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如果真的彻查下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查到她的头上,着实是不小的麻烦。
玉娥眼神一转,蓦然似是想到了些什么,脸上的思虑之色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悲伤。
“这位姐姐,其实我与阿紫是有着几面之缘的,今日本是偶然路过浣衣局,因此便生出了探望的心思,可居然见到阿紫被一位黄衣女子鞭打,遍体鳞伤的模样实在令我心疼。
我气不过便去与那女子争吵了几句,不想那人非但不有所忌惮而停手,反而甚至连我都想打,阿紫心急之下把我护在身后,连连受了那女子的鞭子,我虽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后来我似是在无意中提到了主事嬷嬷,那女子才犹豫着停了手,留下几句谩骂便离开。
我扶着阿紫到了此处,这些日子的遭遇她都与我说了,我也知晓她决然是受了不公的待遇。
可惜阿紫在伤势加重,怒急攻心之下而亡,我实在太过悲伤,心中亦是极为愧疚。方才我正愁如何把此事告知嬷嬷,如今既然姐姐来了,那也便省去了诸多麻烦,还望姐姐助我。”
玉娥边说边作势擦拭着泪水,实则目光却紧紧盯着对面的水云,试图观察其脸上神色。
她不知方才她与阿紫之间的事水云究竟看到了多少,而以上的那番话也自是抱着试探的心思,此事若是能够直接压下自是最好,如果到了迫不得已之时,她也不介意采取别的手段。
听到玉娥此言,双眼恍惚的水云终是回过了神,随即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刚才她只见到此人与阿紫面对面,并未看清她们究竟做了什么,若是那人所言当真,那么害死的阿紫的便是另有其人。
而她只要逐渐排查,总归能够找出那个黄衣女子来。
可若是此人只是在掩饰自己的罪行,如果她轻易就相信并且放其离开,那便很有可能使得阿紫冤死并且牵连无辜之人,她作为浣衣局中的管事,孰是孰非皆在她的一念之间。
水云垂下眼睫,仍在颤抖着的肩膀昭示了她此时毫无平静的心情。
而水云的犹豫自然被玉娥看在眼中,玉娥的目光里蓦然透露出些许的冷厉,看来她还需再下一副猛药才行。
“姐姐,如今阿紫已死,这死人自然是比不上活人的。
若是姐姐执意要把此事告诉给嬷嬷,那么嬷嬷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你。因为不论如何,阿紫都是这浣衣局中的前管事,而姐姐作为新管事,若说心生怨愤,害怕其之后会重新取代你的地位而痛下杀手,也是说得通的。
到时嬷嬷在一怒之下剥夺你的地位,让你落得与阿紫一样的下场也未可知。
倒不如姐姐把此事压下,阿紫不过区区一个下等奴婢罢了,即便是死了想必也没有人会耗费心神追究。
更何况阿紫之死对于姐姐而言也并非全都是坏处,如今这浣衣局中可以动摇你地位的,说到底也唯有阿紫一人而已,现在既然她死了,那么姐姐的地位势必会愈发稳固。
当然,我的这番话不仅仅是为了姐姐的前途着想,同时亦是为了我自己。
虽然阿紫并非为我所害,可其死在我的面前却是不争的事实,我不想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因此还望姐姐能够成全。
此事若成,于你于我来说皆是一桩好事,姐姐先好好思虑一番再做决定也不迟。”
听闻玉娥此言,水云眼中的犹豫与挣扎之色更重,终是在片刻后计较好了得失,点了点头。
此人的话不无道理,阿紫于她而言的确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她没有彻底根除其的勇气,既然有人替她把这件事做了,那么她只要坐收渔利便可,何必再去追究自找不痛快呢?
与其到时引火烧身得不偿失被嬷嬷怀疑,不如现在就按照此人所说把事压下。
在这浣衣局中死了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即使嬷嬷知晓阿紫之死,想必过几天就会彻底忘记。
一个无名无分,嚣张跋扈惹人厌恶的婢女,又有谁会把其记在心里呢。
思及于此,水云心中的慌乱已渐渐被沉稳所代替,而一旁玉娥眼底则是划过一抹得意。
原本她还在思虑如何说服此人帮她,甚至她都做好了最坏情况的准备,不想其居然如此心思单纯,如此简单便被她说动,由此她竟不知是该嘲讽还是庆幸好了。
而就在水云与玉娥各怀心思之时,如意阁中的若雪则低垂着眼,眼底浮现出些许的暗芒。
“娘娘,上次陆昭仪所说之事已经查明。是一个小宫女在陆昭仪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装作故意摔倒的样子引得陆昭仪伸手去扶,麝香也就是在那时沾染到其衣袖上的。”
听到明玉的汇报,若雪拿着糕点的手一顿,其实她始终都未相信陆婉,而其所言更是被她心中怀疑。
可既然如今事情真相大白,那么由此看来,陆婉的确未曾说谎。
“想要陷害陆婉之人是谁?”
若雪心中虽有人选,可在没有听到确切的答案之时仍旧不敢完全肯定。毕竟她在这宫中树敌颇多,无论是谁想要害她,她都毫无惊奇。
明玉的眼中划过一抹犹豫之色,随即斟酌着开口,“据说当日那个小宫女名为珠儿,遍查各宫之中,唯有永和宫有这样一个人。
之前慧妃与陆昭仪的确曾有接触,那次磅礴大雨之时若不是贤妃及时相救,恐怕陆昭仪早已香消玉殒,可见她们之间的确有很深的过节。”
听到这个答案,若雪当即心下了然。
蓝淑对她怨恨至深,光是对付她就已经劳心劳神,想来也是没有什么心力与理由再对付一个小小的昭仪。
而慧妃则不同,其罚陆婉跪了两个时辰之事她也有所耳闻,只是那时她还未曾与陆婉见面,因此对于一个陌生之人她自然也不屑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