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一个人手,究竟为何会帮着高夜谋取鲁国呢?一个可能就是自己的弟弟早已经存了投靠曹操之心,因此暗中下令,让手下人相助高夜。毕竟糜芳和高夜相交甚好,从当年的颍川商会建立之时两个人就经常往来。糜芳本来就对徐州官场很是气愤,起了这样的心思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重点是依自己对他的了解,若要他一点都不和自己商议,就干出这么大的事情,他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这样的可能实在是不大。
那么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就是那个掌柜自己归顺了高夜或者是曹操,因此才在高夜的命令之下,带着细作,打着自己糜家的旗号进入了曹原驻守的郡城。如果是这样,那可就恐怖的多了,毕竟自己家的掌柜,如果会私自选择投靠高夜,那么难道就不能投靠陶谦、陈登等人么?这样一来,又有谁能是自己真正能够信任的手下?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家如今可当真是处于危急存亡之际。
不过曹操给出的条件很是丰厚,说实话自己当真动了心。要不是因为家眷的原因,自己必然会立刻答应。可就是这样的犹豫,让自己又得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先不说自己的家产在徐州,被陶谦、陈珪、赵昱等世家窥视,处境本就不妙,就说高夜现在说的这件事,就让自己明白,如果自己不投靠曹操,回到徐州必然是走投无路的下场。
这件事若是让曹豹知道,本就对自己不是很友好的曹家,必然视自己为生死大敌。而且这样的事情自己也实在没有办法解释的清楚,这样一来就连陶谦也会对自己小心提防。这样的情势之下,自己家在徐州还能有好结果么?心想到此,糜竺也只得苦笑着答应:“既蒙曹公不弃,在下自然愿意为曹公效力。”
高夜闻言也是哈哈大笑道:“你早这样不就完了么,子仲既然同意了,明日就随我一起去见主公去。今日你且好好休息,这个喝多了吧,最重要的就是得睡个好觉,我就不打扰子仲了啊。”高夜说罢,转身便要离去,毕竟既然得到了糜竺的投效,自己再留在此处也没什么意义。况且现在天色已晚,曹操又和众将一起喝了个酩酊大醉,自己也是时候回去休息休息了。
“高太守且慢……”
“诶,都是一家人了,就不用高太守高太守的叫了吧。我和子方向来以表字相称,子仲称呼我表字即可。”
“好,好的。明曦啊,你还是先给我说说那细作是怎么回事吧,你不说清楚了,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细作?什么细作?哪来的细作?”高夜一脸无辜的发问道,直把一旁的糜竺给气的够呛。这个高夜,威胁完自己就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高夜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是肯定,高夜刚刚所言绝不是危言耸听。他说细作是跟着自家商队混进的鲁国,就一定是有这样的事情。才要发言,只见高夜诡异的一笑道:“这件事啊,还是去问子方比较合适。对了,帮我告诉子方,就说人我这便带走,就不还给他了,让他见谅啊。”
糜竺还要再问,高夜却已经走出了房间,糜竺也只得生生的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可越是这样,糜竺这一晚上就越是心神不宁,当真是琢磨了一个晚上,睁着眼睛到天亮。因此第二天面见曹操之时,一脸的疲惫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不过今日却不同昨日,昨日的糜竺,乃是徐州官员,陶谦的手下,所来也是为了想方设法让曹操退出小沛的。可是今日,他摇身一变,成了曹操的属官,立场不同,自然思考的事情也不同。
“主公,如今徐州听从陈元龙之见,提出了和谈、强本、外联三策,抵御主公……”糜竺在正式和其他官员见礼之后,这才对曹操讲述起了徐州如今的形式,就连当日陈登是如何给陶谦谋划,也讲的是一清二楚。也直到这个时候,曹操才终于意识到高夜为什么总说糜竺在徐州不受待见了。因为陈登那一番谋划,几乎各家都有收益,唯独糜家什么也得不到,说不定还得得罪曹家,平白无故的获得一个仇人。毕竟损失了大量利益的曹家,要找出气筒,还有比糜家更合适的么?
