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令珠果然和忘忧先生提了拜师的事最好悄悄进行,忘忧先生一口应下了,令珠当即三跪九叩,敬了茶,认了忘忧这个师傅。
“从明天起你每天都来我这儿,或是上午或是下午你自己看,我先指点你读书,你虽然读过不少书,但关于易学的书还没涉猎过吧?得从头补起。”
令珠自然应下了,从此跟着忘忧先生开始学测字算卦,有时候还会夜观天象,在忘忧先生的指点下学习如何从天上的星象中看出兴衰福祸。
易学也称玄学,本就是一门玄而又玄的学问,有些人穷极一生也摸不到门,但令珠天资聪颖,又有忘忧这样的高师指点,可谓进步神速,一日千里,只学了一个月,就能卜算一些简单的事情了,比如是晴天还是雨天等等。
每月十五是令珠休息的日子,这一天她不用去忘忧先生那儿,可待在窦家也很是无聊,她便悄悄溜到了窦宅的围墙边,踩在板凳上往外瞧热闹。
窦家的这处宅子虽然不大,却靠近皇城,临着大街,十分繁华热闹,外头的小巷子时常有货郎挑着货担摇着拨浪鼓走过。
令珠趴着的这处墙头正巧对着巷子口,能看到巷子那头的热闹大街,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令珠最近正学相面,正好盯着街上来往往的行人练习了。
倒也真是巧,令珠正专心盯着人面瞧时,大街上骑在马上慢悠悠经过的一个贵公子也凑巧扭头瞧了巷子里一眼,正巧看到了赶忙缩头躲起来的令珠,不由起了兴致,改道往这小巷子里来了。
这贵公子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在弘福寺杏林与令珠起了龃龉的周继春。
周继春要找乐子,身边的小厮护卫也拦不住,都挥手让他赶得远远地,他却靠着墙头踩在马鞍上往里瞧,见令珠搬着凳子要跑,赶忙喝住:“令珠!不准跑!要不然我就喊了!”
令珠悻悻站住了脚,回头道:“你想做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等我叫了护院来,把你当贼拿下送回去,看你姐姐怎么教训你。”
“你少拿我姐姐来唬我!”周继春虚张声势,“我才不怕呢,你把护院叫来,我就说你这个小丫头思春了,整日往外头瞧想寻个男人,看看到时候谁挨打!”
令珠见他说的这般难听,也生气了,把凳子一摔,指着他道:“我不过是往外瞧了瞧热闹,你就说的这么难听,我惹到你了吗?上次摘杏也是你无端的招惹,这次又是,我和你是有仇不成?”
“这次我可不是无端招惹,我好好的走在大街上,你做什么要瞧我?既然瞧了我,还不许我说话么?”要论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周继春可是个中好手。
看他这副奸诈耍滑的模样,令珠就忍不住气,可眼珠一转,又有了一个主意来整治他,只装作一副害怕妥协的样子来:“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罢休?”
周继春见她怕了,不由洋洋得意,色心大起:“你过来叫我亲一口,这事就这么算了,如何?”
令珠暗骂周继春不要脸,却装作忸怩的样子不肯应:“青天白日的,若被人瞧见了怎么好,不如你等夜里再来。”
周继春一听到“夜里”二字,心想之前令珠对他还爱答不理,这就应下了,什么窦家的表姑娘,什么才女,还不是想寻个有权有势的夫君?之前对他爱答不理只是欲擒故纵罢了,遂心里就更轻薄了几分,笑道:“真的?你可别哄我?你若是哄我,我便直接登门要人。”
“你且来,我不哄你。”令珠又细细的告诉周继春什么时辰来才不会遇到护院巡逻,周继春越发当真了,乐呵呵回去,只等着夜晚再来软玉温香在怀,一亲芳泽。
天将擦黑,周继春便偷偷溜了过来,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说不回家,找了个客栈住下,把小厮和护院都瞒住了,悄悄溜了出来,好容易等到时辰,他便又踩在马上,悄悄往墙里瞧,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周继春只当令珠说话不作数,顿时急了,小声唤道:“令珠,你来了么?”
“来了来了,你急什么呀。”角落里传来令珠娇嗔的声音。
周继春不由大喜,一想到令珠娇嫩的脸蛋马上就要送到他嘴边,心里酥痒难耐,耳朵却竖起来细细听着,只听到凳子落地的声音和簌簌的衣服摩擦的声音,越发急不可耐。
黑暗中感觉有东西从墙内露出头,周继春色心大发,不管不顾一把抱住便亲:“好人儿,可想死我了,看哥哥怎么疼你!”
可亲了一会后他便觉得不对,嘴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手上摸着的,好像也不是一张人脸,不由奇怪,离远了一些细看。
恰在此时墙内忽然点起了一盏灯笼,就着这微弱的光亮,周继春猛然瞧见自己抱着的竟是一只狗头!
那狗被放在墙上,狗的头却被周继春抱在怀里,此时正瞪着眼睛吐着舌头呼哧呼哧的喘气呢。
周继春跟狗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才惨叫一声,一个没踩住从墙头上摔了下来,狗也被他带下了墙头,冲着他汪汪大叫起来。
周继春吓得魂飞魄散,爬起来就跑,把骑来的马也忘了,后头被狗追着咬,一路哭爹喊娘,直到遇到了巡夜的人才被救了下来,一条命又累又怕,只剩了半条去。
而撵他的那条狗也机灵,一看人多,也不追了,撒丫子就往回走,巡夜的人想追都追不上。
令珠躲在墙里,听着周继春鬼哭狼嚎的声音越跑越远,笑的直不起腰来,肚子都痛了。
恶人自有恶狗磨,敢调戏她?该!
令珠胸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光,提着灯笼又悄悄溜回去了。
第二日周家的人找上门来说理,令珠才知道周继春竟然被吓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