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见瞪大一双眼睛看着百里安：“出什么事了，快去看看吧！”
大殿之内乱糟糟的，方才还在舞剑的端木徽已经倒在地上，肩上的血迹斑斑。一名舞姬被压在一旁，两名御林军的剑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快宣太医！”端木徽受伤了，但看受伤的部位在右肩，应该并无性命之忧。
晋王端木祯抱起端木徽：“陛下，我等是奉命来大成和亲的。如今和亲公主却在你大成国的大殿之上被刺伤，相信陛下应该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释吧？”
成武帝脸色不太好，有些发青：“晋王放心，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眼下还是救治公主要紧，将公主送去碧玉轩安置。贵妃，昌宁公主就交给你来照顾了，一定不能再出什么差池了。”
殿内的人逐渐退下，林月见转头望向百里安：“恐怕我二哥又有得忙了。”
百里安点点头牵着她离开，上了马车他才道：“在我成国的大殿之上和亲公主被刺杀，这要传出去恐怕不妙啊！”
自然是不妙：“你说，究竟是谁指使的？杀一个和亲公主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这事一出，让人最先想到的应该是敌人想破坏两国联姻。可这样的话，其实对成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难道是针对北荣的？”
百里安摇摇头：“这倒也不一定。前年和去年因为洪涝，盛产棉花的三个州可以说是颗粒无收。棉收不上朝廷便把目光指向了北荣的羊毛和兽皮，其实军中御寒物资是严重不足的。虽然眼下是夏季，再过不久就到了棉花的采摘季，很少人注意到今年的棉花产量根本填补不上前两年的空白。”
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都说物以稀为贵，如果今年的棉花产量依旧不高，那棉花的价格可想而知。可惜她不做棉花生意，否则占个先机说不好还能很赚一笔。
“成国的棉花这两年没有收成，大可以向别国买，好像也不一定非要从北荣国要羊毛和兽皮吧？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玄机不成？”林月见十分纳闷，总不能除了成国别处就不产棉花了吧？而且就为了棉花冒得罪两国的风险去杀人，这想法也太过疯狂了些吧？
百里安轻笑：“我家王妃还真是聪慧，玄机就在于东陵、西凉等国的棉花产量还不如我大成。前两年盛产棉花的三个州遭了洪涝，巧了，西凉国也洪涝颗粒无收。而东陵，却是遭了天火烧了个精光。”
也还真是巧了，没有御寒的棉被和衣物，这要是在冬天行军打仗怕是还没开打士兵就先冻死了。不仅如此，贫困的老百姓也会因为扛不住严寒活活冻死。到那时候，国防危机，国内也不安，还真是不能小看了这个问题。
“这样看来我还是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些，既然你已经有所察觉，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户部和兵部呢？万一真的突然打起来，这可关系到军需国防。只是，你不在朝，让你去提醒户部尚书的话的确也不太合适。”百里安现在算起来就是一个闲散的王爷，又能以什么身份去提醒掌实权的户部和兵部呢？
这样的身份很尴尬，林月见侧目看他。夜色之中，马车外悬挂的灯笼一晃一晃，光线透过帘子。微微地光芒模糊地将他笼罩在夜色中的轮廓看清，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出生在皇家不是他能选择的，处于现在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不甘心，或多或少应该都会有吧？
滴答滴答，马车棚上传来雨水滴落的声音。下雨了，马夫把车赶得更快了。
“殿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太子若是有朝一日登基了，他会放过我们吗？”林月见看不到他的目光，只能在静默地空气中数着呼吸等待他的回答。
“月儿，早在我出生的那一刻，他们就没有想让我活下来。”百里安的脸淹没在黑暗中没有太多表情，只是语气中却有些自嘲。
“我可否问问，那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林月见了解的百里安，他的身世绝对不像是成武帝公之于众的那样被人掳去。可她又实在是无法解释他这一身的病与毒，他是个迷，她一直都看不透。
百里安没有立即回答，在他沉默之际，雨越下越大了。马车里听不到别的声音，她干脆也沉默了下来。算了，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她也一样。至少现在的她，也无法告诉百里安她只是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灵魂。
过了好一会，马车终于到了安王府门前。
丁言替百里安打着伞，而百里安没有让林月见下地而是直接抱着她回了房。
立马吩咐下人提着热水过来，虽然说没有淋到身上只是湿了鞋袜，可百里安还是十分谨慎让林月见去泡了热水澡还吩咐下人煮了姜汤。
她洗完澡出来却没有发现百里安的影子，下这么大的雨，他去哪了？桌上的姜汤还飘着热气，他刚才还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喝下的。
托着两腮，林月见坐在桌前思绪纷乱。他和百里安大概是永远无法做到坦诚相待了，她的来历，他的过往都是彼此的秘密。既然他不肯说，她以后就不问了。毕竟，他也从来没有问过她的过往不是吗？
想通了这点，林月见释怀了。百里安还是没有动静，林月见枯坐这等了好久，实在熬不住了披了一件薄薄的大袖衫就出了门。
“月儿，下外面湿漉漉的你快进屋去？”林月见在门口张望过来一会，正想着他可能在书房。刚撑起伞，他的声音便传来了。
林月见没有进屋反而迎了过去：“你去哪了？我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有回来，我刚打算去找你。你看你，只管叮嘱我来着，自己却弄得一身湿透了，快进屋吧！”
林月见大概是很少这么主动地牵着他的手，他的手本来就很冰凉，这会淋了雨就更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