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鼬在不断喘气。
弟弟从三岁开始就很自觉地做着各式训练,跑步当然也不在话下。不过跑得这么疲惫,可能是第一次吧?明月笑眯眯地想,也对,毕竟是地狱版本的变速跑嘛哈哈哈!
“注意呼吸。”她提醒道,“虽然完成了跑步,但是也不能放松。作为忍者,奔袭是常有的事,如果因为呼吸不匀被敌人发现,那死得也太冤了,绝对上不了慰灵碑的那种。”
她的呼吸倒是十分均匀,可那是因为她自己舒舒服服坐在湖边的岩石上,丝毫体力也没消耗掉的缘故。
哦不,体能消耗可能还是有的,就是她一直在不断晃着手里的狗尾巴草。
“呼……我知道了,姐姐。”鼬站直了身体,擦了把汗,走到明月面前,“现在可以教我新忍术了吧?”
他的胸膛刚刚还是一鼓一鼓的,现在却已经平复不少,说话也很是自如。
鼬的天赋似乎非常惊人呢。这样想着的明月从石头上跳下来,顺手又摸了下弟弟的头;鼬没动,镇定的神情说明他已经习惯被姐姐这么对待了。
真的,他镇定得连脸上的法令纹(疑似)都岿然不动。
“我想想~教什么好呢?”明月随口说着,脚步却已经毫不迟疑地来到湖边,面朝湖水的方向,“还是从火遁忍术开始怎么样?”
结印!巳-未-申-亥-午-寅!
“火遁·大火球之术!”
熊熊烈焰迅速喷出,在湖面烧出一个直径约五米的大火球,并且不断持续燃烧着。尽管有水面作为阻隔,湖边的鼬依然能感受到一股逼人的热浪,连临水的野草都微微蜷曲了身体。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叹。
明月放下双手,看着最后一朵火焰在空中消散,才回过头冲弟弟挑了挑眉毛,“怎么样?”她笑得得意,“姐姐我很厉害吧?”
鼬抿了抿嘴唇,不动声色地稍稍移开了视线。
“姐姐,”他说得很是冷清,“是‘豪火球之术’不是‘大火球之术’。你连名字都记错了。”
“哎……哎?”明月脑后顿时挂了一滴冷汗。她回想了一下,挠挠脸颊,干笑道:“啊哈哈哈,大火球或者豪火球,不是都差不多嘛!”
“差很多的,姐姐。”鼬仍然板着一张小脸,但悄悄扬起的嘴角泄露了他内心的愉快,“姐姐有时候也会像笨蛋一样啊。”
或许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以他的性格,会对长姐说出这样“不大合规矩”的话来,本身就可以算成一种撒娇了。反正明月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一点不生气,反而高兴地笑出来。
“是是,就当是这样吧!”
她伸出手,像是要摸头,却在半途改了主意,转而轻巧地弹了弟弟一个脑瓜崩。
“啊,姐姐!”鼬摸了下额头,第一反应不是呼痛,反而是懊恼,“没躲过去……”
他后半句嘀咕得很轻,不过还是被明月听到了。
“所以你才是笨蛋的弟弟嘛!”她这才拍拍弟弟的头,“来,试试大……咳,豪火球术吧,结印是巳-未-申-亥-午-寅,记好了。”
鼬点点头,走到姐姐旁边一些的位置,微微闭上眼回忆了一下,而后双手快速准确地将只见过一次的印结了出来。
——火遁·豪火球之术!
直径约1米的火球熊熊燃烧。
鼬的神情更加懊恼起来。正当他默默地感受着查克拉的运转、思考如何才能将火球吹得更凶猛一些的时候,他的直觉警报突然拉响了。
右上方有一道劲风袭来!
那一瞬间,黑发的小孩儿及其迅速地中断了查克拉输出,同时向后方凌空翻身;然而甫一落地,又是几道寒光射来,逼他连连后退。一连闪避了好几次,攻击才停下来;鼬保持着一手撑地的姿势,小脸上是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着和机警。
“已经很厉害了啊,小鼬。”明月鼓掌,走过去对弟弟伸出手,“起来吧。”
鼬始终望着她。听她这么说,他自己站了起来,没理明月放在他面前的手。
“生气了?”明月弯腰,笑嘻嘻地戳戳弟弟的脸颊,“别这样嘛,要知道敌人可不会乖乖等你把忍术放完,从侧面偷袭可是最常规的做法。”
“我知道的。”鼬点点头,“我并没有生姐姐的气。”
弟弟的神情也确实不像生气,而更像是若有所思。他的眼睛比同龄人更加漆黑,时时显出一种深邃的光来,令人难以看透。
明月看看弟弟,又看看四周,突然一把牵起他的手,大步往湖边走去;鼬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就乖乖地被姐姐牵着走过去了。
“就这里吧。”明月找了块地方,很是不讲究地席地而坐,还排排边上的位置,“小鼬也坐呀。”
鼬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坐下来。一如他们之前那样,明月盘腿,鼬正坐;一随意一郑重,看上去却奇异地融洽,而且谁也没有去纠正谁的意思。
明月一直没有说话,却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哼歌,哼的是鼬从未听过的小调,不算好听,也不难听,就像那种乡野间常见的曲子。
鼬是个性格沉稳的孩子,这时却也迷惑了。他侧头看看姐姐,只看到姐姐抬头望着天空的侧脸,于是他也去看天空,但除了厚厚的阴云之外,他什么都没看到。
倒是有一只乌鸦飞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盯着他猛瞧。鼬多看了那只黑色的禽鸟几眼,那乌鸦就猛一振翅飞走了,留下几片黑色的羽毛,还有空中响起的“啊啊”的鸟叫。
“姐姐,”他还是忍不住了,开口询问,“我们不修炼了吗?”
