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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着发疼的手臂,感觉到手掌上的温湿,知道是自己的血,还真不是一般的疼啊。
垂下眼,看到不远处被打晕了的黎生,不免扬了角嘴,“只杀我?”他复又抬首,很坚定地看着眼里只有冰冷,毫无怜悯之情的人。
玉莲冰冷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过后还是点首,“只杀少爷一人。”至于驾马车的黎生,被打晕了即便醒来之后也不会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她懒得动手。
听这话,宫沐就已经清楚自己一时好心买回来的丫鬟也不会是主谋,那她背后必定是有人的。只是,什么人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
想起自己的穿越,想起原身的死,宫沐好不容易理清了的一点东西又开始混乱了。
“至少,让我死个明白。”宫沐看着逼近的玉莲,目光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方才躲过了一剑不代表他能躲下一剑。“让你杀我的是谁?”
玉莲的眼闪了一下,仿佛是在犹豫,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却还是回答了宫沐所问,“是少爷并不认识之人。”
好看的眼一睁,大得格外圆,不认识的人?连不认识的人都要杀我?我擦嘞!
“……是,因为与续祁成婚一事?”思来想去,宫沐也只有想到这个原因,不然哪个不认识的会花费如此巨大心思只为了杀自己?
但是,自己一死,婚事一乱,不管受益还是受害,根本无法过滤出是哪一人,或者说该是哪一拨人。
成婚主角一死,如果是死于非命,宫家是受害者自然不必担这个责任,但宫家谁有这个能力悄无声息摆这一道?
而主角另一位,将军府的嫡子大婚而婚前未婚妻死于意外,是挑衅亦是笑柄……但,也算受害者之一,至少可以得到怜悯,这个责任自然也不必担的,如果是将军府动的手,有那个实力也有办法遮掩。
还有当今朝堂上的天子,赐婚之人被害,不说天子脸面置于何地,叫天下人笑话,就是这当中君臣的厉害关系也只会越扯越乱,非是件好事。
以目前想到的来说,自己死了,好像是天子最不受益……但,也不会给天子造成怎样的害处,谁有这么个闲情只为了落一落天子的颜面而甘冒大险?皇帝必定会命人严查,查出来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到底会是谁?
宫沐的幽想不过一念之间,玉莲的剑还在副近,她未即可动手,想来也是念着那救助一恩,即便那所谓救助不过是演扮出来的一场戏罢了。
但,任务就是任务。
举剑的手一扭,换了攻击姿势,“少爷放心,玉莲剑法精准定不会让少爷觉得痛苦。”这话,她真说得不是讽刺,特别真心。
听进宫沐的耳里,只来得急心里头一句:卧槽!
又不能对抗,宫沐很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这个小身板,要跟一武林高手一决高下简直异想天开,剑下逃命吧又希望渺茫。
但是,要他这么坐以待毙等死,还不如他自己自寻死路来得不那么窝囊。一见那换了姿势的动作,想也没想转身就跑,只是他跑得再快哪里比得过人家的剑?便觉背后一阵风带着锐利的剑气直向自己袭来,任他跑得再快尤是感觉到那剑气如追魂恶鬼直扑而来。或许是上天垂怜,在他感到绝望放弃的一瞬,眼前一花,身后那凌厉而尖锐的剑气顿消,目瞪口呆抬首看着面前不知打哪出现的人,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有一瞬间看到面前人那双如潭般的眼赤红骇人。
但,也只是一瞬。
背后的剑气顿消,宫沐本能地侧身转首,那如魂猛追而来的剑连带着握剑之人,不过一这瞬,此时却在几丈之外,那道墙都撞出了凹痕。凹痕下滑落的玉莲姿势诡异地趴躺在地,隐隐抽搐着,像是已至强弩之末奄奄一息。
收回视线,宫沐睁着发圆的双眼张了张嘴,却一字未出。
这……玄幻了?
眨眼,刚才,发生了什么?
再惊恐绝望,他也不会忘记这条长巷尽头至远,空无一人……
那么,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出现的?即便是武林高手什么凌波微步也不会眨眼就至根前吧?
