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以羊角匕,刀广三寸,遂白日刺其人于都市,人莫能见。”
在这个神秘Servant出现的瞬间,嬴大桨就意识到,对方很可能是一名Assassin。
从体态上看,来人是个娇小女子,既没有仙魔的非人特征,也不是肌肉暗藏的女战士,想来并不适合那些正面肉搏的职阶;再从着装上看,是干净利落的短衣襟小打扮,既没有强大的防护效果,也不是能增强施法者能力的神秘长袍;最后是她的外在表现,腰肢柔韧,落脚无声,这很显然不是一个未经训练的女子能做到的。
综上所述,对方是Assassin职阶的可能性达到了95%以上。截止到目前,能够确认是Assassin的英灵只有貂蝉一人,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吕布的影响,被召唤出貂蝉似乎更喜欢正面作战,性格上与其职阶有些相冲,能力上倒是很符合暗杀者的要求。作为Master的克星,Assassin的讨厌程度甚至在Caster之上,由于其不擅长正面作战的特点,一旦被确认身份,往往就会被其他人集火的对象。而眼下,竟然又出现了一位毫不遮掩的Assassin,联想到貂蝉那可怕的能力,嬴大桨一瞬间竟有些手抖,直到些许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脸上,他才猛然醒转,慌忙跃向一旁,扭头却看到令他震惊的一幕。
之前一直躲在角落里观战的夜家家主双眼放大,双唇微张却已开始僵硬,整个表情停留在刚刚感到惊讶的一瞬间,恐怕自己将死的信号还没来得及传到他的大脑之中。生机已逝,他整洁的西装上却没有一点血迹,只有一截水果刀柄似的东西插在他的胸口,就好像是原本就长在那里一样,毫无杀人凶器的违和感,浑然天成。夜家家主的身体甚至还没绷紧,那娇小而恐怖的女刺客伸手折起他的胳膊,非常干脆的就将遗体的两只手臂叠于小腹,就在她要将尸体对折时,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忽然抓向她的手腕,却被她躲开了。
她抬起秀美的脸庞,看见了怒目圆睁的嬴大桨。
“人固有一死,他虽死于非命,却也死得几无痛苦,对于身居异术之人来说,这已经算是很好的结局了。死于刀兵,他自己恐怕早有觉悟,你也应该一样吧?”她的声音平静而出尘,竟然让人难生反感,但落在嬴大桨耳中,却依然让他血液沸腾。他咬紧牙关,才勉强抑制住狂暴的念头,艰难地吐出嘶哑的声音:“他还有女儿!”
女刺客稍稍愣了愣,随即低眉道:“师傅曾经教导,诛杀目标之前,要先断其所爱。但我终究不是她,做不到这样的事情,你即便提醒我,我也只当没听到罢了。”
什么?!杀人就要杀全家的意思吗?!嬴大桨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看来这家伙智商没问题,三观却是相当异于常人啊!身手不凡的人未必可怕,精神污染的家伙才是真正的祸害啊!说实话,嬴大桨对夜家的印象只能算一般,比H诡术沙龙稍强一点,毕竟对方作为辽海市魔术界的话事人,对于地方秩序的建设还是起到了比较正面的作用。但这一次圣杯战争里,夜家家主老狐狸般的阴谋算计却让他感到莫名的不爽,倒不是说他讨厌计谋,只是他受不了自己也被算计进去的感觉。
但最近几天他跟李秋颜和夜明玉相处的越发融洽,过去被监视和骚扰的那些不快也基本烟消云散,夜明玉也算帮过他几次,更不要说昨天项羽的及时搭救了。虽然只是顺手而为,但对方当时毕竟没有把自己和李秋颜推给敌人,真真算是仁至义尽,没得挑剔。所以夜家家主当着自己的面被杀害,这让他感到巨大的屈辱和挫败感,一时间竟忘了自己也身处危险之中。当然,作为早就知道自己死期将近的人,嬴大桨对于死亡的感觉确实要迟钝一些。
看着他快要喷火的眼神,女刺客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遗体,缓缓起身。
“本来我应该趁尸体还没有完全僵硬,先把它叠起来装好,但你既然横加阻拦,我也不好强来。但想来你也应该做好觉悟了吧,毕竟我这一脉出手,从不会被人抓住把柄证据。虽然我的目标只有他一个,但既然被你看见,也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
嬴大桨冷冷一笑:“那我真是要怕死了,不过要是放走了你,不说他的女儿要找我拼命,我自己的良心也不安,所以还是请你留下来吧。”
一瞬间,两人目光交错,如刀剑相击,寒光爆射。嬴大桨浑身的魔术回路全力开启,庞大的魔力在他血液中咆哮奔走,有如惊寂的怒雷,就要爆发出莫大的威能。然而下一秒,这份熊熊燃烧的烈焰却仿佛被瞬间浇灭,一股透彻心扉的寒意从头到脚贯穿了嬴大桨。
在和氏璧的绿光空间中,标记为“怀有敌意”的红色光点只有一个,但却巨大无比,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那刺目的红色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邀请函,让嬴大桨的心跳近乎停止。从他发现和氏璧这个能力到现在,一共也不超过15个小时,但他却已经被这神乎其技的能力深深震撼了。它不但能够显示出怀有敌意之人的数量与方位,更能利用逻辑上的位移直接闪避对方的攻击,从而达到“万恶不侵”的效果。然而嬴大桨却从没遇到过这种近乎避无可避的情况,整个绿光空间就那么大,要躲也要有地方躲才行啊!
既然不能躲,那就索性直面敌人,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嬴大桨猛地睁眼,却发现对面女刺客的手掌似乎正放在她自己的脑后,随即一道寒光如先前一样,毫无预兆地劈了过来,但其速度之快却避无可避,只能感觉到它在接近,却无法判断方向和力道。
白日杀人,人莫能见,莫名的,嬴大桨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