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君再来。”叶曦和自言自语一般,念出了这个名字。
白灼听见她声音,微微抬着头看着“何日君再来”那几个字,然后又微微侧着脸看着叶曦和绂。
“挺文艺的是吧?”白灼冷嗤了一声,“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这文艺的招牌骗了进去,然后从此万劫不复。逼”
叶曦和看看白灼,再看看酒吧的招牌,她不懂白灼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但是她知道,Alice的名字就出自这里。
于是她故作轻松,笑看着白灼:“你被骗过?说得这么哀怨。”
白灼看着招牌,脸上的表情变得肃穆起来,然后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踩着高跟鞋往里走去。
十年前再往前的那些日子,她每次进进出出这里穿的还是代表着小姑娘的平底鞋。
如今十几年过去,她犹如脚上的鞋一样,变得尖锐有杀伤力。高跟鞋鞋跟落地的声音,仿佛是对她这一去不复返的青春的祭奠。
叶曦和踏入酒吧的时候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聋了,双掌在一片暗黑中凭着感觉兀的抓住了白灼的手臂。
白灼在闪烁不定的光线中,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手,然后反手握住了叶曦和。
她凑过去她耳边,大声的问:“在哪个房间啊!”
隐约的听清了白灼的声音,叶曦和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没聋,于是抬眼搜寻了一圈看见楼梯就往上走。
白灼跟在她身后,走到二楼的地方声音渐渐变小,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间包房的大门。
叶曦和看见傅纪年报了那个门牌号,立马就拉住了白灼,看了一眼包房。
白灼会意,往包房走去。
叶曦和跟在她的身后说不紧张都不可能,当白灼在她前面以威武霸道的姿态推开了那扇门的时候,她深吸了口气。
包房里的人有两个,两个男人欣长的身子陷入沙发里,他们身侧的那扇落地窗可以看到楼下的场景。
夏征闻声转头,看见门口的两个女人时瞪大了眼睛!
然后他像曾经的每一次那样,立马从沙发上站直了身体,双腿笔直的靠在一起,站直标准得恨不得立马给门口的人敬个军礼一样!
“白灼!”一开口,紧张的情绪完全泄露。
白灼看见包厢里的人时也惊讶也,她看了一眼正不疾不徐改变坐姿面对这边的傅纪年,然后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叶曦和。
她忽然有些害怕的问:“叶曦和,哪个是你前夫?”
叶曦和原本听见夏征那句白灼时,还很好奇的想问白灼是跟他们也认识?但是白灼先行一步反问了她,她一瞬间有点没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傅纪年看着白灼身后的叶曦和,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她是这么跟你说的,说我是他前夫?”
白灼听见傅纪年这么说松了一口气,然后将叶曦和拉了进来,脑子在快速的运转分析眼前的情况——她的高中好友傅纪年是叶曦和的前夫,Alice货真价实的爸爸。
白灼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傅纪年,心说以前没觉得你这么渣啊?
“傅纪年,我女儿被你前妻拐走了,你赶紧联系到她,把我女儿还回来!”
“我联系到人了,她带着孩子逛商场了,现在正在送过来。”傅纪年手里正端着一杯酒,他将酒放下又看着叶曦和。
叶曦和抿着唇,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站在一旁躲开了傅纪年的视线。
傅纪年的视线在屋里三个人的身上扫过一圈,语气讳莫如深有些戏谑的说:“白灼,你孩子都有了,不介绍孩子父亲来给我们认识?”
夏征站在一旁,身体原本已经放松,听见傅纪年的话后又紧绷了起来。
他冷笑了一声嘲笑自己居然十几年的老.毛病还没改掉。在酒吧里遇见白灼就总觉得被抓包要立马认错!这种习惯像是被白灼悄无声息的输入进了血液中。
他摇摇头,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轻松,“十年不见,变化挺大啊,不仅脱单了还直接上了一个档次!不像我们还是
tang单身。”
“你不单身谁单身,你单身是天经地义呀!哪个姑娘不怕自己亲爹被亲男友送进监狱的?”白灼妖娆的笑着,楼下舞池里的灯光时不时的照在她的脸上。
夏征听见这话,脸色直接变得铁青,咬牙看着白灼一言不发。
“白灼,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叶曦和见事不对,被送过来立马就离开!
白灼反手拉住叶曦和,大摇大摆毫不客气的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四个人相对着,彼此都可以将彼此看得很清楚。
傅纪年的视线一直跟着叶曦和,叶曦和被他不耐烦,就回瞪了过去。谁知道对方并不在意,反倒还抿唇笑了起来。
而另一边,白灼和夏征对视着,笑得很不可一世。夏征却是铁青着一张脸,冷目看着白灼。
白灼端起桌上夏征的那杯酒,看了一眼夏征就对傅纪年说:“听说你把我女儿当你自己的女儿了?”
