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高三提前开学，相比较其他年段早了一周。虽然国家明文规定要杜绝补课，但高考制度一天不换，家长就一天支持高三补课。
周一要升旗，所以全体学生都穿着校服上课。那白色的外套里红蓝绿线条掺杂其中。他们手里拿着外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因为校长喜欢看到整齐划一的视觉效果，要求学生如果穿外套，在升旗仪式期间必须脱下来。许亦抱着自己的长风衣也在队列中发抖。
要问世界上什么衣服最丑？99%的学生会说——中国的校服。那还有1%的人呢？大家会打到他承认自己瞎。
升旗台上，校长上台训话。所讲的无非是大学就解放了，最后坚持一段时间。
接着教务处跳出来强调纪律问题，重点强调最近打算抓一批，杀一批。其实学校巴不得把那些成绩垫底的踢出学校，增加升学率。
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早会开了一个小时。第一节课已经结束，学校广播已经放出做早操的前奏——运动员进行曲。所有人颤抖着双腿回教室。
第一节语文课，已经在语文老师的黑脸中错过。直接开始了第二节数学课，叶帅抱着教案进入教室。
由于带着段长职位，叶帅也只兼着三班的数学课程。为什么不去一班？因为普通班，更跳更难管，需要老师来镇场。
“今天的课，我们先不讲内容。”叶帅靠着讲台站，一身灰色修身衬衫，加上黑色西裤，黑色皮鞋。搭配着他的大长腿和英俊的脸庞，迷倒不少女生。“我来讲点大学的趣事，让你们馋馋。”
叶帅双腿换了个姿势，越发修长了。“免得你们觉得高考无所谓，错过大学的美妙，你们等于白白苦读这么些年。”
叶帅对男女没有偏见，甚至因为男生更闹，需要花更多时间照顾。男生也因为他那如大哥般的交流照顾，对他都很尊敬。在数学课上，哪怕你学不好，也很少出现睡觉的情况，更不论打牌说话。
许亦记得这学期中段，自己有一次抽烟被叶帅抓住。换其他老师要么恨铁不成钢的训斥，要么直接找家长。
叶帅却带着许亦回他单独的办公室。他问许亦为什么抽烟，许亦回是因为学习压力大，身边很多人抽烟自己也好奇，就试试。
叶帅告诉许亦，抽烟在这个年龄段很正常，他读书的时候也偷偷抽烟，因为觉得很帅，后来被他爸发现毒打一顿。但是出来工作后就戒烟了，为什么？因为其实没几个女生喜欢烟味。对身体也确实不好。
现在他有时候也抽，但是很少。偶尔加班提神，碰到烦心事也抽。他还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中华，拆开递给许亦一根。他希望许亦抽了这根烟后尽量不抽，没有逼迫许亦写保证书，没有逼迫戒烟。只是以兄长的身份规劝。
在让许亦离开前，有句话说“你很聪明，也爱学习，你既然不能像他们那几个（年段扛把子）一样混出名堂，就不要跟他们混一起。”他给许亦点上烟，“不过你认真读书，他们要敢欺负你，我削他们。”
最后他拍着许亦的肩膀“好好读书，敢不敢拿张本二的录取通知书，让我瞧瞧你许亦也是好样的！”
当一个长者敢跟你平等交流，鼓励你，而且披着段长的身份，说着为你好的话。许亦当年激动的不行。
当然，第二天他照样偷偷抽烟。但至少为了给叶帅一个交代确实有更努力读书。至于高考失利，那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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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的英语课，任课老师是个非常个性的男老师。他叫左滕。
他外表个性，因为他有斜视。他监考的时候，作弊都很小心，就怕他明明盯着别人，实际上在看着你。
他说话个性，他的普通话带走强烈的地方腔，你有一半的内容听不清。至于他的英语，那简直就是就是灾难。
能把“you”说成“哟”。能把“thankyou”说成“摊哟”许亦他们班基本靠自学或课外补习英语来考试。
许亦他们曾经猜测他的背景深厚，否则怎么会留在学校教这么多年。
第四节，地理课。许亦再次见到了金老师，但是仔细看了一节课，脑海里还是没有印象。