还有,身后的玉莲是怎么被打出去一下子就是几丈之远还撞得那墙凹成窝?他一点都感受不到这男人是怎么出的手。
“怎么,傻了?”续祁视线一直落在面前之人身上,瞧着他那一系列的举动与多变的神情,顿觉心里头那点不悦都消了。
眨眼,宫沐终究还是回过神来,张了张嘴,“你怎么在这里?”
死里逃生被人所救,心里头的惊惧绝望转换了,那份得了解救的恩情溢满而出。
续祁往前一步,二人贴近无距离,“明知危险,为何还出来?”真是不怕死。
听出话里的不悦,宫沐一顿,方才的疑虑因救命之恩而消弭,此时一提,又浮了上来。
如果自己死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确受收益,不必真娶个男妻同时又未抗旨,很大的益处。
可方才,又是这个男人救了自己,怀疑的因子消了下去。但此时男人如此一说,这怀疑又上来了。
如果与他无关,为何此时会如此巧合出现在这里?玉莲为了杀自己,必是精挑细选了这个杀人不怕泄露的地方,方圆估计是并无他人的,怎么正巧他就出现了?还掐得如此好时机?
见人只盯着自己不语,心想着这看起来羸弱之人必定是吓傻了,续祁也不强求,伸了手把人揽住,“既然害怕,下回该知晓莫要冒险。”
身无自保之力,又不带护卫就这么跟着人跑出来了,真真不怕死呐。
宫沐:“……”你妹才害怕!
挣开男人的手,宫沐不理他,转身走向几丈之外墙下处,蹲了下来,玉莲嘴角溢着血,想来是伤了内脏。
大约是晕过之后又醒来,痛苦的神情将那少女的冰冷给掩去了一二,看起来还是那个温柔的丫鬟玉莲。
“……少爷。”玉莲自知任务失败,她对眼前这个少爷并无仇恨,不如说,在宫府的这些日子,她过得很是快乐,说不上为何,她只觉胸口暖暖的,那种感觉与这些年来日日冰冷完全不一样的,她喜欢那种暖暖的感觉。
这一次,她胆大了一回,伸手握住了搀扶自己的手,纤细白嫩得连她这女子都自愧不如。
宫沐任她握,想说什么,却又发现无从说起。
玉莲重伤虽不至死,但谋杀少将军夫人之罪是必死的,她自知罪不可恕也未想过给自己求情,只是想着离去前,说一说想说的话。
“少爷……玉莲不想杀您,却不得不杀。玉莲不求少爷宽恕,只望少爷不要因玉莲而气恼。”不值得。
有未听进去,听进去的意味是否有扭曲,也只有宫沐自己知晓,但他却未有问是谁想杀自己,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无用,若肯说,玉莲怎会不说?
只不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宫沐到底还是心软的,“我……不会要你的命,你走吧。”将人扶了起来,便松手了。
听罢,玉莲一顿,没得搀扶,身子摇晃了两下,终究还是站稳了未有倒下。只是眼底的诧异还是出现在了视线之内,冰冷的脸上带着意外,而后是自嘲地笑了一下。
“是了,少爷便是如此之人。”即便对一个要杀自己的人,也能如此心软放过,“少爷……”
“不必说了。”宫沐打断她的痛苦,“我不会逼,走吧。”再不走,也许自己也保不住她了,续祁已经缓缓走来,不管他是不是主谋,他都不会轻易放过玉莲。
此时的宫沐还有一点自信可以阻拦续祁,不管续祁是玉莲的主子,还是二人无关但此行必要交出主谋而逮玉莲,续祁都没有放过玉莲的理由。
玉莲视线远瞟,见人缓步而来,也知其中利害,最后还是转身离开。只是她还未来得急走出几步,一道疾风而来划过她耳畔,杏花般的眼一利,身本比思考更快一步闪了过去,堪堪挡住了那一道疾风。
这一次,宫沐才是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置信地撑开双手堪堪接住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倩影。
“……我们、我们好像……”宫沐一路后退,直到退到了床沿边,脚磕到了踏板而绊倒跌坐在那铺满了‘早生贵子’上,只觉屁屁一疼,也来不急管了。
“我还是觉得,少将军应该与情投意合之人度过这千金时刻,您说对吗?”