“白灼!”叶曦和心里一紧,拉着白灼的手。
白灼挣脱开叶曦和的手,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接着拿起酒瓶往里倒酒。
叶曦和伸手去拉住白灼,想让她少喝点一会儿还要开车。可是在她之前,已经有一双手伸手拦住了白灼。
夏征按着白灼的手,眼神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冰冷,脸色也有些缓和。
他将酒瓶从白灼的手里拿开,“这个酒烈,不适合你。你想喝,我叫别的。”
“什么样的酒我白灼没喝过?!”
白灼一把拍开夏征的手,还嫌弃的说了一句:“恶心!”
“白灼!”夏征彻底受不了白灼,一把拉住白灼的手腕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白灼毫不怯懦的反手又一把推开夏征,反问他:“你想干嘛,把我也送进监狱?”
“那不可能!我白灼清清白白的靠自己的能力走到今天,为的就是让你抓不到把柄,让任何人都抓不到我的把柄!”
叶曦和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去劝架,可是手腕却被一双大手抓住!
“你干嘛?!”她低头,怒视着。
“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傅纪年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谁他妈两口子了!”
“谁他妈两口子了!”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偏着脑袋怒视着傅纪年,连动作都出奇的一致!
叶曦和原本想劝架的心情都被他们这样一闹都没了,坐在沙发上后看向了傅纪年。
“苏丽什么时候把我朋友的孩子送来?”
“你还是不肯承认Alice是我的孩子?”傅纪年沉声,目光晦涩的看着叶曦和。
“我为什么要承认?难道我会为了你,含辛茹苦的生下孩子把孩子带大,然后等着你五年都不来找我们?”叶曦和轻笑着,忍不住也拿起他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傅纪年,你当我傻呢?”叶曦和笑问。
傅纪年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声音很嘶哑,“五年前我去找过你,但是——”
“少他妈解释!”叶曦和把杯子往桌上用力的一放,“解释有什么用?你是不是以为你解释了你心里的负罪感就会少点啊?”
“你以为,你的一个狗屁解释就能化解我五年的痛苦?你他妈不过是个衣冠禽兽,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其实不过是个渣男,渣得不能再渣的贱男人!”
“你活该受折磨,你活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活该!”
不知道是不是酒醉耸人胆的原因,叶曦和说话越来越大胆,毫无顾忌!
傅纪年沉着脸只是静静的看着叶曦和发泄,他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还又替她倒了一杯酒送到她的手边。
叶曦和骂得咬牙切齿的,端起手边他送过来的酒又是一饮而尽,然后热血沸腾的又要开骂!
白灼看得一愣一愣的,都忘记了找夏征的茬。她看着傅纪年面色平静的给叶曦和倒酒,看见他脸上隐藏着的疼惜。
恐怕这一屋子只有白灼知道,傅纪年给叶曦和倒酒,其实只是心疼她这么多年来的压抑和怨恨。
的确是如此的,傅纪年知道叶曦和的性格隐忍,所以他给她酒,给她发泄的机会,让她把自己的恨都宣泄出来。
夏征站在一旁,听见叶曦和的骂声愈来愈难听,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砸了手里的酒瓶在地上。
“哐啷”的一声!整个包厢里安静了下来,叶曦和微醺的状态下滔滔不绝的骂声也终于停了下来。
“你想干嘛,检察官大人要打人了?”白灼挡在夏征前,瞪着他。
夏征冷笑一声,指着白灼身后的叶曦和,他正欲开口说话傅纪年就站了起来送给夏征一个眼神。
“夏征,喝多了就回去。”他沉声,语气毋庸置疑。
夏征拉着白灼的手,将白灼拉到自己的身边,让他们三个人都站在一起,像高中那样整齐划一!
他指着对面的叶曦和,义愤填膺的说:“叶曦和,你只知道你五年来有多痛苦,你想过傅纪年的痛苦吗?”
“夏征!”傅纪年低吼,有些恼怒了!
“你别拦着我!让我说!”
傅纪年不再言语,抬手拉住了夏征的手臂,把他往门口带。
叶曦和站在他们三个的对面,脸上因为喝酒的原因一片薄红,她不服气的喊:“傅纪年你让他说,我就要看看,你能有多痛苦?”
夏征挥开傅纪年,“叶曦和,你过来,你过来摸摸他后脑勺上的伤疤。”
“不用了,我已经摸到过了。”
“摸到过了?那好,你知道那伤疤怎么来的吗?你想知道吗?”夏征笑着,伸手去拉傅纪年。
傅纪年躲开他的手,走到沙发边又坐下了,他知道自己既然阻止不了夏征就干脆不阻止,有些事情迟早要全盘托出。
他点了一根烟,看了一眼叶曦和后就彻底的闭上了眼睛,靠着沙发静静的听着,后脑勺上的那个伤疤隐隐作痛!
