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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笛仙传人(1 / 1)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萧衮终于自昏迷中悠悠醒转。

萧衮体内那七股七色真气进入丹田之后,总算暂时停止了折腾,但却在他丹田中潜伏下来,似是打算在此安家。萧衮给它们折腾得周身酸疼、软绵无力,提不起丝毫内力;且这些不速之客还蛰伏在他的丹田之中,不知何时又会爆发作乱,成了他心头之患。

不过此时萧衮已顾不上将来之事,受尽折磨的他眼下精疲力尽,躺倒在草丛中,呆呆地仰望着天上的白云,只求那七道七色剑气能在他丹田之内安居乐业、安分守己莫再四处乱蹿,以享片刻之安宁。

萧衮正发呆之际,官道上传来了吆喝声,似有一队车马顺着官道行尽此处。

“山路难行,人劳马困,大伙儿在此暂作休憩,养足精神再行上路。”

“是该歇息一阵了,山路崎岖,马儿着实有些不堪重负,若是累坏了马儿,此处前不搭村、后不着店,可找不着集市买马。”

“嗯,那边有个水潭,给马匹松开缰绳牵去饮水吃草,休憩个把时辰后再赶路。”

这队车马恰好行至距萧衮藏身草丛前不远处停了下来,接着是一阵杂乱无章的下马声。

“袁大哥,天下武林盟主大会高手云集,切磋比试定是精彩纷呈,这么走了有些可惜啊。”

“是啊,若能趁天下武林英雄会聚于此之机,多招揽些英雄豪杰加入义军,定能壮大义军的实力。”

“这也是无奈之举,袁某本想多待几日,也好多招几位好汉;只是前些日子金贼趁着蒙古主力进攻西夏之机,大举围攻北方义军,义军形势吃紧,袁某不能无动于衷、在此坐视。”

萧衮听着声音有些熟悉,轻轻起身,自草丛空隙之处悄然循声看去。

果不其然,来者是袁轩师、徐远豪、杨万山等“老熟人”,只是其中多了不少生面孔,估摸着便是在天下武林大会驻地处新招揽的江湖豪杰。一行数十人以骑乘为主,将一辆马车护在其中。

“但袁大哥没能参与天下武林盟主大会实为一大憾事……以袁大哥之侠名人望与武功修为,未必不能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届时袁大哥便可号令天下英雄一齐北上抗金,定能击退金贼、驱逐胡虏,一举光复北地,重振我大宋江山盛世!”如此豪言壮志,正是出自杨万山之口。

袁轩师摇首叹道:“小山儿,你太高看袁某了。不说旁人,便是那江南武林盟主、‘天际神龙’方天正,无论修为、名望乃至势力,皆远在袁某之上,袁某如何能从他手中争得盟主之位?”

徐远豪笑道:“袁兄弟,莫要长他人士气、灭己之威风。那方天正成名已久,年逾古稀,历经数十载苦修,方能此等武功修为;袁兄弟不过而立之年,便已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且距之超一流之境也已然不远,不出三年五载,袁兄弟必能与方天正一争长短。”

杨万山附和着道:“徐大哥所言极是,那方老头数十年修为也不过尔尔,袁大哥后来居上只是迟早之事。”

“我看未必!”接话的是一名相貌普通的青年,正是那全真派龙乘风门下弟子龙定尘,他冷冷看了杨万山一眼,道,“方盟主修为深厚,功法亦是当世顶尖,便是家师也推崇备至,袁大哥与方盟主修为上差距不小,慢则十年、快则五年,方有与方盟主一争长短之可能。”

“嗯,龙兄言之有理。方盟主内力修为登峰造极,放眼天下罕有人及;少林寺中几位脾气火爆的师长谈及方盟主,亦是赞口不绝、钦佩有加。可方盟主已是日暮黄昏,袁大哥却是正当壮年,将来定有超越方盟主之日。”说话的是一名身材高大、手持铜棍的壮实年轻人,乃少林俗家弟子董奇。

“方盟主武功着实胜过袁某甚多。”袁轩师毫无芥蒂,微微一笑,道,“此事不宜多谈,省得自个兄弟伤了和气。”

一名黑衣人道:“除去武功不论,那方天正虽号称是正派第一大侠,又是江南武林盟主,但据我在杀手门这些年所知,他野心不小,似有取代萧百君成为武林新霸主之意。”萧衮对这黑衣人印象颇深,那日在江陵客栈中,正是这混在杀手门卧底、名唤林允文的黑衣人认出并揭露了萧衮的真实身份,险令萧衮折翼江陵。

袁轩师不以为意地笑道:“林兄,江湖中人若是皆无野心,武林之中又何来竞技斗勇,武功招法又如何能千锤百炼出绝技?方盟主当上武林盟主倒是无妨,若是他能平息江湖纷争内斗、率武林同道们共抗外敌,袁某也会遵从盟主之令。”

林允文叹了一声,道:“但愿如此……”

