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再无不速之客造访。
火云大爷混迹野外多年,今日难得大饱口福,睡得很是香甜。
萧衮却是难以入眠。双目虽合,萧百君、黄如月、方柔、南宫飞等人的音容笑貌依次于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一时辗转难眠。
“不知月儿如今可好……”萧衮心中一叹,有些黯然,“我现下朝不保夕,随了我是苦了她了……”
他无心练功,辗转难眠之下心中一动,忖道:“南宫兄所赠笛谱乃笛仙嫡传,白日里无暇习练,眼下夜深人静正是习练良机。那‘九天笛音’大法独辟蹊径、以音克敌,端是玄妙,闲暇之余又可吹笛自娱,若能习成倒是不无助益。”身为魔门门主之子,萧衮曾遍学百家,也算是博学多才,于笛萧之道亦有所涉,对笛仙之技甚是钦佩,是以颇有修习之兴趣。
念及此处,萧衮当即身随心动,悄然起身下床,轻轻打开窗子,飞身跃出。他轻功身法上佳,行进之间悄无声息,连警觉性甚高的火云亦无所察,依旧做着它的春秋大梦。
镇子不大,出窗之后,萧衮只是几个起落,便已到了镇外的荒野之中。
夜色如水,万籁俱寂,夜风拂面,分外清凉。
幽静的夜色中,一缕笛声幽幽响起。
苍山未辞远,孑行不知年。
月下听蛙鸣,捧笛诉愁涟。
一朝忽别离,纵马难相追。
今得明月在,彩云何时归。
相思寄星晖,南枝待归停。
残夜寒更尽,远目次第明。
旖梦怀佳人,犹知身是客。
曲终双泪垂,浮休付燕歌。
…………
“这‘九天笛音’大法之曲调对真气的掌握要求细微入致,头一回吹奏颇是有些别扭,须得多练几次方能熟能生巧。”吹罢一曲,萧衮已是遍体微汗。不过他并未打算就此罢手,翻开笛谱的下一曲继续吹奏习练。
平心而论,萧衮首次吹奏便能将笛仙的“九天笛音”之曲吹得基本顺畅,已算极为难得了,若是南宫飞在天有灵,定会欣慰有加;此功法需有扎实的笛技功底,兼具有上乘内力修为,两者缺一不可,武林中能满足此要求者并不多见。
吹了几遍后,萧衮逐渐上手,领会到几分“九天笛音”的玄妙之处。
曲谱上不少曲子墨迹较之开篇为新,显是南宫飞所作,词曲上佳,颇具功力;只是曲谱犹在目,其人已归去,空余满腔未了之志。
萧衮正感慨间,忽闻镇子方向上传来阵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叫骂之声不绝于耳:
“奶奶个熊!哪个腌臜混沌半夜三更吹笛扰人清梦,活得不耐烦了?!”
“娘的是哪个混帐东西在那吹箫?让老子抓住非割了他的舌头!”
“谁家畜生夜深人静在那乱哮?”
…………
萧衮循声看去,只见一批群情激奋的江湖中人操着家伙怒气冲天地向他这边奔来。
这“九天笛音”大法乃是以真气吹奏,是以笛声较之寻常吹奏远为响亮,在幽静的夜里更是响彻方圆十里,整个镇子上的居民几乎都被笛声睡梦中给惊醒了。普通居民也就罢了,那些不能驻留山中驻地的江湖中人本就心怀怨愤,此刻更是怒不可遏,怨气冲天地冲出镇子找寻,大有将吹笛者乱刀砍死之势。
若是南宫飞在此吹奏笛曲,以镇中诸人定力、修为只怕多是沉溺其中难以自拔;但萧衮初学“九天笛音”之技,较南宫飞出神入化之笛技有如云泥之别,自然难能“感化”众人。他心下暗叫糟糕,旋即收了笛子、曲谱,趁着众人未至,施展轻功飞快逃了。
群雄虽是心有不甘,无奈萧衮轻功出类拔萃,众人难以企及,追了一会便没了影。无奈之下,众人只能骂骂咧咧着回到宿处重新安歇。
萧衮绕了个圈子,由镇子的另一头回到了客栈房中。