曹操既然听从了高夜的意见,准备把一州商业事宜全都交给糜竺来打理,自然在听过糜竺的徐州内部分析之后,就准备下达这个任命。谁知道糜竺却起身对曹操一拜,这才说道:“在主公帐下效力,竺之愿也。只是如今主公若要竺为官,还望主公找个理由,告诉陶谦您将我扣了下来,然后竺可暗中为主公效力。毕竟竺之家眷资产,如今俱在徐州,若是被陶谦知道我投靠了主公,只怕全家要有大祸……”
糜竺把自己现在的情况一说,就连曹操也表示很是理解。毕竟糜家在徐州家大业大,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逃的出来的?而且糜家对于陶谦等人来说,就是一头肥猪。如今他们还用得上糜竺,自然不会杀鸡取卵。可是糜竺一旦离开徐州官场,陶谦是绝不会放过这个宰肥猪的好机会的。说到底还是自己现在的实力不够强劲,无法攻下徐州,让糜竺毫无后顾之忧的投靠自己。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高夜,只见高夜淡淡一笑道:“说起来,我听说曹老大人如今正在琅琊,主公何不书信一封,将老大人请到兖州享福?”
高夜所说的曹老大人,便是曹操的父亲曹嵩。如今的曹嵩因为兖州动荡,正在琅琊避祸,此事曹操从未瞒过任何人,因此高夜知道倒也不算奇怪。真正让大家奇怪的,是高夜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曹嵩来。
高夜眼见众人都是一脸的迷惑,这才准备开口解释,不过一旁的郭嘉倒先抚掌而笑道:“大哥这一计瞒天过海,倒也算得上是不错了。”
高夜闻言哈哈一笑,“能得奉孝你一句称赞,也当真是不容易啊。”
其他人看着他们兄弟俩在这里打哑谜,更是一脸的纠结。不过有着糜竺对于徐州的情报,在加上郭嘉所言“瞒天过海”这四个字,荀攸、程昱二人相视一眼,俱是摇头大笑。至于曹操,此时也已经完全明白高夜的话了。况且他自己也想要把老父亲接来兖州享福,毕竟自己当年在洛阳横行无忌,多是靠了父亲的余荫。自己能在陈留起兵,聚集山东诸侯讨伐董卓,也多靠了父亲的帮助。况且孝道是这个时代的准则,因此高夜一说,自己也颇为赞同。做为主角的糜竺,虽然不知道瞒天过海是一条什么样的计策,可是从字面上来理解,也多少明白了一些。只是此时大家讨论的焦点,已经到了老大人回来之后,要如何迎接的问题上,至于他的家眷,此时好像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
还是高夜看他依旧在思考,这才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子仲可还清楚我的意思?”
糜竺自然也是小声回应道:“高太守所言,可是要我派人,护送老大人回兖州?”
此时其他人,尤其是夏侯惇哥俩,对于迎接曹嵩一事,更是颇为赞同,说到底曹嵩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叔父。因此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也没有什么人注意高夜和糜竺再说什么。
“不错。曹老大人家资颇丰,若是独自前行,必然为盗匪所害。子仲你回去以后,可以向陶谦复命,就说主公有意,让徐州军将老大人送到兖州,想来陶谦对此也不会拒绝。你让子方带上你家的私兵,将你家的财货、家眷和曹老大人汇合一处,假称是老大人的家眷,如此一路之上,陶谦必然不会为难……”
“妙啊!我可跟陶谦明言,老大人返回兖州之日,便是他退出小沛之时。至于家眷,我只要让管家仔细安排,让陶谦看不出破绽即可。等老大人返回兖州,我自可以向陶谦请命来讨要小沛,如此便可平安转移。高太守,此计妙,甚妙啊!”
“嗯,子仲既然已经清楚,具体该如何做我就不多言了。只是要让子方务必小心谨慎,把老大人安安全全的送回来,不但是一功,而且还拉近了子仲和主公之间的关系。可是一旦遭遇不测,主公必然震怒啊。曹洪将军如今便在泰山,我会向主公请命,让曹洪将军去接应子方的。”
糜竺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便对高夜一拜道:“如此,竺便心里有数了。多谢大人为我糜家出谋划策,以解我糜竺今日之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