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娇憨的模样,裴氏只觉得心中爱怜更甚,索性将绣架放在一旁,任由她趴在自己腿上,轻拍着她的后背。
室内空气格外静谧,裴氏的声音在这夜色里也越发的温柔:“绡儿,母亲有一个打算。”
叶轻绡被裴氏拍的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她的声音,头也不抬道:“唔,什么打算?”
裴氏爱怜的握着她生着薄茧的手,轻声道:“等到那温子辰回京之后,不论他是否是叶家之人,母亲都打算认下他。”
听得这话,叶轻绡的睡意霎时便醒了大半,抬起头问道:“母亲,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一则温家教养出的孩子,品性母亲还是信得过的;二则,你去年就已经及笄了,若是寻常女儿家,早该谈婚论嫁了。母亲为了定北王府这个名号,已经耽误了你这么多年,不能再毁了你一辈子。”说这话的时候,裴氏的声音始终轻声细语,可听在叶轻绡的耳朵里,却眼眸一阵酸涩。
她明白,裴氏是在为她考虑。只是,自己却不能这么做。
念及此,叶轻绡抬起头来,正色道:“母亲,不论他是不是哥哥,您想要认义子,女儿都不会反对。只是女儿平生所愿,唯有亲人平安喜乐,仅此而已。所以母亲,这件事咱们容后再议吧。”
见她这般说,裴氏也知叶轻绡一时半会怕不会转变心思。好在那个孩子还未曾回来,一切也还未可知。念着,裴氏柔声笑道:“好,此事咱们不着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你堂哥娶亲之事。明日人多嘴杂,你若是不愿意凑这个热闹,尽管晚些回来。”
闻言,叶轻绡顿时点头笑道:“母亲放心,我决计不回来添乱。倒是您,若是真招架不住了,千万别扛着。毕竟做正经婆婆的又不是您,让孙氏顶着便是。”
她都不用来,就可以预想到叶浩初娶亲的场面。他那群狐朋狗友哪个都不让人省心,孙莲晴更不是省油的灯,届时的场景,想必会格外“热闹”才是。
见她眼中的幸灾乐祸,裴氏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你这孩子,这是你堂哥一辈子的事儿,到你嘴里,倒像是没好儿了。”
只是裴氏没想到,她这句戏言,倒是真的一语成箴了。
正在这时,只见抱琴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裴氏连忙笑着接了过来,让叶轻绡喝了。
见裴氏眼中有倦色,叶轻绡心知明日事情繁多,略说了两句,便起身笑道:“母亲,我不叨扰您了,您早些歇着吧,女儿就先回了。”
闻言,裴氏又嘱咐了她几句,等到叶轻绡走了,这才吩咐抱琴将屋内的烛火熄灭,打了个哈欠上床安寝了。
纵然裴氏说了让她在外面多待一会儿,叶轻绡下朝之后仍旧径自吩咐车夫回府。一则今日人多,她怕裴氏照应不过来,二则若是叶浩初那群狐朋狗友真闹出了什么事儿,有她在也能镇压那群人。
不想,她今日注定是不能回去了。
方转过一个巷子,马车便停在了原地。叶轻绡正闭眼假寐,感觉车身晃动了一下,顿时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马车外不见回应,却见车帘一挑,继而便有一个男人自顾的上了马车。
着一袭暗纹紫衣,头戴墨玉冠,腰坠宝相纹,手拿一柄折扇,上绘辽阔山水。一双眉斜飞入鬓,两点眸波光点点。唇角笑意勾起时,刹那间便夺了人的心魄,当真是男色祸国。
只一眼,叶轻绡便移开了眼眸,将手中的书籍放在小木桌上,懒懒的倚住了身后的靠背。
见叶轻绡看着自己却不说话,男人将手中折扇挥开,施施然的笑道:“怎么,这些时日不见,不认识本座了?”
看到他的第一眼,叶轻绡便莫名想起了媚娘当日的形容,顿时支起了身子,似笑非笑道:“难得,温大门主还知道回来?”
听得她说话的口气不对,温子辰眉眼一转,问道:“怎么,难不成小轻绡你一日不见本座如隔三秋,所以忍不住去找本座聊表相思之情了?”
不对呀,他在外面这些时日,没听到有人汇报此事啊。
见他三句话恢复原形,叶轻绡顿时斜睨的看了他一眼,而后闭目道:“懒得跟你掰扯,温大门主,您若是无事,请下车回你的望春楼去。”
今日府上一堆事情,她须得回去帮衬着。至于温子辰身份之事,等到明日再说不迟。
闻言,温子辰嗤了一声,随手拿起木桌上的紫砂茶壶,为自己倒了一盏茶,抿了一口之后方才道:“啧啧啧,极品的雪山雾尖,果真会享受。”
见他这模样,叶轻绡抬眼睨了他一眼,轻启朱唇,一字一顿道:“一盏茶十两银子,给钱。”
一句话,霎时便让温子辰呛了一呛,不可置信的指着她道:“我说小轻绡,几日不见,你就跟人学会打劫的本事了?”
叶轻绡微微弯唇,心情莫名便好了许多:“反正茶已下肚,不给钱,我就拆了你的望春楼。”
她这么无赖的模样,温子辰还是头一次见到,登时便不甘不愿的将银子掏了出来,却又在叶轻绡预备接过去的时候,突然便收了回来。而后,做了一副格外正经的模样:“好了,不跟你闹了,说一个正事儿。”
见他这样子,叶轻绡微微挑眉,对他口中所言的正事已然不报希望。只是嘴里却仍旧道:“好哇,说来听听。”
可叶轻绡没有想到,温子辰这次说的,的确是正事儿。
马车一路顺着小巷而行,最终停在了望春楼的后门处。
温子辰当先跳下了车,伸出手来,格外绅士的要接住叶轻绡。而后者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径自跳了下来,蹙眉道:“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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