火云大爷倒是未曾被萧衮的笛声吵醒,又或是醒了之后不以为意继续眠觉,此刻睡得正是香甜,加之萧衮回房时步伐悄无声息,警觉如火云大爷,亦是毫无所察,继续做着它的甜美大梦。
吹了几曲后,萧衮心中大为平静,躺下之后不久,便与火云大爷一道进入了梦乡。
※※※
次日一早,萧衮抓起正在酣睡的火云大爷,不顾它的抗议,绑了它的鸟嘴将它塞入布包之中,在布包上开了几个小孔透气;随后他退了房间,并向店小二打听了镇上裁缝所在后,买了几个包子,悄然离开了客栈。
镇子不大,即便是像萧衮这样的路痴,依店小二所言也能轻易寻到了裁缝店。
谈妥样式、价钱之后,萧衮取出了墨鳞蛇的蛇皮,在一旁等候裁缝制衣。
墨鳞蛇蛇皮的坚韧令裁缝甚感头疼,再锋利的剪刀也无法剪动蛇皮分毫;好在萧衮拥有吹毛断发的纯钧剑,临时用来充当了一回剪子。
这条墨鳞蛇的蛇皮被萧衮根据自己和黄如月、方柔的大约体形各自做了一套护身劲衣,剩余的边角料则凑做了两付手套。
穿针引线时也遇到了麻烦,裁缝的针线如剪子一般,压根儿穿不过蛇皮,纯钧剑的尺寸也注定了它不能客串针线活;最终还是裁缝在需要针孔之处点墨,由萧衮出手,以真气加持针线,方穿好了针线孔。
折腾了半日功夫,几套蛇皮衣物方才制好。
萧衮给了抱怨不已的裁缝双倍的银钱,叮嘱其莫要对他人说起他曾来过此处。
多赚了不少银钱的裁缝牢骚尽去,满口应允,并让萧衮进入里间试穿劲衣是否合身。
萧衮依言进了里间,试穿墨鳞蛇皮制成的劲衣。
这裁缝的手艺颇是不错,做得甚是合身,且墨鳞蛇衣韧性上佳,穿在身上柔软而舒适,犹胜寻常锦缎、布衣。不过墨绿色的颜色较为罕见,穿在外头有些招摇,萧衮只好将其当成内衣穿在里边。
将另外两套墨鳞蛇衣、手套收好之后,萧衮开始盘算着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黄山武林大会驻地。
有了李老实的人皮面具,他倒不怕被人认出;只是火云大爷鲜艳血红的羽毛太过显眼,定会引起不少麻烦,昨日已有前车之鉴;可丢掉“价值连城”的火云大爷,萧衮又是不舍,还不如昨夜卖予那“落第秀才”田不屈呢。
“该如何是好……”正沉思间,萧衮目光恰好掠过裁缝放在桌上的那一砚黑墨……
※※※
一柱香时分后,一人一鸟皆是焕然一新,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进入山中的道路上。
萧衮戴上了夺自李老实的人皮面具,看似一名面目阴沉的中年人。除了李老实,想来已无人知晓面具之下的真容;且即便是李老实本人,也不知萧衮魔门二公子之身份,此行只要莫随意招惹是非,应是无人理会于他。
蹲在萧衮肩头的火云大爷则是一付垂头丧气、委靡不振的懊悔鸟样——它原本鲜艳如血般的美丽羽毛此刻却变得如乌鸦一般漆黑,一路上鸟嘴不停地小声嘀咕着什么,似是在咒骂着萧衮这个便宜“主人”。
萧衮有些不胜其烦,道:“上墨之时您老不是同意了,没一会功夫又反悔了?”
火云大爷闻言,自知理亏,略显气馁,但随即拍着翅膀,叫嚣着威胁道:“臭小子,记住你今日之承诺,今后若不给本大爷尝遍天下美味佳肴,本大爷便将你小子啄得体无完肤!”
萧衮心下暗自偷笑,面上不露分毫,信誓旦旦道:“您老放心,在下吃啥,你就吃啥,不会亏待您老的。”
火云虽仍懊悔不已,但生米煮成熟饭,后悔也是莫及了,只得接受既成事实,嘴上还是不肯示弱,叫道:“就算你小子没得吃了,也得先给本大爷弄好吃的。”
“在下已然应允,言出必行,火云大爷便莫再嚷嚷个不停了。”萧衮随口回答,心中却道:“本以为拣到个宝贝,谁知确是个吃货,这头臭鸟成日里就想着大鱼大肉,莫非是饿死鬼投胎?”