赵风铃、兰蝶儿、白惜梅等三名女孩子并未参与众人之争,而是靠在马车边上,谈起女儿家的事儿来。

让萧衮略感讶异的是,马车中还有一人与三女一道交谈,听起来也是一名年轻女子,且谈吐得体,似是颇有来历。

“这袁轩师还真是风流倜傥……不过能让这许多美丽女子舍身相随,也足见他之不凡。”萧衮周身无力,却不妨碍他心中之胡思乱想,“也不知马车里的女子是何许来历?上回杀手门大举围杀,袁轩师等人守着此辆马车死战不退,只怕此女身份非比寻常。”

正胡思乱想间,萧衮忽觉面上面上有些湿凉,却是天空中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洒落在大地之上。

雨细如丝,袁轩师等人倒也无须寻觅避雨之处;几名女子甚至欢喜地伸出皓腕,感受斜风细雨的轻柔。

众人正松懈间,一阵突如其来的悠然笛声在前方不远处幽幽响起,满含悲寂,似是在倾诉着相思愁绪,徐徐传入众人耳畔。

笛声忽而沉重舒长如阵阵急雨,忽而轻柔绵碎如细细微风,声声入耳,调调动心。

声声思,调调惆。

幽怨之意由笛声悠悠飘出,恍如冰天雪地中滞涩不畅的冰下溪水,停滞、凝结、断绝……

宛若杜鹃啼血,亦如猿猴哀鸣,又似情人悲啼……

空旷,寂寥,怅惘,失意,断肠……

似有情,却无情。

笛声悲怨而凄美,如昏林暮鸦,秋月坠江,萧索落寞。正是: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此时萧衮重伤在身,功力全失,已然筋疲力尽,虽心知这一阵笛声来得蹊跷却无抵抗之力,醉心于笛声之中不可自拔。

不仅是萧衮,便是官道上的众人也几乎悉数为笛声所迷,沉醉在哀怨瑟瑟的笛声中;马车边上的那几名女子甚至眼角湿润,晶莹的泪珠隐现。

马车的车帘一阵颤动,车内那女子传出了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叹息。

杨万山乃箫王传人,精于音律,倒是未曾为笛声所迷;不过他面上满是惊奇之声,循着笛声往前遥望,似是想找出吹笛之人,看看是何人能在音律之上有此造诣。

袁轩师先是闭上双眼,运功抵御;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目光如炬,低沉一喝,道:“前方高人以笛声扰人心神,不知有何见教?”

他这声低喝满蕴真力,远远传了开去。

沉迷在笛声中的众人闻声为之神智一清,从哀怨的笛声中清醒过来。

悲怨的笛声嘎然而止,但旋即响起了幽幽吟唱之声:“红颜易老,春梦无痕,问世间谁能相与今生……”

吟唱声中蕴含着一股无形魅惑之音,众人直听得心头为之一凄,酸楚之感由心中冉冉升起。

袁轩师却是心如磐石,不为所动,沉声喝道:“这位朋友,莫要再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在下中洲袁轩师,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幽幽之音对袁轩师置若罔闻,继续吟唱着道:“铮铮铁骨化指柔,儿女情长英雄短,多情总被无情苦,哪似无情最逍遥……”

幽声入耳,修为较弱之人只觉心簇神摇、摇摇欲坠;定力较差的赵风铃、兰蝶儿等人甚至闻之俯首,低声抽泣。

杨万山却是神情一肃,缓缓道:“以笛代音,境界非凡也。阁下能悟此境界,应是超出红尘之外、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何故以笛声寐惑伤人?”杨万山此刻的心中可谓是震惊莫名,“以笛代音”乃是音律中的一种极高境界,即使是天资高如他者,自幼起修习箫音十余年之久,离此等境界还是有着一步之遥。

幽幽之音传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在这幽幽之音的连续寐惑之下,众人几乎悉数神情恍惚,陷入莫名思绪之中;徐远豪、龙定尘等修为定力较高之人尚能勉强运功相抗,但面颊上也满是汗珠,颇显吃力。徐远豪的内力修为与袁轩师倒是相差仿佛,只是想抵御这幽幽之音,对定力、修为、功法三者要求颇高,他所习内功心法非是玄门正宗,自身定力亦不如袁轩师,是以抵御起来远较袁轩师相当吃力;龙定尘所习内功心法倒是玄门正宗,定力也算不错,可他年纪较轻,内力修为比之袁轩师差距不小,是故抵御这幽幽之音也并不轻松。

袁轩师怒吼一声,犹如龙吟虎啸,响彻方圆数里,又将众人自恍惚中唤醒过来。

那幽幽之音轻轻“咦”了一声,道:“‘中州大侠’果是名不虚传,如此心性、修为皆是上上之选,难怪……唉……唉……唉……”

此人连续三声长叹,声声入耳,酸得众人大多忍不住磨起牙来。

袁轩师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喝道:“朋友,我等正前往北方抗金,如若阁下血性尚存,不妨加入我等行列,在北方一展绝学,精忠报国,方不负一身所学;即便阁下志不在此,亦不该倚仗自身奇艺无辜刁难、横加阻拦!”

那幽幽之音叹息道:“在我笛音神韵之下……居然不为所动……殿下……莫非你便是看上了此人而弃我而去么……”

素来镇定自若的袁轩师闻之面色大变,厉声喝问道:“阁下何人,在此拦路意欲何为?”

