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黄巾道人
魏斌听出千璃调笑,也不恼怒,赔笑道:“魏某深知自家才能有限,并不指望向大人这样名扬州郡,当一个亭长,安安分分倒也挺好。”
千璃点头,暗忖:其实大部分良民也都是这种心态,本份守己,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有大理想,大追求,毕竟还是极少数的人,这些极少数的人也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
“你说的也对,其实如若天下太平,何须我们这般劳苦。”千璃忍不住叹道,突然心生一种莫名的疲惫感,自己拼命努力,到底是为了让自己生存下来,还是想让自己活出不一样的人生呢?
雨势越来越大,已经无法快马赶路,千璃三人不得已,又到了亭里休憩,等待雨势小点再归去。
房舍里,老翁端来热姜水,给千璃三人,“大人们,喝点姜水,去去寒气吧。”
千璃称谢,上前双手端来。
这小动作让鹿鸣、张霖汗颜,在小细节上,千璃总是出人意表,一般大人们,哪会主动上前和一个亭父老翁客气,却不知千璃在前世已经养成这种素质习惯,面对长者,还是非常有礼,毕竟在他眼里,这些人只不过是平头百姓,弱势群体,而千璃前世就是一个赤果果的弱势群体。
脱下蓑衣,放在一旁晾着上面的水渍,等待雨势小点再出发。
“鹿鸣,你是否也对方荣有仇恨呢?”千璃站在门前,看着屋外的大雨倾盆,缓声问道。
鹿鸣和张霖两人盘坐着喝着姜水,听到千璃询问,鹿鸣和张霖对视一眼,顿了顿,起身走到千璃背后,错开两步,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轻声说道:“当年我是一富家护卫,跟随家主出去买粮,走了十日,不想归家之后,我妻受辱自尽,具体过程我也不甚了解,后张霖告诉我,方荣和他手下在乡中看到我妻貌美,纠缠数次。我气得发疯,当日就潜到他府中暗杀他,不想杀错了人,不得已我伤了自己的脸,逃到真定县,在县中混了两年,又因得罪了一个大户人家,被逼无奈下,我又和张霖逃到了梨花乡,在楚家才安稳下来。”
千璃轻叹:“为官不仁,猪狗不如,坑害百姓啊,不过方荣已然身死,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么?我帮你解决。”
鹿鸣双目露出感激的神色,摇头,“多谢千君挂怀,这些年我也沉静下来许多,现在方荣已死,再无任何怨恨,只望追随千君左右。”
说到此处,鹿鸣微微迟疑了一下,声音放低道:“千君方才可是故意放走那张燕?”
千璃斜了一眼鹿鸣,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赏之意,“嗯,这中间的是非曲直,我心里也明白,但样子毕竟要做一下,万一流露出去风声,让人知道我故意纵犯,那可是大罪。”
鹿鸣敬佩道:“千君仁义,想那张燕也明白千君你的意思了。”
千璃颔首,伸手探出房门,很快手心里全是雨水,“张燕名震常山,已可知他不凡,今日得见,更觉他心思敏锐,不是一般人呐。”
鹿鸣看着千璃手中的雨水,答道:“此人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这次要不是巧合,我们恐怕也抓不到他的行踪,不过今日我们并没有下狠力气抓捕他,张燕定会觉得欠千君你一个人情。”
千璃笑道,“只我们三人,恐怕抓捕他难度不小。”
鹿鸣咧嘴,脸上的疤痕浮动,“千君门下,恐怕除了颜良兄弟,我等无人是其对手,而且即便是颜良兄弟,在速度上也根本无法和张燕媲美。”
千璃点点头,心中暗忖,自己的琉璃珠这才恢复大半,要抓紧时间,大乱即将拉开序幕,没有时间让他挥霍了。
正二人看着屋外大雨稀里哗啦,安静无语,旁边‘亭舍’传来魏斌激动的声音,“严上师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千璃和鹿鸣面面相觑,这魏斌见到千璃,都没这么兴奋,不由疑惑。
隔壁‘亭舍’传来温和的声音,“来此处看看魏亭长,你家小妾近日来是否已经恢复了?还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么?”
魏斌声音愈发尊敬,“多亏严上师的符水啊,否则我那宠爱的小妾恐早已死去多时,自那之后,我在家中都把张角神师供奉起来,家中果真再无人生那恐怖之病,多亏上师福泽啊。”
被称呼严上师的人声音依旧和气,“既然你已供奉张角大贤良师,必须要知晓,虔诚信仰,方才解决心中疑惑,更能祛除病痛,正所谓心诚则灵,魏亭长明白了么?”
魏斌恭敬道:“多谢严上师指点,我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在亭中将太平道推广开来,很受乡人们的欢迎,尤其是您发布的符水,治好了好几位病患,都对太平道感激不已,家家供奉。”
严上师声音依然和善,道:“你既是亭长,也同样是这些亭民的首领,平日信奉太平教徒们的事情,你也要仁爱关怀才是,我道核心教义就是希望天下太平,让家家户户的黔首们都有平和的日子,故曰太平,你可懂?”
魏斌应道:“懂得,懂得,对了,严上师,您上次给我的符水,已经用去大半,鄙人有一疑问,是否符水也有保存期限,为何前期的一些痛患服下之后,好的快些,后期的就慢些,甚至有些根本好不了,这是何缘故?”
严上师声色不变,淡然道:“举头有神灵,心诚或不诚,自有神灵决断,诚则会受到庇护,不诚者病痛折磨也是正常。”
千璃暗忖,“这简直就是谬论,病治好了,那就是心诚,全是太平道的功劳,治不好,那就是心不诚,死了也白死了,再想想,也难怪,瘟疫过后,太平教发展越来越壮大,甚至可是说是泛滥之灾,原因无他,活下来的,健康的,这全成了太平教徒了……”
而这种理论上让人觉得难以接受,但千璃清楚,宗教原本就是一个全凭心念支撑的精神领域,只要信仰建成,就算用再荒谬的理论解释,也都是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