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在见到蓝淑眼中的怨恨以及报复的快意时便垂下了眼睫,原本她以为蓝淑即使要向皇上揭发她,也会做好充足的准备,却不想如今竟是如此草草行事,着实令她有些失望。
对于蓝淑在背地里耍的这些手段,若雪一直觉得有些搬不上台面,上次的玉佩之事使她悻悻而归,蓝淑非但没有得到教训,如今更是仗着自己的妃位想要压她一头。
若是在皇帝心中把她和蓝淑相比,若雪有十足的把握相信她比蓝淑更为重要,她相信蓝淑对此不会没有一点察觉。只是她既然仍旧选择如此行事,那结果如何便也怪不得她了。
思及于此,若雪的眼中蓦然划过一抹冷厉,只是因为垂眼的缘故,别人都未曾注意到。
而蓝淑见到若雪这副不敢言语的模样,便以为是若雪因为被她说中而感到心虚,所以当下话语中更是如同带了厉刺一般,“原本以为这是一场误会,可不想如今竟是被妹妹默认了下来,我与妹妹相处时日也算不短,但却从未发现妹妹竟然是这样的为人。
寻常妃嫔若是得到了皇上亲手的赏赐,哪个不是欢天喜地,然后把东西妥善保管着?上次皇上送我的玉佩就被我装进了上好的盒子里,悉心收藏了起来。
虽说如今妹妹怀有身孕,并且这如意阁中白玉枕也绝非只有一只,但若是妹妹因此就无视了皇上待你的那一片真心的话,如此倒也着实有些恃宠而骄了吧。
同为皇上的枕边人,更应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免得到时被人所诟病。虽然被我发现的唯有这一只白玉枕,但凡事有一便有二,也不知下次妹妹还会做出何等违背人心之事,此举我这个旁观者都深感心寒,更何况是皇上呢?妹妹且好自为之罢。”
蓝淑这番话说得字字诛心,话里话外的意思始终都只有一个,那便是若雪罪不可赦理当重罚才好以儆效尤,而此时一旁的皇帝站在原地看着垂着眼的若雪,心中复杂。
前些日子他的确是刻意为若雪找来了几只白玉枕,虽然他不知若雪究竟有没有用,但当时若雪眼中的欢喜不会作假,他相信若雪定然不会做出这等令他寒心之事。
只是蓝妃那里的白玉枕也是无法避过的事实,若事情真如蓝妃所讲的那般,那他该如何是好?不罚,则不能平定人心,罚,则极有可能危害到若雪腹中的胎儿。
如此想来,倒是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无法抉择。
就在皇帝心生犹豫之时,若雪蓦然缓缓开口,眼中也隐隐泛起了泪意,“我与蓝妃姐姐本是极为要好,若雪心中一直把蓝妃姐姐当做自己仰慕之人,可不想如今姐姐竟然不惜扭曲事实来陷害若雪,若说心寒,恐怕姐姐的心寒远不及若雪的十之一二。”
若雪的一双眼睛如同明镜般盯着蓝淑,两行清泪已是顺着脸庞缓缓流下,“皇上亲手赠与之物,若雪每一件都甚是珍爱,更何况那极为珍稀的白玉枕?
皇上曾给予的东西全都在若雪的房内,若是姐姐不信,大可以去看一看。若雪自知身份卑微比不上蓝妃姐姐,但对皇上的心意却丝毫不曾有半点变动。
若雪在这宫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日力求谨言慎行不被人抓了把柄,皇上的宠爱若雪无以为报,只能尽心尽力侍奉皇上以此弥补一些。
若是因此让姐姐心生不快的话,那若雪在此恳求蓝妃姐姐原谅,即使再不济也求姐姐不要牵连到我腹中的子嗣,这也是皇上的骨血啊!”
若雪此番话说得颇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觉,其中蕴藏的心痛不由得令一旁的皇帝心中愤慨。
原本他还在思虑此事究竟如何解决,可如今听到若雪这些话,再回想起方才蓝妃话中的意思,难道竟是要对若雪腹中的胎儿下毒手?若真是如此,他还不如早些除了这个隐患。
思及于此,皇帝蓦然扫向一旁的蓝淑,蓝淑被皇帝眼中的冷意吓得心惊,同时也为若雪演的一出好戏而愤然,连她都险些被骗过,更何况是皇上?
如今不仅不能以此扳倒若雪,反而令她自己被算计了一番。若是往后若雪腹中的胎儿不慎出现任何意外,那么皇上第一个怀疑的人,必然是她。
如此,她不仅不能继续针对若雪,反而要好好保证她的安全,以求不被皇上所怨恨。
可现在事已至此,她来都来了,那些刻意嘲讽的话也说了,此事究竟该如何收场才好?
蓝淑越想越焦急,几番张口却并未吐露只言片语,而一旁的皇帝见到蓝淑如此模样,心下更是肯定了几分之前自己心中的猜测。
“方才爱妃如此肯定的模样,朕倒也不好完全不信。既然若贵嫔已经说了可以让我们亲自看看,那不如我们一起去贵嫔房里罢,如此倒也好分辨事实。”
蓝淑闻言猛然抬头,眼中的那一抹慌张并未逃得过若雪以及皇帝的眼睛,蓝淑悄悄扫了眼一旁的若雪,在见到若雪灼灼的目光后,心下更是对自己的判断起了疑心。
难道这个白玉枕并非是若雪交给主事嬷嬷的?可那时嬷嬷明明并未出言否认,但此时若雪的淡定模样也不像是能够装出来的,莫非是嬷嬷与若雪两人故意为她设下的圈套?
思及于此,蓝淑愈发觉得这个理由有几分可信,于是当下心中愈发愤怒,就连呼吸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今日之事确实是臣妾唐突了。贵嫔妹妹如此言辞恳切,必然不会是那种恃宠而骄之人,臣妾未曾查明事实便出言怪罪,着实有些丢了颜面。既然话已至此,那自然不必去妹妹房中查看了,此事确是臣妾之失,还望皇上责罚。”
蓝淑低下头,掩饰住了眼中的一片怨恨之色,袖中双手紧握,指甲紧紧地扎在手心,但手上的疼却丝毫不及蓝淑心中的疼痛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