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忘忧先生饶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听愣了,“周公是谁?”
“就是周公啊,我做梦的时候学会下棋的!”令珠面无表情道,她又是失望又是难过,一赌气,连礼貌也不顾了,在忘忧先生错愕的眼神中径自走出了房间。
“这丫头!”忘忧先生反应过来后,无奈的摇摇头,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姜明锋:“这么一个聪慧伶俐的小丫头,我怎么瞧着你竟有些不高兴?”
“我讨厌她的名字!”姜明锋是个武人,说话也干脆利落,眼中的不喜一览无余。
“哦,是了,她和你的女儿同名呢。”忘忧先生笑眯眯的捋了捋胡须。
姜元帅的嫡长女在上元节看花灯时走丢了,这些年冒充令珠上门认亲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了,所以姜明锋一听说哪个姑娘叫令珠,便觉得是在冒充他的女儿,自然不喜。
“可我喜欢这个丫头,看着面善,脾气又爽直,不矫揉做作,不错,真不错!”
忘忧先生是个率性而为的人,这次应关景琪的邀请来瞧热闹,没想到竟有此收获,心里很是高兴,“以后若是棋瘾犯了,我便找这丫头下棋,一定下的痛快……”
令珠从三楼下来,对之后的事都浑浑噩噩的没什么印象了,直到被关明月送回窦家,她看到窦大夫人给她安排的新住处才醒过神来。
“这儿是采荷居,前后两进,宽敞又通透,里面各色东西都是齐全的,后面还有个池塘,夏天荷花一开,在屋里也能闻得到荷香……你瞧那边,那边是你静姝表姐住的蔷薇院,再往那边去就是你婉柔表姐住的芙蓉轩,这前面是你淑慎表妹的绿锦楼,你们姐妹住得近些,平时也好一处玩耍……令珠,你看这院子你可满意?”窦大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她。
“夫人,我能不能还住原来的院子?”令珠喜欢清静,不想和窦家姐妹住的这么近。
“那院子年久失修,我正打算修葺一番呢,还是住在这儿吧,你的东西我都让人挪过来了,还有你父亲留下的那几箱子书,我都让人放到厢房了,你自己看着整理。”窦大夫人和蔼道,“我还给你派了两个丫头,一个叫绣竹,一个叫绣菊,你先用着,若是她们不好,我再给你换。”
窦大夫人想的周到,让令珠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得答应,当晚便搬进了新住处。
令珠重回窦家,还在窦大夫人的安排下从偏远小院搬到了采荷居,虽然表面上没掀起什么风浪,但暗地里却有不少闲言碎语,老夫人咬碎了牙,权当没有这个人。
可其他人的心思多活泛啊,知道令珠成了清音阁文会的新擂主,眼见着是要飞黄腾达了,该巴结的巴结,该修复关系的修复关系,就连窦二夫人也一改之前尖酸刻薄的性子,殷勤的亲自来拜访,让令珠多提携窦婉柔。
窦静姝和窦淑慎两姐妹也天天过来,或是送一匣子金银首饰,或是送几匹时兴衣料,看上去倒真是一派和气。
平静之下暗藏汹涌,这边安置好令珠,窦大夫人便开始悄悄调查到底是谁在背后相帮令珠。
她也让窦静姝打探过,问令珠那天是怎么逃脱的,令珠却绝口不提,窦大夫人无法,只得从令珠的身世查起。
对令珠的身世,窦老夫人是知道的最清楚的,包括当时是如何收养她的,窦氏都曾写信回来一一说了。
窦老夫人仔细回想,沉思了好一会才道:“这里头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姑爷提出收养一个孩子,原说在善堂里挑个男婴,只当成亲生儿子教养,长大了一样孝顺,后来又突然带着这丫头回来,提出要收养她,当时她已经六岁了,你妹妹还不同意,说这么大,都已经记事了,也养不熟,可姑爷坚持要如此,你妹妹又见她失了记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这才答应,也问过是什么来历,只说是在官道上捡到她的,一个人昏迷在路上,怪可怜的,便带回来了。”
“当时令珠身上可曾佩戴什么?玉佩?荷包?或者其他代表身份的东西?”其余的窦大夫人不怕,唯独那股隐藏在暗中的势力让她尤为畏惧,生怕哪天大祸临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当时穿的衣裳戴的东西还留着呢。”窦老夫人叫了老妈妈进来,拿钥匙去开库房的箱子,这些东西都在窦氏的嫁妆箱子里呢,早就被封存了。
不多时,老妈妈拿了个破旧的小包袱来,窦大夫人亲自打开,里面放着一件玫红色绣兰花的对襟短褂,一条鹅黄色的裤子,一双粉色绣梅花的鞋子,看尺寸是五六岁孩子穿的,因为放的时间久了,衣裳的颜色都显得有些陈旧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莲花形的淡绿色荷包,一面绣着一只展翅飞翔的彩凤,一面绣着“令珠”两个字,这个荷包的针线比那套衣裳精致多了,用的料子也更贵重,因此看上去一点都不显旧。
“衣裳和荷包都是寻常针线,并没有什么出众的。”窦老夫人淡淡道,撇开头去不想看这些东西。
窦大夫人一言不发,看看衣裳,又看看荷包,最后握住了那个荷包不放,越看越觉得眼熟,后来盯着上面绣着的彩凤发起呆来。
“不就一个荷包么,做的精致些,满大街都是,有什么稀奇的?”窦二夫人撇撇嘴,觉得窦大夫人是故意作怪。
“荷包常见,可这彩凤却不常见。”窦大夫人冷笑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都白了。
“这彩凤又不是什么稀奇的花样,谁还没有几件绣着彩凤的东西不成……”窦二夫人要反驳,却被窦大夫人打断了:“十年前,你敢在荷包上绣彩凤么?”
窦二夫人一听,也愣住了,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至于窦老夫人,更是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