体衣的系绳也被解开了,“情投意合?除了夫人还有旁人吗?”
夫人你妹你全家都夫人!
宫沐咬牙切齿,“别忘了,夫人(续祁他妈)给您在西华苑迎了四位美人!”同他今天一并迎进来的,虽然自己从正门进来的,那四人只是从后门进。
剥□□衣,只剩一条亵裤,就这么彪悍地立在某人面前招摇得很,“庸脂俗粉又怎能与夫人相提并论?”
宫沐:“……”玛蛋!他脸红个屁啊!
“再言,能与华夏第一美人洞房,为夫不必想便知是多少人之心愿,为夫如何能错过?”
换言之:你乃大美人,上你是很多的梦想的,身为你男人自然是想干/你的。
我擦嘞!“……将军您这画风突变你娘亲知道吗?”
续祁:“……”总有些时候听不懂自家夫人发言的少将军大人决定不予回应,动作却不停,二人相近,自然好事成双。
“…………”有点被吓懵住的宫沐呆呆地瞪着上方的男人,被压在床上这种事,宫沐想都没想过好吗!
虽然事先没有说清楚,但他真的以为二人是迫于无奈才契约成婚的,二人没有一点感情基础不说,这开头就本就不对,盲目赐婚什么的,双方都是受害者,难道不应该同仇敌忾?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过假成亲会要做到最后一步的!
事实证明,人家少将军根本不是这么想的,人家想的是,既然木已成舟,饭不煮白不煮,到手的美食不吃白不吃……越想就越蠢蠢欲动。
“停、停停停……”宫沐双手挡大胸口前,阻隔二人的肌肤相亲,这让他很不自在。
续少将军还没猴急到要将人直接按倒了强办的地步,这会儿很耐心地看他,似乎在听他接下来有何高论。
不过,那手可没停下来,嗯,好感不错,比想象要好,早知如此当初就不那么排斥这婚事了。
宫沐:“…………”
“继续说。”续少将军盯着咫尺的面孔,单膝跪大床边,双手却大剥人家的衣裳,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其实也挺帅的。
只是这时候的宫沐太过懵逼根本就没留意到。
“说、说什么……啊,请你停一停!”热着脸的宫小沐慌忙地抓住那两不规矩的手,轻易就被他捉住不动了。
“……我、我不知你为何明明不愿意这婚事却非得答应,但你我本就是陌生人,见不过三两次面罢了根本就不熟悉更不了解。这亲是成了,但到底互相不熟,做这种事,我、我认为要有感情基础才、才能懂其中的美妙,不是吗?”
一着急,宫沐噼里啪啦就是一堆,生怕被中途打断而忘了似的,理都没理清,说得有点儿颠三倒四意味不明。
不过,看来他说的话有那么一点点用处,至少此时身上的男人顿了一会,没有继续动作,仿佛大思考他话中的意思似的,神情略严肃。
宫沐此时也不敢动,就怕触及到了什么可怕的开关,惹得这男人忽然间兽性大发那玩笑可就开大发了。
续祁面无表情地盯着底下人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心想:夫人这话的意思是想表达目前二人感情不深,需要慢慢培养来日水到渠成?
转念又想,感情这东西本就缥缈,再言之,据说一般普通人家哪对新婚夫妻不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撮合的?婚前未见过面的大有人大,不也过得好好的?
如此想来,情感这种事,那该是要做出来的,少将军如是想通了。
但……又矛盾了,是顺了夫人之请呢,还是遂了自己心中之愿呢?
感受了一下身下,续少将军很明确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样,这种对于一直寡情的他来说,是鲜少的,难得一次想做的时候,不发泄发泄确实很对不起自己不说,还有伤身心。
用自己明显异样之处对着下方之人就磨了几下,果然便见下方之人那有些泛红的小脸发白,大约也是懂这闺房之趣的。
这更加勾得少将军那心儿被羽毛挠了似的。
宫沐被蹭得脸色发白整个人都僵住了,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没想明白吗?
感觉到传来的热度,宫沐只觉得热气又冲上大脑了,他僵着身体,心里头既害怕又紧张。如果这男人不管不顾来硬的,他还真不能怎么说,岂不说武力值根本不在一个层次的,单论二人今天拜过堂放上一世那就间到民政局领过证的,那是合法夫妻,人家要求实行夫妻义务,自己哪里有拒绝的权力?