好容易安抚住火云大爷后,萧衮施展轻功,沿着入山的道路向前奔去。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沿途不乏前来参加天下武林大会的江湖各派人士。为免因招摇而败露形迹,萧衮不敢全力施为,只是用了二流水准的轻功,虽说慢了些,但一路奔来,倒也不曾引人瞩目。
接近山区之时,萧衮止步不前。非是他后继乏力、真气不支,而是前方小道上大批人马围坐一团,其中还不时传出争吵之声。将去路堵得水泄不通,除非他施展轻功自众人头上跃过,否则难以通行。不过此举怕是有些招摇,萧衮略作思忖后,缓步上前,反正他也并非急于赶路,打算观望一二再见机行事。
接近后,萧衮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甚至可说是令他魂牵梦绕的声音。
“借过。”萧衮压抑下内心的激动,运起些许护身真气,不着痕迹地自人群中穿过。他所过之处,受护身真气推挤,众人均不自觉地倾斜身子让开去路,使他轻而易举地挤进了里圈。
众人虽有些讶异,但也无暇多想,继续踮着脚尖观看里圈热闹。
里圈之中,一名天香国色的红衣少女婷婷而立,正是萧衮朝思暮想的可人儿——黄如月。
萧衮内心激动,忘了自个戴着人皮面具黄如月怕是认他不出,无视众多围观看热闹的武林中人,就欲迈步上前相认。
“小丫头,苍天有眼,冤家路窄,此回本座看你还能往哪逃!旧恨新仇,今日一并了解!”正当萧衮迈前一步之际,一个阴沉沉的话声适时响起。
这声音也有些熟悉,萧衮循声看去,只见出言者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红衣喇嘛,也是自家老熟人——蒙古国国师法正。他心下为之一惊,收回迈出的脚步,暂时按兵不动,观察起圈内众人来,打算弄清形势之后再做决定。
群雄围住的圈子里,有两方人马相峙对立。
一方以黄如月为首,左右正是唐老太太、智光大师、正德道长等人,身后还有一批巴蜀武林中人。不过除了唐老太太之外,智光大师和正德道长均是看似气色不佳,目光有些黯淡,似是有伤在身。
另一方则以法正为首,一名穿着大宋罕见的奇装异服的家伙手执一把样式古怪的弯刀于其身侧并肩而立。这人身材矮小、罗圈腿、扎着头发,一看便知非是大宋人士。两人后边跟着不少喇嘛及一群与那手执弯刀的家伙一般奇装异服打扮的异国人士。
法正倒也罢了,让萧衮怒火中烧的是,与法正并肩而立的那群异国人士的首领居然色眯眯地看着黄如月,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晦涩难明的语言,他虽听不出何意,但看其眼神显然定非恭维之语。
若非法正在场,萧衮自知难敌,只怕他已按捺不住上前狠狠教训一番那名罗圈腿的矮子了。他心中忖道:“不知这些奇装异服的矮子是何来历,怎会与法正混到一块围堵月儿他们?他人倒是不足为虑,但法正这厮不好对付,该如何是好?”
萧衮正思忖间,只听黄如月冷若冰霜地道:“法正大师,你身为蒙古国国师,身份高崇却不知自重,与这些见了美貌女子便心生歹意的东瀛矮子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拉了蒙古国面子不说,还真以为我大宋武林无人?”
“原是东瀛来的武士,难怪这般打扮……”萧衮闻言,心中暗笑道,“月儿还真会给法正那厮扣帽子,法正秃驴武功虽是了得,但唇舌之上哪是月儿对手?”
若是陈孝礼等人在此,听到黄如月这番义正言辞之言,定然群起哄然叫好;不过陈孝礼那些活宝虽不在此地,围观群雄之中却不乏看趾高气昂的法正等人不顺眼的好事之徒,纷纷起哄叫好:
“这位女侠言之有理,一群化外蛮夷也敢到我中原武林放肆?”
“说得好,不好生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子,我大宋武林面子往何处搁?”
“东瀛?不过是鸟不拉屎的海外孤岛罢了,这些矮子想来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傻子。”
“蒙古国国师?蛮荒之地的三流货色罢了,也敢到我大宋逞威?”
