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再见生母(1 / 1)

见叶惊尘这般,一旁的林军医连忙扶住了她,关切的问道:“主子,您没事儿吧?”

叶惊尘摆了摆手,重新坐直了身子,吩咐道:“回府。”只是她眉眼里的寒意未曾减少一分一毫,反而越发的冷冽寒凉。

林军医心神一禀,低声应了,这才退出了车厢。

定北王府自建成以来,历经数百年风雨,虽有被侵蚀的痕迹,威严却并未减退,反而历久弥坚。

两头石狮子矗立在正门,目光炯炯的看着过往行人。门口四个铠甲士兵分列两旁,站的格外笔直。

叶惊尘将车帘掀开一角,看着路上过往行人和那存在于久远记忆里的街道,不由得湿了眼眶。

马车一路从侧门进去,停在了垂花门前。裴氏早早的便得了信,带着丫鬟们等在这里。

待得马车站定之后,抱琴顿时走上前,挑起帘笼笑道:“王爷可算回来了,夫人等您好久了呢。”

叶惊尘一抬眼,便看到母亲裴氏。

面前的裴氏仍旧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一张鹅蛋脸上轻施薄粉,温柔的眉眼中依稀可见当年风采。她着了一套弹花暗纹锦服,外罩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头上仅插一支步摇,身上虽无装饰,却掩盖不住通身的贵气。

这模样逐渐与新婚当夜的情形重合,叶惊尘顿时觉得眼中酸疼,急忙忙从车上跳下来,三两步便上前抱住了裴氏,颤声喊道:“母亲!”

裴氏见她这般模样,只道她是许久不见想念自己,当下就将她揽在怀中,强忍着泪意打趣道:“瞧瞧,都多大的人了,还抱娘呢,也不怕人笑话。”只是到底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叶惊尘依偎在裴氏的怀中,听着这久违的声音,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颗颗往下滚落着。她永远忘不了萧承将裴氏的头颅放在自己眼前时,自己的滔天恨意和无尽悔恨!

如今母亲竟然能真真切切的站在了自己的身边,如何不叫叶惊尘心中感慨万千!

此时听了裴氏的话,叶惊尘越发往她的怀里偎了一偎:“孩儿想念亲娘了,看谁敢笑话。”说着,还故作凶相的瞪了周围人一眼。

见她这模样,裴氏心中爱怜,忍不住笑点了她的额头,待得看到叶惊尘满面泪痕,不由得眼中酸涩无比,强笑道:“是是是,你可是咱们家的小霸王,她们谁敢惹你?来,让娘瞧瞧,可是瘦了?”

叶惊尘不忍裴氏担心,强露了一抹笑容道:“孩儿没有瘦,反而胖了不少呢,不信母亲瞧瞧,这身板可是结实不少呢。”

裴氏顿时笑道:“你呀。”说着,又携了她的手,朝着正院走去。

府内假山怪石矗立,回廊抱厦处处精致,整座王府既有富贵气象,又不失婉约之范。

叶惊尘踩着鹅卵石铺起的羊肠小道,目光所到皆覆上了一层深冬的洁白。她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一阵激荡。

如今她回来了,定不会再容许旁人对染指叶家一分!前世那桩桩件件的惨事,也必不能再发生!

待得进了房间,裴氏亲自替叶惊尘将大麾解了下来,看到她左肩缠绕的绷带后,顿时便红了眼眶道:“前些时日传信回来的时候,不是还说伤口已经好了么?”

叶惊尘不忍裴氏担心,避重就轻的将事情说了一番,笑着安抚道:“上阵打仗,哪有不受伤的?母亲莫要担心,孩儿这不是没事儿了么。”

闻言,裴氏再也忍不住,拿帕子捂着唇,只是那细碎的呜咽声却更叫人揪心。

叶惊尘挥退了左右,待屋内只剩下她母子二人,顿时便跪了下来,郑重磕头道:“不孝女给母亲请罪,女儿让您担心了!”

裴氏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低声啜泣道:“我苦命的轻绡——”

叶惊尘忍着泪意,回抱着裴氏,轻声道:“母亲,女儿不苦。是了,大姐二姐呢,怎么不见她们过来?”

裴氏知她有意转移话题,将眼泪拭去,又将叶惊尘扶起,坐到一旁软榻上,方才道:“今日李侍郎的千金生辰,你大姐二姐一早便去了,她们知道你今日回来,说是过午便回。”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得外间妇人的声音响起:“弟妹可在屋里么?”

听到这个声音,裴氏的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厌恶,她还没说话,就见帘子被人挑开,继而便有一个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年纪约莫五十开外,着一件暗紫描金的棉服,头插掐丝翡翠鎏金簪,脖戴镶红宝石璎珞项圈。她姿色中上,一双眼极大,却是带着贪婪。加之脸上脂粉浓重,反倒是掩盖了她原本的好模样。

正是叶家长房主母,孙氏。

定北王府自祖上被封异姓王后,一脉相传已然百余年。到了叶惊尘的祖父时,共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叶勋,次子叶昭。叶勋一直卧病在床,所以这世子之位便落到了次子叶昭的身上。自叶昭战死之后,裴氏便带着三个孩子回了京城,与长房同住一起,一晃便是十多年。

只是这孙氏一向以女主人自居,虽然定北王的身份不能更改,她却处处都想压制裴氏一头。裴氏念着同出一脉,这些年不大跟孙氏计较,心里却是十分讨厌她的。

此时见孙氏前来,裴氏只不咸不淡的问道:“大嫂前来可有事么?”

孙氏也不介意裴氏的冷淡,只将眉眼笑成了一朵花,道:“我这侄子好不容易从边关回转,我这个当伯母的岂有不来看看之礼?”说着,她又走到叶惊尘面前,叹气道:“说起来,也真是菩萨保佑,惊尘你可算平安回来了,也不枉大伯母这些时日天天对着菩萨祈愿。”

闻言,叶惊尘略勾了勾唇,将眼眸里的厌恶掩去,笑意丝毫不达眼底:“如此说来,多谢大伯母的好心了。”

前世里,这个孙氏总想将定北王的位置抢到自己儿子身上,所以没少在暗地里使绊子搬弄是非。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孙氏这性子便是到了这一世也是老样子的。

而今日孙氏明显是来套近乎的,只怕是别有所图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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