妈蛋!
早先他怎么没想到这层啊啊啊啊啊!
在宫小沐一通慌乱的思乱想中,行动派的少将军大人已经将人剥得只剩那雪白的体衣,那婀娜的身姿若隐若现。
青丝盘红褥,面带桃花艳,眸似秋水浓……少将军大人只觉得被灌了不少酒的酒气上头,有些发晕,身体发热,不禁咽了咽,高突而性感的喉骨上下滑动,彰显着其主人内心的波澜浮动。
既然想,那必做。
续祁直接就伏下身,用行动来缓解内心深处冒出来的渴望。
宫沐:“……!!!”
人生处处充满着惊喜……呸,是惊悚!宫沐瞪大了一双狗眼一副简直世界末日的神情,两回做人,初吻什么的那个他觉得很小的时候就被亲人给夺走了,是真的从来没在意过那种东西。
但这般一上来就冲破齿关直捣黄龙一阵天昏地暗飞少走石的湿长吻,他还是头一回遇上!
真、真真正的初吻啊啊啊啊啊!
身上的手游走在每一次肌肤之上,像是头一回生疏,又像格外留恋,来来回回,仿佛寻找着哪一处突破口似的,很是卖力。
某傻缺这个时候只惦记着自己的初吻,一时间竟还没留意到那就要贞操不保的危险,愣是被人这样那样轻薄了老半响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瞅,尼……玛!
衣服啥时候没了的?
我擦!裤子啥时候不见了的?!
骂了隔壁!你摸哪里呢!
抬头一看,妈呀!这人身材真好……个屁!谁管你谁材好不好了!“你你你你要干嘛?!”
吓懵逼的某人已经不在乎要不要继续端着高冷了,菊花都快要保不住了谁还管会不会被发现自己是不是借尸还魂?再说,这男人早就知晓他那高冷是装出来的,谁会去想这前后差距太大跟借尸还魂有关?
毫无防备的男人被这么踹了一脚,好在双方力度悬殊,这一脚踹得也不疼,但到底把人给踹开了少许。
被打断好事的某少将军大人心情很不痛快,抬眼一扫,那从沙场沐血归来的煞气就跟冷刀子似的,嗖嗖飞插过来,冷得宫沐本能地抱着自己一颤。
真冷。
紧紧地抱住自己使劲搓了两下,宫沐拽着自己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神智回笼,咽着口水,“你你你……咱咱咱们有、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别上来就动手动脚的啊亲!我怕!”
吓死小爷了好吗?咱还是个雏呢别一上来就这么激烈的胆儿都给吓出汁来了啊亲!
续祁:“……”少将军大人有一瞬觉得自己被深深地打击到了。
年少时有过教习先生,这方面之事续少将军不说了如指掌炉火纯青,但知识全面还算是游刃有余的知道不少的,可他从未听说过洞房花烛夜还能被剥得一干二净的新娘子踹了不说,还被指控自己动手动脚有话不好好说?
隐忍不发,额筋突突,续祁吸了一口气,“这洞房你是想也得洞,不想也要洞。”说着伸手就把人给抓住,往自己面前一拖。
其实他也并不是那么的非做不可,虽说情/欲是被撩起了,但也没到难以把持的地步,只是看这人的反应甚至反抗,男性里头那征服欲就噌噌噌地冒出来了。
续祁一向说一不二,但到底不是霸王硬上弓的那种人,这头一回如此做还是面对自己刚成亲的之人,他还真有点儿说不上是快意还是纠结了。
把人一把拽拉回来之后,他愣了有一瞬,但这些乱七八遭的想法随即就被他抛之脑后,“你我成婚,我睡你,天经地义。”
宫沐:“……”果然很有将门之风。
刘总管那捏子桑门的一声完了之后,笑呵呵地朝跪在第二位置的白衣少年扬笑脸,“四公子,您接旨吧。”跑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宫沐当家主宫祥林,虽然这道旨跟他无半毛钱关系,但人家胜在是旨指上人的生父,那是当家的,当代人重孝重礼,这些细节省去不得。
听不惯那不用捏就尖着的嗓子,宫沐不着痕迹地抖了抖,很坦然地站了起来,双手还算恭敬地接过旨,也不往里看,左不过最好一句顺带才是真意。
这皇帝也真是有意思,就是为了让他进个宫罢了,还特意颁个旨,然后最终目的却只是头口上带的一句,并未在旨书上。
进宫啊?
