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关键之处,叶拂灵早早睡了,次日清晨就起了个大早,她特意穿了一身男装,又将长长的青丝随手高高束起来,下楼后让热心的小二帮忙叫了马车,自己匆匆吃了早膳,刚好马车来了。
“去丞相府。”叶拂灵想了想,猛地摸向自己的脖颈,今早走得匆忙,她还没来得及给颈子上没有消退的痕迹上粉,“小哥,麻烦去丞相府前帮我找个胭脂铺子,我要买些东西。”
“好嘞。”车夫应声后挥动鞭子,马车缓缓向街道行驶。
朝阳是天子脚下,贵妇千金不知多少,因此胭脂铺子随处可见,不消多时车夫就停在了一家胭脂铺前,叶拂灵买了一小盒脂粉,借着店里的镜子将痕迹遮掩住,然后才重新上了车。
进府门时要搜身,叶拂灵特意穿了男装,却也不介意被人搜身发现是女孩子,因为她穿男装纯粹是为了干净利落,而搜身只是为了防止有刺客趁机混入,不会管这个人究竟是男是女。
她对看门的人直言自己是女儿身,看门的小厮只多看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有毛病”之后便找了个丫鬟来给她搜身。
丞相府风景明净幽静,院落景致多以山池为主,假山上古木新枝,生机勃勃,水瀑潺潺流入荷塘,塘上烟水笼罩,并有翠竹摇影、藤蔓垂挂,与长廊相接,曲廊环绕庭院,缀以花木石峰,再接厅堂,厅堂内室无不宏利轩敞,重楼叠阁错落有致,布局严谨美观,主次分明而又富于变化。
“哇……”叶拂灵的爱好比较广,上辈子有段时间挺喜欢园林艺术,因此专程去观摩过苏州园林,丞相府的景致虽然比不上苏州园林,但也独有一番味道,或许是上位者的缘故,相府比之苏州园林更加雍容大气。
她来得比较早,心以为自己应该是唯一一个来的人,顿时被自己的上进勤奋、刻苦努力感动得一塌糊涂,直到叶三小姐院子里站都站不下的一堆男女老少同时转头看向她。
“……”叶拂灵顿时敛起了由于过于自信而上扬的唇角。
她在小厮的带领下跨步走进院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院子中间搭着十方灶台,有小厮蹲在灶口负责专门烧柴加火,锅里或炒或炸、或煎或煮,正在认真做菜的十位大厨看起来从容不迫,自信满满。
叶三小姐名为叶橙瑜,住的院子名为瑾瑜院,瑾瑜,美玉也。
里面的陈设叶拂灵无缘得见,但可以看见的是,院落中美玉甚繁,汉白玉砌成的凉亭、青玉石板铺成的花圃小道、血玉石打磨的茶具等等。各式各样的美玉凑在院落中,并不显得花哨,反而相得益彰。
身旁的小厮给她介绍流程,“那十方灶台是三小姐为了做出这道菜,月初的时候在院子里现搭起来的,你只需要等着前面的人按照顺序做完菜,轮到你的时候再去做就成了。”
叶拂灵点头,院子里大概也就二十来个人,轮两次就到她了,也不需要等多久,顿了顿,她又问道,“那这些人做好的菜要谁来鉴定呢?”
如果不是摄政王本人在场,那么这么折腾也于事无补,因为三小姐觉得不错的菜,未必附和摄政王的喜好,也未必契合摄政王出的题。
同理,被三小姐淘汰的菜里,焉知没有一道菜会让摄政王青睐?
小厮一板一眼道,“会送到少爷和另外几位大人那里鉴定,这些与你无关,你就不必管了,认真做好菜就行。”
叶拂灵挑了挑眉,还是挤出一个笑来,“多谢这位小哥。”
小厮领着她走到院子中间,那里有几人正在洗菜,有几人正在观摩做菜的人,还有几人正拿着几味香料捯饬研究。
这里没有坐的地方,那些能坐的,诸如凉亭内的汉白玉石凳、花圃中的秋千等都是三小姐的,没有人敢肆意坐上去,叶拂灵也不例外,只能站着。
但这么干等着未免太过无聊,她走到洗菜的地方,蹲下身对一位正清理着青菜的女子道,“这位姐姐,需要我帮忙吗?”
洗菜的人身着丫鬟服饰,这位三小姐想得倒是很周到,看起来这菜不用做菜的人自己洗,府上的丫鬟就帮忙清理干净了。
“不必,这位公子只需要等着一会儿做菜就行了。”丫鬟十分有礼貌地笑道。
叶拂灵点头,又转悠到灶台处,观摩这些大厨们都想出了些什么点子。
和她原来想得差不多,这么多颜色是不可能同时下锅凑成一道菜的,因此,几乎所有的大厨都致力于将多种颜色不同但是不能凑进锅的菜用小刀雕刻出形状,当作摆盘装饰观看。
比如原题说是“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就有人做了一道十分家常的黄瓜汤,汤色呈现青绿,黄瓜切片,皮为深绿,壤为浅青,正如青山绿水,与红椒共煮,此乃红叶。
但飞鸿影下、白草、黄花实在没有办法融于黄瓜汤中,于是这位大厨直接将平菇凿刻成飞鸿状,当作蘸酱碟,摆在底盘中,再把汤罐放在盘上,将黄色的生南瓜雕刻成莲花的形状,浮游于汤面,再将生的白萝卜切成丝,当作白草,置于底盘。
其中生南瓜做的黄花和生萝卜切成的白草就是做装饰观赏用,无法食用,黄瓜片可以蘸酱料食用,虽然十分取巧,可终究还是将所有颜色都凑齐了。
除了摆盘以外,还有拼盘,也就是将菜分类做好,然后将盘子分为六格,把做好的菜分别放入六个格子里。
比如昨晚叶拂灵脱口点出的那六道菜:醋溜莴笋、凉拌黄瓜、麻婆豆腐、糖融番茄、水煮豆芽、清炒蘑菇就分别对应了不同的颜色,将这六道菜放入有六个格子的盘中,这就是拼盘。
大约就可以理解为现代的三荤一素、一荤一素、三荤两素等这类快餐。不过这种方法没有摆盘取巧就是了,因为拼盘出来的菜相互之间往往没有什么联系,如果能赢,也就是靠味道取胜。
一开始叶拂灵也是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想要通过摆盘或者拼盘把所有颜色凑齐,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没有哪道菜能够如此花哨,一齐拿下六种颜色。要凑齐这么多颜色,只能杂烩。
可不同的菜味道不同,并不能相互契合,大多杂烩出来的菜要么食用口感极差,要么一种菜味道太大覆盖了另一种菜本来的味道,还要么颜色相融,不再鲜艳。
然而现在,她就不这么认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