对于她的记忆就像设置了“隐藏”属性，完全找不到。
“大家翻开高一地理上册”金老师拿起一本书。
课堂上一片倒腾声。许亦没有动作，他盯着金老师开启记忆解压。脑袋像高转速的马达一样，不断提取记忆中的影像。
金老师眼角看向台下的一位学生，他和其他同学不一样。其他同学都在翻书或者找书，哪怕做个样子。但他一直盯着自己。
金老师想起报道那天，也是这个位置，也是这个人，一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如果不是其他人反应正常，金老师差点怀疑自己的装扮出问题。
她看着讲台上的名册。“许亦”这个名字再次跳入她的眼帘。再次扫过全班，他还是紧紧的盯着自己。
“许亦。”金老师在台上叫许亦的名字。许亦陷入沉思并没有反应过来。
“许亦！”金老师太高了嗓音。曾志学在旁边捅了捅许亦的肋骨。
“啊？什么”许亦有些茫然的转着头。脑袋里回想的消失了，像刚开完高速路的汽车，许亦怀疑自己的脑袋已经过热的可以冒烟。
“这位同学，你叫许亦是吗？还是你换名字了？”金老师盯着许亦问。
“啊，是。”许亦站起来，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全班同学哄笑起来，坐在前排的唐晶转过头来，笑着看许亦出糗。
金老师看他半天搞不清状况，也不想拖时间下去。“你是不是没带书本？”她还是打算给许亦点台阶下，总不能说你没事看我做什么。但课后办公室的茶水肯定少不了他。
“有啊，我找找。”脑袋的浆糊让许亦直接把递来的台阶给拆了。许亦低头找到高一地理，扬起来给金老师。
“上课认真听课，不要走神。”金老师皱着眉头，认为这是一位爱闹的学生，心里有些厌恶。她连去办公室泡茶的机会都不想给许亦。
“好了，大家打开课本。今天讲考纲第一部分。行星、地球。。。”金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第一个复习要点。
许亦还是时不时走神，一整节课。都心神不宁。金老师也不管许亦，任由他发呆。
“铃铃铃！”第四节课结束，金老师放下课本，拿出一叠练习叫学习委员发下去。
看着老师离开教师，唐晶走过来低头问许亦“喂，看傻了没有？”
“什么?”许亦抬起头，看唐晶那调侃的表情。
“金老师漂亮吧？我看你一节课都在盯着她看。”唐晶对许亦眨眨眼。
“没有，我在发呆。昨天没睡好，相信我！”许亦可不想唐晶误会。哪怕对方是老师。
“切。”唐晶皱了皱鼻子，他的表情告诉许亦，解释就是掩饰。
许亦欲哭无泪，这算什么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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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上已经没人了，许亦想起前天答应的事，出门寻找吴景辉。
吴景辉一个人坐在一楼的楼梯口。他内心矛盾，一方面希望许亦前天的话是真的，一方面又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一个寒假赚几十万，哪怕和他爸一起做，也不可能。什么时候钱那么好赚？至少他身边没有谁敢说一个月赚20万。他做律师的舅舅都不行。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两天纠结着这个事情，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
他不敢催许亦，我不敢问。如果许亦没有提，他就当做没发生。有个能替自己想的兄弟，不能再失去。
他因为家里到处借钱，跟亲戚疏远，除了舅舅，没有人想认识这一家药罐子。
舅舅也只能每月给他妈两三千，让他爸辞职在家照顾。他已经仁至义尽。
许亦下楼看到坐着发呆的吴景辉，上前拍着他肩膀。
“走，刚要找你，倒省事了。”许亦说完就继续往前走。
“去哪儿？”吴景辉问。
“带你看看哥的实力！”许亦头也不回，扔下一句话。
人溺水时，哪怕是跟稻草都想抓，何况看起来不像是稻草。许亦不会拿这事开玩笑。吴景辉追向许亦。