宫沐此时面瘫着一张妖孽般的脸,但心里头特别痒痒,他想摸下巴,那是他思考是惯性的动作,因为有点儿糙且不符合原身这个翩翩佳子身份在外面前他一直忍着从来未有过。
接了旨又不说话,边上的人都为他着急了,还是宫祥林不得不开口,“刘总管,您辛苦了。”说着示意了仆人上前递给他东西,然后转手就往人总管那里塞了一银丝绣的荷包子,里面沉甸甸,很有份量。
并没有掂量手中荷包,刘总管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对人挺客气,“宫员外说笑了,天子圣下之事,何言辛苦?”
说完,仍笑呵呵地转向一边不言语的宫沐,“四公子,您是先沐浴更衣还是?”
瞧这一身素衣披发的,美则美矣,就是……太随意了。
宫沐收回神,想了想朝刘总管微点首,那模样矜持尔雅无跋扈也不会让人有被轻视的不悦。
最后,宫沐没有沐浴,就更了衣,还是素色的,绵缎绣银丝,少了几分随意,多了几分贵气;总是只用带子绑着的长发也难得的让黎生给梳理整齐了,往后脑处簪了朵米黄色的仿真幽兰,精致得看着仿佛能闻到兰花香来。
就是看惯了后宫那些如花似玉的主子们,刘总管也看得发了呆,心道如此貌美,定是倾国也倾城啊。
回宫的路上,刘总管心里头莫名的惴惴难安。
来接人的是马车,从城西一路奔向城东南方向,绕道至皇宫城东南方向的宫门——待贤门。
待贤门是四大正门之一,但又接近偏门。一般的王公贵族都走这个门,来自远方的贵客也走此门。
所以,能走此一门,都不是寻常人。
待贤门有三道门,以宫沐的身份,目前却只能从三道门中最偏的侧门进入,对于一个无爵无侯无官职无诰命之人来说,能从这里入宫,那是天一般大的恩典。
对于官员而言,能从神武正门进宫,那是无上的荣耀。
当然,此事并没有人跟宫沐科普过,所以他完全没有得到这份恩典的心情。
神武门是皇宫的正大门,门后是帝国最高统治权的地方——华夏殿。
通过大宏伟的宫门,进去便是那五座高一丈长十丈的道桥;道桥之后,那是一片大殿场,宏大辽阔,似一望无尽……的那头,便是皇帝朝会之殿。
那是官员才有资格才走的道,宫沐无官无职,自然是不能从神武门入宫的。
进了待贤门之后,马车改成了轿子。
叫宫沐诧异且好奇的是,原来每进一道宫门,都有人例行检查,检查的项目简直了,身高体重面容特征,连衣着款式颜色都一一登记,即便他身边跟着的是皇帝的近身内侍刘总管。
刘总管面子再大,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得的,护卫认得的,只有他手中的腰牌罢了。
轿子行走一路,通过无数的宫门与宛廊,在经过了崇明门之后,便是御花园的一角。这时候已经不能坐轿子了,一行人从花园的边角徒步而过,也走了不少的时间,可叹这花园有多大。
前头那座看得见的高楼便是皇帝的议政殿。
走至尾处,宫沐的视线却被廊道之下花园处给吸引了。
倒不是什么特别的景致,而是有一个孩童。那孩童跪在一条赏花道上,边上立着一名老姑姑打着油纸扇遮阳。
距离有点儿远,但还是看得见那孩童脸色潮红两鬓汗湿,应该是跪得许留了,摇摇欲坠,连边上站着打伞的老姑姑看着也不好受。
宫沐收回视线,他身边的黎生与家仆被拦在了宫外,是进不得宫来的,所以他身边伺候的只有宫里带出来的人。这会儿,他只看了眼前他半步领路之人,刘总管。
刘总管本是面色正常,被如此冷冷的一瞥不知怎的,只觉得背后一凉,仿佛就是被自家那大主子冷看一眼,叫他不寒而栗。
这种情况本就莫名,他堂堂的大内总管天子近侍,怎样的场面没见过?怎样之人没遇过?可,给他这种感觉的,当今天下无几人了。
而眼前这位,不过还只是无名无份的少年罢了。
怪哉怪哉。
