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这里,我心中的冰冻似乎减少了几分,也许,那个薄情寡意的人,对我还算有几分关心和爱护,也许在他内心深处,还将我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
也许他的心只是暂时迷失了回家的方向,也许他的眼眸只是刚好被一片漂泊来的浮云所遮挡。
如果是这样的可能,那么我就还没有沦落到一个真正的可怜虫的地步,我依旧是一个咬紧牙关,活得活色生香、精明能干,在商场中叱咤风云的那个下属眼中的女强人凌云董事长。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努力停直了腰杆,让镜中的自己看起来意气风发一些,我拉起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擦拭去眼角的泪水和脸上的泪痕,这才一脸平淡地打开卫生间的门,从门里虚弱却又故作坚强地走出来。
实在疲惫得要命,我顾不得高卓在场,就只管向床榻走去,一头再次扑倒在那松软的床铺之上。
我歪斜着身躯躺好,当我的脸颊接触到那松软洁白的枕头时,一种不易察觉的温暖和难以抗拒的困倦又慢慢袭上了心头。
高卓慌不迭地帮我拉起被子的一角,替我盖在了身上。
我疲惫不堪地闭上了眼睛,小声嘟囔着:“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高卓体恤地向后退去,他环顾四周关掉了房间的大灯,只留下一盏散发着橘黄色温柔光芒的小夜灯。
“云董,我就在外面,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你叫我。”
对于高卓的悉心交代,我似乎没有听清,只是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紧接着我就昏昏沉沉地准备进入梦乡之中。
“对了,云董,我帮你晾好的茶水放在你的床头柜上,你需要饮用时,随时都可以拿到。”
高卓整理好房间凌乱的物品后,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向了套房的门口,走到了门口,又想起了茶水这件事情,就接着温馨提醒我。
为了不打扰我休息,高卓将我卧房的门在身后轻轻地关上了,在套房卧室的外面依旧是一个商务房间,那里安置有办公用的电脑和娱乐用的电视等物。
更有宽敞舒适的沙发可以当做床铺休息。
我不知道高卓有没有离开,我也没有精力去想,去管别人的死活。
我蜷缩在松软的被子中,借着酒精的麻醉,昏昏沉沉睡去。
在短暂的睡眠中,我忘了那刺入心扉的刻骨伤痛,忘了那牢牢铭刻在心中爱人的清晰影子。
我做梦了,在梦中我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暴风雨的夜晚。
这不是我第一次做梦,曾经有无数个夜晚,我的脑海中都固执地做着一个千篇一律的恐怖的梦,只不过,今夜因为受了额外的刺激,让我陷入了更深的梦魇之中和惊恐之中。
那梦境是那样清晰和逼真,让我无从分辨哪是真实,哪是虚幻。
在梦中,我回到了疼我爱我的父亲去世的那一年那一夜,那是我终生都无法忘掉的一个梦魇夜晚。
我独自躺在楼上的阁楼中睡觉,在旁边客厅对面的房间中就是父亲的宽大的主卧,而在楼下就是保姆刘阿姨的房间。
......
父亲总是休息得要比我迟一些,他喜欢在晚饭后到户外走一走,锻炼一会儿身体,回来再喝杯热茶,看会儿书再休息,而我则是一个随心所欲,生活毫无规律可言的自由人。
那一年,我刚好大学毕业,凭着我在帝都大学那过硬的文聘及出众的个人能力,我很快应聘到了一家相当不错的国家级单位工作。
尽管父亲曾多次要求我到公司接他的班,可是都被我无情地拒绝了,我总觉得,自己头顶的一方美丽的天空,只有靠着自己打拼,才会更加广阔和蔚蓝。
父亲经营着建筑、装饰、建材、服装、酒店等多家公司,这些公司业绩都蒸蒸日上,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他日益盼望着我这个独生女儿可以早点接替他肩上的重担,将所有家族企业都给接手管理起来。
可是我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对于父亲的期望和要求,我只觉得像是唐僧对孙悟空念紧箍咒一样头疼、恐怖和可憎。
我讨厌早早地陷入父亲为我谋划好的人生之路中。
我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工作,更有自己的男友和属于自己的生活。
尽管我在大学时候,偷偷自由恋爱的男友,父亲看不上眼,几次三番阻止我和他来往,可是我却不愿意中断我们两人的关系。
为了男朋友人选的事情,我几乎要和老父亲剑拨弩张、刀兵相向了。
父亲凭着他特有的生意人的头脑,为我物色到了一个高大帅气、英俊潇洒,毕业于帝都某名牌商务大学的高材生,而且此人已经有多年商务工作经验,十分精明能干,当老父亲录用到这样一个称心如意的总经理后,一下子高兴得忘乎所以。
他想尽办法撮合我和这位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总经理约会和见面,他甚至无数次在我耳边碎碎念,要我睁大慧眼,斩断和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前男友的关系,投入这个新晋得宠的总经理怀中,这样,老父亲庞大的商业帝国就会后继有人,继续发展壮大起来了。
可是我怎能屈从父亲的安排呢?
我和男友之间的感情尽管没有到水*融、不分彼此的地步,可是也是真心对真爱,互相惊为天人,难以割舍的那一种真挚情感。
所以,当那个夜晚,父亲晚饭后,又将我约到客厅谈话,我心中充满了烦闷和焦躁。
“云儿,明天是周末,我已经约好了萧寒见你一面,地点我也替你们选好了,就在市中心最高档的帝豪咖啡,你去只要报上老爸的名字,就会有人将你带进包间。”
我一脸愠色,没好气地犟嘴说:“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没有说过我喜欢你那个总经理的事情。
我有自己的男朋友。”
我据理力争地排斥着父亲强加给我的无理安排。
父亲也许是当企业ceo养成的坏习惯,对人总是颐指气使,可是我是他的女儿,不是他的员工,我凭什呢要拿个人的感情问题来服从他的蛮横安排。
曾经,父亲出国带我一起游玩,他看中了一款世界名牌包包,价值不菲,而我全然没有相中它的款式和颜色,可是父亲不容我挑选和反驳,就只管出手阔绰地买下了那高达几万元的驴包,这件事情,让我彻底认清了父亲,我觉得有的时候,他对我的不单单是爱,而是一种霸道的控制和操纵。
我不愿意再无休止地被父亲当提线木偶来生活,我的世界我做主,我觉得我有权利选择自己喜爱的生活,有权利选择自己钟爱的包包颜色和款式,更有权利选择爱谁和不爱谁。
可是我想错了,当父亲再一次张口对我提起让我见那个他为我已经筹谋好的所谓男友时,我的决绝紧跟着引来的就是父亲剧烈的心绞痛。
他听到我不加思索和没好气的拒绝后,紧跟着周身火气就上涌起来,他颤抖着手,指着我的脸,愤怒地咆哮道:“明天,你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我凌啸天怎们会生出你这个不孝的女儿来。”
紧跟着,暴怒的父亲在吼出这句话后,突然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肥硕的身躯在我的眼前,不受控制地重重跌倒在沙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