…………
“你……你这女子骂我们是矮子?”法正一时无语,那名与法正并肩而立的东瀛武士首领却是勃然大怒,指着黄如月,操着一口怪异的口音叫骂道,“可知我山本太郎在东瀛是……是何许人物?敢污蔑于我……我山本太郎与你誓不甘休!”
那山本太郎虽通晓宋语,但言语不畅,举止与丑角无异,直看得四周群雄哄然大笑。
山本太郎等东瀛武士不知众人何故发笑,虽心中不愉,但罚不责众,他们再狂妄自大,也无以寡敌众、胜过在场群雄的信心,只能望着众人怒而不语。
面色阴沉的法正嘴角有些微微抽搐,但随即收敛异色,正容道:“本座只是在路上巧遇这些东瀛武士,与他们并不相熟,顺道为伍罢了。他们若是对寻常良家女子心生歹意,本座自会拦阻;但小丫头你连‘海底捞月’这等损招都能使出,泼辣了得,本座犯得着约束他们吗?”
“如此说来,国师是不打算插手小女子与这些东瀛武士之间的争斗了?那小女子这里先行谢过。”黄如月冷若冰霜的红颜忽然转而一笑,冰雪消融般甜美的笑容看得四周群雄为之一呆。
山本太郎等东瀛武士更是目瞪口呆,呆呆地盯着黄如月,似是馋涎欲滴。彼时东瀛困苦,女子果腹尚有不足,无论面色、妆扮均是不及大宋佳丽远矣,况乎黄如月姿容又是上上之选,颦笑之间自是将他们迷得神魂颠倒,是以山本太郎之前起了色心,意欲劫走黄如月,他日带回东瀛也是面上有光。
法正眉头一皱,虽有心亲自出手拿下黄如月,可四周皆是中原武林各派群雄,不乏一流之辈,他纵是不惧却也不敢激起众怒惹下麻烦;毕竟正如黄如月所言,此地是大宋地界,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法正武功再高也难压服各派高手。他寻思片刻,转对身边的山本太郎道:“山本君,那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想与你等过招,不知山本君意下如何?”
“什么?和女人比试?”那山本太郎面色转阴,正欲翻脸发火,耳际却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山本君,你若能打赢并抓住这小丫头,即可堂而皇之将她带走;如若不然,你绝无如愿之可能。”
山本太郎听出这是法正口音,但他看向法正之时,却未见着法正开口说话。他不知法正是用喇嘛教的腹语秘术以“传音入密”之法与他相谈,心中大是诧异;但带走黄如月正是他之所愿,于是他无暇多想,对法正点了点头,转对黄如月凶神恶煞般地道:“你这女子,我要与你决斗!若是你输了,就得跟我走!”
黄如月啐了一声,道:“你这矮子也不去照照镜子,长得这副模样,也想痴心妄想?你若尚有自知之明,还是趁早跳河自尽,省得在世上丢人现眼。”
那山本太郎宋语虽说得不甚流利,但听闻倒无大碍,能大约明白黄如月所言之意。东瀛历来是男尊女卑,女子地位极其低下,被黄如月一介女子屡次当面斥责令他甚是愤怒;他额头青筋暴突,大喊一声“八嘎”,双手横卧东瀛长刀,向黄如月横斩而去。
黄如月轻蔑一笑,赤手空拳亦无所惧,施展“云龙九转”轻松避开,随即双掌同挥,绕着山本太郎转了一圈,“落叶掌法”飘然施出,重重虚实莫测的掌影自四面八方往山本太郎身上拍落。
山本太郎见状一惊。他虽卤莽好色,但些许眼力还是有的,否则也无能当上这队东瀛武士的首领。他冲得快,退得更快,罗圈腿忽然一矮,向一旁翻滚躲去。
按理而论,以山本太郎的本事难能快如闪电的“落叶掌法”;只是他较常人矮上一头,掌影落至他身上也因而比常人多一瞬时间,这个身材上的优势居然使他毫发无损地惊险脱出黄如月的掌势之外。
黄如月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长得矮也非一无是处……”
山本太郎不解其意,停下攻势,问道:“什么意思?”