“五年前你潇潇洒洒的跟别的男人离开,美其名曰对方是你喜欢的人,利用傅存安逃之夭夭!可你知道傅纪年为了去找你,差点把命都搭上了吗?!”
“把命都搭上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当年苏丽发了毒誓,只要傅纪年敢去找你,就一定机毁人亡!可傅纪年怎么做的?他不怕死的上了飞机。然后呢,然后还真他妈灵验了苏丽那句话。”
“虽然没有机毁人亡,但是下了飞机再去找你路上出了车祸,脑子弄个大窟窿,还他妈昏睡了半年!”
叶曦和还没听夏征说完的时间里就早已经泪流满面,她在听见夏征说傅纪年不怕死的上了飞机时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征,她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或者还是梦里。最后还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会相信你扯的这些鬼话,你当是哄三岁小孩儿呢!”白灼见叶曦和的情绪崩溃,想要甩开夏征的束缚去抱叶曦和。
夏征死死的拉住她,“我能鬼话,那老傅脑袋后的伤疤能假造?”
“不可能!!”叶曦和大吼,声嘶力竭的大吼。
她转身看着傅纪年,傅纪年睁开眼对上她的视线。
“不可能,不可能,骗人!”
叶曦和一边摇着脑袋,一边绕过桌子急促的走到傅纪年的身前,然后俯下身抬手去摸他的后脑勺。
傅纪年看出了她的意图,头一偏躲开了她的手。
“你让我看!你证明给我看夏征说的是真的!”叶曦和在他耳边大吼,拉着他拼命要去摸他后脑勺的伤疤。
傅纪年始终不肯,不断的躲开她的手。他不想让她摸到这狰狞的伤疤,不想她知道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因为他知道那种经历真的很可怕。
有多可怕呢?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全想的是她,恐惧着死亡,害怕眼睛一闭就再看不见她。
更害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将来永远没有爸爸,只有黄土地上屹立着的一块冰凉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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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曦和还在发疯一般的撕扯傅纪年,将他衬衣领口的几颗扣子都活生生的扯得分崩离析。
白灼见此,皱着眉头对叶曦和万分的心疼,她抬脚想要过去帮叶曦和却被夏征死死的拉着!
傅纪年在叶曦和即将摸到自己伤疤的那刻,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他闭着眼,拉着她的手,以一种无声的方式去告诉她,他爱她。
或许他不懂怎么爱,或许他犯蠢做了伤害的事情,可是他爱她是亘古不变的事实。
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博弈,去挽回她。
他觉得,这就是爱,不需要多大摇大摆的说出来。
大爱无声,难道不就是这样。
叶曦和跪在傅纪年腿边的沙发上,整个人因为挣扎后而无力的伏在他的怀中,头发凌乱成草窝一般,些许发丝还贴在她满脸泪水的脸上。
此刻的她如此狼狈,先前的那些武装全都卸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伤心,是伤心自己差点失去他,还是不肯相信,原来他是爱自己的。
傅纪年夹着烟的手抬起,替她一一的抚走那些贴在脸上的头发,然后握住她的脸颊,一个无比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叶曦和感觉到额头上的那个吻,立马就停止了哭泣,柔弱无力的硬撑着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她眼底一片寂静的看着他,一边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还有被他吻过的额头。
“昏睡了半年,那剩下的四年你去哪里了?”叶曦和问,嘲笑自己刚刚的天真。
兴许是喝酒后的劲头上来了,她觉得头痛欲裂,然后又撑着他的胸膛从沙发上离开。
她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剩下的四年,不够你用来找我?”
傅纪年被反问,反而轻松的笑着,然后拉住她的手腕再一次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
他扣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有机会离开。
他在她耳边轻笑着回答:“这就说来话长了,你跟我回家,我慢慢给你说?”
傅纪年的语气很暧昧,不但听得叶曦和一阵脸红,连带着旁边的旁观者都尴尬了起来。
白灼更是觉得尴尬症都要犯了,挣扎着费力的想要甩开夏征的手。甩不开她就抬手,一口咬在了夏征的手背上!
“看你这幅皮囊还真以为你改头换面洗心革面了,结果还是过去那个无赖,差点就被你蒙了!”
夏征一边骂,一边看着白灼,但是就不收回自己的手,让她咬着。
白灼觉得没了意思,松开了嘴,然后依旧盛气凌人的看着夏征,不屑又愤怒,但是拿他又没什么可行的办法。
就在大家都僵持不下的时候,包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苏丽牵着孩子出现在了门口。
包房里的人听见声音,时,虽然十分想立马冲过去将孩子抱进自己的怀里,但是她忍住了,害怕傅纪年看出端倪。
苏丽看见屋内的叶曦和时,一瞬间就愣住了,有些搞不懂眼下的情况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傅纪年,“你骗我,你明明说要一起除掉这个孩子的,明明说了不会让傅存安的地位得到撼动的!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是这么想的?”
叶曦和看着傅纪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I90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