一直坐在这里多么浪费时间啊。明月从弟弟的脸上读到了这样的含义。她笑了一下,一只手撑在膝上,一只手托着下巴,歪头看着弟弟,“小鼬终于肯开口了吗?”
“哎?”鼬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知道别人心里有事,但是别人就是不说,这样的感觉不好吧?”明月竖起食指晃来晃去,笑眯眯的样子让人摸不清她到底是认真还是随意,“那么,刚刚小鼬到底在想什么?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但什么都不肯说,就一个人努力修炼、努力看书,连妈妈都注意到了,有些担心呢。”
面前的弟弟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旋即脸上竟然露出些许窘迫,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被人看穿心思的情况。
“所以,刚刚小鼬在想什么?”明月催促道。
鼬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然后他选择不看明月,转而看着面前一丝波澜也无的湖面,低声说:“和姐姐相比,我还太弱了。”
“这么在意强弱吗,为什么?”
“因为……”
鼬再次犹豫了一下,放在膝头的手握成拳。
“我想要变得足够强,强到足以结束世界上的纷争,创造一个大家都能和平生活下去的世界。”
他说话的口气非常坚定,并且蕴含了对自身的强大自信。如此看来,他刚刚的犹豫并非针对自身,而只是拿不准是否该把这个远大的理想告诉自己的姐姐。
“……果然是因为上次老爸那家伙带你去了战场吗?”明月牙疼似地揉了揉脸,神情颇为古怪,“小鼬,你是认真的吗?”
她又一次在心中朝自己那个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爹(?)拍桌怒吼,同时认真思考要不要带弟弟去找个靠谱的心理医生,这孩子可能患上了PTSD……
“是。”鼬转头望着她,眼神十分平静,却正因为这平静而显出更为强大的执拗,“这就是我的理想。”
姐弟二人对视好一会儿。
“你要成为火影吗?”明月突然问。
鼬显然愣了愣,思索片刻后,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当然,否则没办法做更多的事。”
明月眯起了眼睛。她又盯着弟弟瞧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跳起来,抱起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弟弟,勾起嘴角。
“哼哼,那还真是遗憾啊小鼬。”她说,“火影的位子注定是你姐姐我的,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就把心腹的位置给你留一个吧。”
“……不。”鼬的唇角抿成一条绷紧的直线,连声音也绷得紧紧的,“就算是姐姐,我也是不会认输的。”
“很好,有气势。”明月冲他勾了勾手指,动作十足挑衅,“来啊,行动可比语言有说服力多了,什么时候你能赢了我,再说跟我竞争火影这种话吧!”
她手里不知何时握住一把苦无,尖锐的锋刃闪闪发光。
“要上了哦!”
……
******
明月背着自家弟弟,手里还拎个团子店的外卖盒,慢悠悠走在木叶村的街道上。
“姐姐……放我下来吧……”
“不要。”明月挂着轻松愉快的笑容,一口回绝,“谁让小鼬你自己逞强,结果把脚崴了的?还好没骨折,不然我可能也要被老爸给揍成骨折,好去木叶医院给你当邻床。”
她感觉到背上的弟弟抱紧了她的脖子,把脸死死埋在她背上,好像很羞愧的样子。
“你害羞什么?”明月打趣道,“还好是你姐姐我背你,而不是你喜欢的女孩子背你,不然那才叫一直抬不起头,哈哈哈~”
“姐姐!”鼬的声音听上去更沮丧了。
他终于有些四岁小孩儿的样子,而不是深沉严肃如阅遍世事的成人。
明月很乐见鼬如此。
“我们回来了!”
到家之后,面对鼬的伤势,美琴自然一阵心疼,刚回家的富岳也训斥了明月几句,不过不重,大概在富岳看来,忍者受点小伤真是太家常便饭,如果不是鼬年纪还小,他连提一提都不必。
吃过午饭,明月本打算继续调戏可爱的弟弟,不想富岳叫住了她。
“明月,跟我过来一下。”富岳看了一眼边上的儿子,挥挥手,“鼬就去自己的房间休息吧。”
明月都已经牵住弟弟的手了,这下只好放开。鼬看看她,沉默着,任由母亲将自己抱起来。
走廊上挂着的晴天娃娃“叮叮当当”地响。
当明月拉上会客厅的门的时候,富岳已经在垫子上端正地坐好了。明月看了眼她爹严肃的脸,走过去在他下首的坐垫上跪坐下来,难得也规矩了一回。
“工作上的事情如何了?”富岳问。
“还行吧。”明月坐姿是规矩了,语气却依旧那么随意,“等下次向火影大人述职的时候,应该就能晋升为中忍了。”
富岳微微冷笑了一下。
“老爸,你不会是觉得火影有意打压我吧?”明月看清了富岳的表情,无奈道。
“这是事实!”富岳的语气尖锐了一瞬,随后被压了下去,“凭借之前战争中积累的功勋,你早就可以成为中忍,却被拖到现在……哼,四代目!”
四代目火影是波风水门,也是带土的老师,明月的同门师兄。
“老爹你别阴谋论嘛,我跟四代目一个老师,他打压我干嘛?”明月摇头,“我倒是觉得,这应该是三代目大人的主意。反正三代目大人也要退休了,不如让我被新的火影提拔上去,这样对四代目和我都好。”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说法用在这里不算贴切,不过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富岳是对波风水门有意见,不过他好歹是一族之长兼木叶警务队队长,能力和格局都是有的。明月稍微一提,他就明白过来,望着女儿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几年里,这个曾经顽劣的长女已经让他惊讶过无数次,而这一次,女儿所展现的是武力之外的东西——头脑。
这也让他下定了决心。
“明月,从这周开始,你也需要参加我们宇智波的家族例会。”富岳说,“地点就在南贺神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