许亦倒不是赶时间，而是觉得既然事实在眼前，就不要浪费时间和口水劝他，再解释一下，还不是一样去验证。
随便扒两口饭，许亦拉着吴景辉出校门。
学校旁边有建行的ATM机，许亦拉着吴景辉，观察了附近没别人，插卡输入密码。
点击查询余额，一长串的数字跳入吴景辉的眼睛。“个、十、百、千、万、十万！62万！”吴景辉颤抖着数着卡里的余额。
“嘘！”许亦赶紧捂住他的嘴，紧张的看看四周。
吴景辉深吸了几口气，才把身上的激动劲压下去。他问许亦“这不是你偷你爸的卡吧？”
“看清楚卡背后的名字，是我的卡。”许亦指着卡片上新的名字说。“要是我爸的，我这么会被他打一顿。”
“真是你的？你怎么赚的？”
“真是我的，这钱我保证刚明正大，其他你不用问。”
吴景辉也不好开口深入，心想，即使是他爸的，如果能借自己，自己做牛做马都可以。他激动的想说什么，但最后抖着嘴唇问“真借我？”
“借你，你看缺多少我借多少。”许亦想到当时全部手术费用不足三十万，应该没有问题。还有三十万以上等高考完做启动资金。
“即使真的全借，自己也有信心找许父借点，到时工程款下来，至少许父会给十万吧？”许亦心想。
“下午和晚上好好想想，明天跟我说。虽然钱借给你，但最好能让你爸去办张卡，我打给他钱。”
吴景辉已经颤抖着说不出话。他握着许亦的手，憋了半天，才带着哭腔说了句“谢谢！谢谢你！”
说完眼泪再也憋不住流淌下来，这几年他受了多少委屈，厚着多少脸皮蹭吃蹭喝。
他不是吝啬，他是穷。他希望多给家里留点钱，可是一个月多几百块钱又有何用？
他眼泪从下巴滴下来，在地上汇成一滩水渍。
“许亦你欺负吴景辉了？”唐晶站在后面不远处，咬着奶茶的吸管。她看到吴景辉抓着许亦的手不放，委屈的一直哭。
“没有，吴景辉他。。。”许亦眼珠一转，“他跟我表白被我拒绝了，所以伤心流泪。”
“噗，”唐晶笑的直接把珍珠喷了出来。
“咳咳咳！”一边咳还一边笑。吴景辉听到唐晶和许亦的对话，没脸再留下，直接跑了。
许亦走向唐晶，想帮她拍拍后背，手伸一半却犹豫着停在半空。
“咳咳，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他对你一定是真爱。”唐晶拍开许亦举着的手，边咳边问。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许亦一脸正经的看着唐晶。
“哪家的姑娘那么倒霉？说说看，我认识不？”唐晶问。
许亦也不回答，就看着唐晶。
半分钟，一分钟。唐晶被看的不自在，率先往前走。
“去操场散散步消化一下吧。”许亦问。
“嗯。”唐晶有些不自然的回。
学校的操场尘土飞扬，几辆卡车在上面清理土方。
“寒假的时候学校把这边租出去了，听说要做驾校。”唐晶不想沉默着，尴尬的气氛让她主动换了个话题。
“驾校啊，学校真是什么钱都赚。”许亦也知道刚才做的太鲁莽，顺着唐晶的话说。
不过许亦心里又开始疑惑，高三好像没有租操场这件事。
“现在清理完了，估计驾照马上要开了。”唐晶看着操场继续尬聊下去。。
“你看他们开始拆活动板房，估计这两天就撤离。”许亦指着远处在作业的工人。接着说“这两天注意安全，有些工地的工人喜欢趁着要离开，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为了增加说服力，许亦举了个例子“XX大学就有一个新建教学楼，他们有个工人临走前把学校一女生拖进工地里。。。”
许亦刚说完，脑袋闪过一件事。学校，工人，金老师！
是金老师，原来是她！许亦想起来金老师到底是谁。
初春的天气额头慢慢的渗出点冷汗。
“拖到工地里怎么了？”唐晶看着许亦发呆，以为故意吊着胃口，推了他一下。
“抢劫，把所有钱和手机都抢走了。”许亦不想唐晶产生心里阴影，故意说的没那么严重。
“啊！”即使没有说出最恶劣的事情，唐晶哪能想不到其他可能。她捂着嘴，轻呼一声。
“走吧，去上面午休一会。”许亦脑袋乱成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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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