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水鬼的人可不多，光是能长时间在水下憋气这一点，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更关键的是，都城水系不发达虽然有河流，可这里并不常有船只翻覆的事情发生，所以这里从来都不需要水鬼。
须知沉船这种事多在江和海发生，都城的这条河极少会发生翻船事件，这一点还得从都城这条河的周边环境说起。
都城的河道两边多是高山，能足以将船吹翻的大风挡住，等风吹过高山风势就已经减弱了。到河面上就无法形成强对流的大风，所以都城的这条河上一直都很平静。
外加上这里是都城，监管河道的漕运衙门不敢疏忽。河上常年雇有河工疏浚河道，是以都城根本就没有水鬼可以谋生的机会。
也因为如此，他二人怀疑是水鬼所为，这一点实在是不好查。百里安提出之前林雁生就已经想到了，可派出去查的人却没有得到线索，毕竟没有哪个水鬼会把自己的身份大肆宣扬。
“找出水鬼这事既着急又不能着急，着急的是我怕时间耽搁，水鬼已经刚离开都城。可明面上我们又不能大张旗鼓，否则打草惊蛇水鬼背后的人就更难查了。”林雁生的担心，也是百里安心中所担心的。
百里安点点头：“所幸的是父皇已经下令关闭了三个城门，剩下的一个城门，你必需让人把守好。见到可疑的人，不管怎么样，先找个理由扣下来再做甄别。”
也只能是这样了，林雁生又叹了一声。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妹妹，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个妹妹还真是个难搞的，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必定是满城风雨啊！
“殿下，丁言醒过来了！”屋里的两人各自惆怅着，屋外传来苍羽的声音。
落水的三人里，林月见和玉竹都还在昏迷不醒，但幸好丁言醒了过来。百里安和林雁生都不清楚当晚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要查起来十分困难。
百里安虽然并不清楚林月见是如何会去城南渡口，可幸好他在林月见身边安排了一个丁言。林月见并不知道，丁言经常给百里安传递关于她的信息。
像那晚她突然去城南渡口，也是丁言暗中给百里安传的信。
“早些时候我已经跟月儿约好元月夜见面的，可惜那晚我被父皇绊住没有及时出宫，否则的话她就不会出事了。”百里安收到丁言的消息后立马就赶出了宫，到底还是没能在她出事之前赶到。
“殿下无需自责，索性丁言已经清醒过来，我们很快就会有新的线索了。也是我这个妹妹胆子也太大了些，不管什么理由都好，她也实在是不应该跑去那漆黑无人的城南渡口。眼下本就是多事之秋，现在又出了这个一档子事，真是愁死人了。”
宸王府刺杀案都还没过去，宸王养了好些天的伤才勉强能下地。为那晚的事成武帝震怒不已，刑部与京兆府查了许久却无法抓出凶手，索性让大理寺也插了进去。
林雁生最近已是头痛不已，宸王说起来也算是他妹夫，案子又出在他的府上，为难得很。明眼的人都会觉得这是跟百里宸脱不了干系，可偏偏受伤的人只有他，这又令人费解了。
丁言的身体底子到底还是比林月见好许多，即使是身上受了伤，她还是比她们都恢复得快。见到百里安进来，想下床行礼被百里安制止了。
“你且把那天晚上发生的全过程说一遍，捡重点的说！本王已派给林少卿去调查此事，在他面前无需遮掩，有一说一。”百里安把林雁生也请了进来，丁言将那晚在林月见是如何收到字条说起。
“那张字条可还在你手上？”
丁言摇了摇头，那张字条在她落水之后就不见了：“当时我远远看到那人塞了纸条给小姐，我就跟了过去。可惜那人轻功了得，我没追上便折回了。”
丁言说起那晚雾气弥漫的河面上见到的骷髅头至今都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她看得真切，那白骨是自己转过头来的。她当时吓傻了，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不及的做出防御就已经被拖下了水。
她从小就在水边长大，水性十分了得。只是那晚的环境太过黑暗，她只能靠着感应水流来辨别对手的方位。她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还是与人缠斗了一番，最终还是不敌对方，受了伤晕了过去。
林雁生道：“我想，你当时若不是一边要与人缠斗，一边又担心着月儿，或许你不会输。”
丁言有些意外地看着林雁生，他说得一点都没错。水底那幽灵一般的人在拉扯着她，她听见林月见的疾呼声，向朝着岸边游去。奈何有人与她缠斗有人拉扯她的双脚，她又分神想着林月见，这反而让她输得更快。
“殿下，那些水下之人究竟……究竟是人是鬼？属下自知世上无鬼，可是又实在难以解释当晚看到那会动的那个白骨。可是那些在水下与我交手的，更像是人。”丁言知道自己不该怎么问的，可就算她从小就被培养冷血也冷漠，可她终究还是个女子。
百里安没有吭声，林雁生轻笑起来：“这世上哪来的鬼怪啊！你说的那条船殿下当晚就让命人看守了起来，上面除了一把琴之外并没有看到你说的骷髅。不过，我在船边的缝隙里，找到了这个。”
林雁生掏出一块方帕，帕子里包着几条细细的线：“这应该是渔民用的鱼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所看到的能自己转动的骷髅，应该就是有人在水下用鱼线牵扯着。只是当时环境太黑，这鱼线又细，你没有看到罢了。”
丁言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雁生，就用这样的小把戏竟然把她给吓到了，真真是感觉智商被侮辱了。
“属下愚昧，竟然被这样的小把戏骗了，还请殿下责罚！”丁言是个很较真的人，如果自己当时没有被吓到，那么她就不可能会被人轻易拖下水。这样一来，她就有时间给林月见发出危险的预警，她们三个都不会落到这个份上。
百里安现在并不想去追究责任，不过丁言该受到的惩罚也是跑不掉。对百里安来说，林月见还在昏迷不醒之中，当务之急是寻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