意笑着应下,恭敬的道:“小姐您不必和奴婢客气,老夫人让奴婢以后好好服侍小姐,奴婢的卖身契就放在李妈妈送来的首饰盒里。”
恬恬浅笑:“那以后我们就好好相处吧,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我脾气还不错,只要你和丫丫尽到你们的本分就好。”
丫丫手脚麻利的端来热茶和瓜子,糕点,还有一盘切好的水果,都放置在边上的小几上,给她们递上热茶,偷笑:“我们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说话。”
如意知道这是融入她们之间的好时候,也不推迟,接过茶杯道了声谢,就把阮家的人和各房的事一一道来。
阮老爷还在礼部做事,虽然是六品的小官,说出去好歹是京官;除了老夫人外还有两个通房在书房侍候笔墨,顺便暖;不过,祖母有四个儿子,先前防备的紧,因此没有庶出的子女。
阮老夫人在内宅说一不二,儿孙也都算孝顺。
阮大爷去年升官,现在是大理寺少卿,正六品,房里先前有姨娘,可是生孩子的时候一尸两命,一个通房也没有身孕,现在只有大夫人生的一对龙凤胎。
现在是阮大夫人管家,大小姐已经出嫁,大公子本来去年就要已经成亲,可女方的祖父没了,要守孝一年,这才拖到明年,因为今年没有好日子。
阮二爷没有功名,却对做生意很有兴趣,凭着自己的本事把一个卖布的小店,到如今有着两个大铺子卖各种精致的布匹,顺便还管着家里的一个杂货铺和一个油铺,外面还有庄子,这些就是阮家的家底了。
阮二爷人长的俊朗,偏偏开着铺子,管着庶务有闲钱,哪怕二夫人貌美,也喜欢捻花惹草,一个通房生了女儿后就抬了姨娘,另外两个通房都没有孩子。
二夫人生了两个儿子,人又泼辣,这才没有进新人。
阮三爷先前是岳父的手下的兵,后来和三夫人看对眼,这才运营得当,现在是五城兵马司的把总,虽然官不大,可是这差事好,油水大,认识的人多。
而且三爷身边干干净净的,姨娘通房都没有,就只有三夫人一个,膝下一子一女,凑成好字。
虽说三夫人性子直,有时候说话比较伤人,可是三爷待她却是一如既往的好。
最后又说了府里公子,小姐的性子,还有街坊邻居的闲事……
晚上,恬恬觉得被窝虽然温暖舒适,可是在这陌生的地方,一下子还真的睡不着,脑子里又想了想,不知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分别真是伤人,这边陌生的亲人相处肯定要磨合,自己还真的更习惯在余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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