黄如月掩嘴笑道:“若是你这矮子再高上几寸,定然伤在我之掌下了。”
她话声甫落,四周群雄大多捂着肚子笑弯了腰;法正更是别过头去,不忍直视,心中懊恼自己的失策,居然想利用山本太郎这蠢货来对付黄如月,早知如此还不如一脚踢开这群矮子自个寻机单干来得好。
“八嘎!”山本太郎涨红了脸,举起武士刀,对着黄如月瞬间砍出七、八刀,速度颇快,毫无拖泥带水,与多数中原武学花哨繁琐之风格迥然不同,颇是简明高效。
山本太郎这几下换成一般二流好手或许会手忙脚乱、穷以应付,可惜他的对手是“云龙九转”身法略有小成的黄如月,在刀光中左闪右避,游刃有余。山本太郎接连挥了上百刀,连黄如月的衣裳都未曾沾到分毫。
山本太郎身手不错,招式简单明了,无一丝一毫的无用花样,寻常与他修为相当者,怕难是他之对手;无奈黄如月所习功法乃天下武林之翘楚,且山本太郎内力修为低下,百刀过后已然不支,气喘吁吁之下只得停手罢攻,喘着气道:“你这女人真狡猾,只会逃跑,不敢正面与我交手,不觉得给你们宋人丢脸么?”
黄如月笑吟吟地道:“你拿着刀欺负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子,追了半天没砍着,还有脸说我丢脸?不如买块豆腐撞死自尽算了。”
“豆腐怎能撞死人?”山本太郎显然不知此言之意,昂首挺胸大声道,“我们大和武士,绝不会轻易自尽!战死沙场,方是真正武士的归宿!即便真要自尽,我们也会选择剖腹而非撞豆腐,你们这些下贱的宋人是不会明白的!”
“下贱的宋人?”黄如月闻言,面色一变,怒由心起,上前数步,一指点出,正是少林绝技——“无相拈花指”。
山本太郎未及反应,一缕强劲的指风已呼啸而来,正中他的胸腹。剧痛传来,他方回过神来,惨嚎一声,捂着腹部似死狗般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余下那些东瀛武士立时慌了神,一阵慌乱嘈杂后,纷纷围到山本太郎身边,查探首领伤势。
如此结局也出乎观战群雄预料之外,任谁初见也想不到黄如月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娇滴滴美人能有此绝技,大多为之一呆。
“盟主好功夫,区区东瀛矮子岂是对手?”
“化外蛮夷只会嘴上胡吹大气,实则乃银枪蜡头、不堪一击。”
“这位姑娘好俊的功夫,轻轻松松击败东瀛蛮夷,大涨我大宋之威风!”
…………
片刻之后,还是巴蜀武林联盟众人率先鼓掌叫好,围观群雄也纷起响应,一些原本为黄如月美色所迷、心怀不轨的家伙也重新估量起自个的本事来。
萧衮则是见之心喜,暗道:“月儿的‘无相拈花指’已有三分火候,看来这些日子她勤修苦练,功力进步神速,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而那法正却是双目大放异彩,贪婪地注视着黄如月,心道:“这小丫头跟着姓萧的那小子处学了几日,便如此了得;若能将其擒下,从她手上逼出魔门绝技,以本座远胜于她的修为、功底,岂非天下罕有人敌……只是唐老太太、智光和尚、正德道长等巴蜀武林高手紧随其侧,想生擒这小丫头有些难度……”
如是单打独斗,法正未将巴蜀众人放在眼中;但巴蜀武林联盟人多势众,他以寡敌众怕是多半力有未逮,他所带的那些喇嘛顶多算得上二流水准,也难稳操胜券,这也是他拉拢山本太郎等东瀛武士之故。只是眼下看来他是白费气力了,连贵为首领的山本太郎都不堪一击,更不用指望其手下的水准了。
法正正苦思对策之际,那群东瀛武士已从首领受创的慌乱中缓过神来,除几名武士留下照看山本太郎之外,其余武士俱是蜂拥而上,武士刀纷纷出鞘,将黄如月团团围住。
“小矮子们,单挑打不过,就想倚多为胜啊?”巴蜀武林中人及围观部分群雄见状,纷纷靠上前来,将这群东瀛武士也围了起来。
法正看着那群不知死活的东瀛武士,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一群蠢货,还想倚多为胜,也不想想此是何处……算了,既已无用,便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住手!”就在双方一触即发之际,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声,震得众人耳膜隐约生痛,情不自禁依言停下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