宫沐不知这宦官内心一撮又一摄的想法,他只是心头有些许的不悦罢了,他的不悦,这宦官是看不出来的,当然,一般人也看不出。
于是,他不说话,便继续往前走,似乎看着那可怜的孩童也不觉得可怜一般,真真冷清薄情。
刘总管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花园中跪着的小身影,心中暗叹,领着人往议政殿去了。
议政殿外,又是重兵把守之余,还受着四名白净的少年宦官,在宫沐的认知里,那就是传说中的小太监,但这里的人只管宦官为内侍,不唤太监公公。看着都是十**岁的模样,生得都很清秀好看,却各各面容冰冷无绪。
在议政殿外守着的,还有一人,身穿橙红深衣襕袍,腰束宽带镶玉,头束冠戴帽。
虽然不知几级,但宫沐知道那是个官。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宫沐,先是怔神,随后便无视。
宫沐发誓,他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鄙夷。他被鄙夷得很莫名其妙,难道就因为自己身着常服不似有官职之人所以被鄙视了吗?
刘总管是眼尖之人,宫沐都看到了他没道理没有察觉,但他又不可多事凑上前去解释什么,只得小声对宫沐说道:“四公子稍侯片刻,待咱家入内禀报一二。”然后无视了边上守着的少年宦官纷纷朝他揖礼,直接进了殿。
而殿内,除了皇帝,还有旁人。
刘总管自边上悄无声息地穿过帐幔,并没有引起御下站立的几人,凑到了御前伺候,啥也没说。
皇帝瞥了他一眼,继续议政。
外头,宫沐站了一小会儿,觉得有点儿累了,原先立在原地不敢动的,后来左看右瞄觉得那些冷面护卫还有那些个年轻内侍门并未注意到自己,于是放了胆走了几步。
最后,有小内侍来找时,他已经从殿门走到那头廊尽台处,往下望是一片场地,五步一守,十步一卫,赫赫威严。
“……四公子,刘总管命小奴请您到偏殿处坐着稍待片刻。”内侍看着有十七八岁,身形纤瘦,面容清秀。那似捏着的声音也不太尖锐,倒也没把远眺得出神的宫沐吓到。
朝年轻内侍点点头,便随着人去了偏殿,而路过正殿门口时,仍还看到方才那官员笔直地立在那儿,似乎等不到传唤打死都不动一下,坚如松柏。
偏殿是议政殿侧廊外的一处,不大,但处处彰显着皇家辉煌尊贵,不是一方富绅之家能比拟的。
若是旁的第一次来的人倒也罢了,来的却是穿越而来的宫沐,大惊小怪是没有的,不过内心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那年轻内侍很快上了茶点,便立于一边侯着,不傲慢也不谄媚,果然是皇帝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偏殿再精贵也就那么一殿,宫沐参观不下几眼便没了兴趣,他对古董无鉴赏能力也暂时没那个兴致,瞧了眼那很规矩的年轻内侍,不知怎的让他想到了黎生。
同样是身为奴仆,黎生就比这些内侍幸运。
在宫里是一份荣耀,不是什么人都有的,但那也是一份拿生命在走的钢锁,命不在自己不说,人生还不是完整的。
宫沐为这几千上万的不完整的人悲哀。
转而,他又想到了方才在花园中看到的那个孩童。
想到此处,不由手得抬起眼,往那年轻的内侍看了过去,那年轻内侍一直留意着宫沐,这会儿被视线投落,赶紧微鞠着腰上前,“四公子,您有吩咐?”
撑着头懒洋洋的宫沐微眯起了那双会勾魂的眼,也不知是不满还是别的什么。
黎生从震惊中回神,赶紧“噗通”一声又跪下了,小声音带着酝酿了一会伙儿的哽咽,老半响才让宫沐听到了几字:“……谢、谢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