幽幽之音自嘲着道:“我是何人……车中的公主很清楚……殿下……莫非你连下车和我说句话都不愿了么……”

马车之中传出一声长叹,随即一双皓腕伸出,掀起车帘,一名桔黄色衣裳、蒙着面纱的宫装女子盈盈步下马车,行至袁轩师身旁与他一道并肩而立。她虽蒙着面纱,难见庐山真面目,但一身雍容华贵之势却难以遮掩,目光中更蕴含着一丝深入骨髓的骄傲。

杨万山见着这宫装蒙面女子,心中暗道:“果真是公主殿下,无怪乎风铃姊姊会随着袁大哥一道前来。”

袁轩师面色又变,对那蒙面宫装女子道:“此人笛音诡异,防不胜防,公主殿下乃千金之躯,万万不可以身试险,还请退至后方,此人交由袁某应付即可。”

宫装蒙面女子却摇首轻笑道:“无妨,袁大哥,他不会伤我的。”

幽幽之音叹道:“我当然舍不得伤你……”

袁轩师看着宫装蒙面女子,皱眉道:“殿下知晓此人身份?”

宫装蒙面女子目中闪过一丝水般柔情,轻叹一声,道:“他乃‘笛仙’嫡传弟子南宫飞,皇宫侍卫统领,我最初的功夫也是他所授……”

杨万山闻言,心中一震,目光凝聚至前方阴影之处,心道:“原是‘笛仙’嫡传弟子,莫怪能有此等音律修为。”

袁轩师长笑一声,道:“袁某有幸,得遇昔年‘十大高手’中的‘笛仙’传人,不知南宫兄在此剪径拦道,有何指教?”

幽幽之音徐徐道:“我要把殿下带回去……”

袁轩师尚未答话,那宫装蒙面女子便臻首微摇,抢先答道:“飞哥哥,我要与袁大哥同赴北方,抗金报国,为我大宋、为我赵家尽一份微薄之力……”

幽幽之音叹息道:“那我只好动手了……还请殿下恕罪……”

袁轩师冷笑一声,道:“躲躲藏藏,暗箭伤人,算何本事?南宫兄,你若有胆,可敢现身与袁某人一战?”

那幽幽之音嗤笑道:“袁大侠剑法超群,闻名江湖;我一身本事多在音律之上,与你正面一决岂非扬短避长、自取其辱?”

宫装蒙面女子高声道:“飞哥哥,我已留书父皇,阐明事由,还望你高抬贵手,莫要再为难于我。”

幽幽之音道:“殿下……你错了……我此来非是因为官家之命……”

宫装蒙面女子奇道:“不是爹爹之命?那你来此何意?”

幽幽之音道:“殿下……你忘了当初你我花前月下时的海誓山盟了么?我来此自是要带你远走高飞……”

宫装蒙面女子坚定地摇了摇头,道:“飞哥哥,莫再多言,吾意已决,你还是回去宫里吧,事了之后,我终有归去的一日。”

幽幽之音似是自嘲一笑,低低吟唱道:“别泪没些些,海誓山盟总是赊……”

宫装蒙面女子目中泪光隐现,低声泣道:“飞哥哥,我知对你不住,但国恨家仇不可忘,我身为赵家之后,虽是女子,却也不能输于须眉……”

幽幽之音哀叹一声,道:“我自悲凄朝天笑,月夜寒宫两忘情……”

“哇……”在幽幽之音落寞凄美的异声中,袁轩师一方几名内功、定力较为低下者承受不住,吐血倒地,萎靡不振。

杨万山忽地将腰间玉箫取下,凑至嘴边,旋即一股悠悠箫声袅袅冉起。

箫声分明清晰如水流激荡,欢快悠扬之曲音盖过了那幽幽之音,飘荡于野,将众人心中的悲凄洗涤一净。

幽幽之音似是吃了一惊,道:“好箫技……能将我之笛音消除……不知令师何人……”

杨万山技逊一筹,未至幽幽之音那等以笛代音之境,只有停下吹奏方能回道:“我师傅数以十计,不知阁下问的是哪一位?”

幽幽之色冷哼一声,道:“‘箫王’玉东来是你师傅还是师祖?”

杨万山不虞此人一语中的,不禁为之一怔,声势弱了几分,道:“正是家师。”

幽幽之音轻轻一笑,道:“既是如此……你怎能与师兄作对……”

杨万山奇道:“你是师兄?我怎不知?”

幽幽之音道:“‘笛仙’、‘箫王’艺出同门,同为八音老人门下,你我自然也是同门……我入门三十载已年近不惑……无论辈份年纪,我都可算是你之师兄……”

“这……”杨万山一时语塞,片刻后方强辩道,“空口无凭,我怎知你不是胡言乱语、欲假冒师兄诓骗于我?”

幽幽之音一声叹息,道:“你心中应明白师兄非是虚言……即便你不愿相认,欲同室操戈相助外人,但你之箫技境界眼下尚不如我,还是莫要插手吧,师妹……”

杨万山面色大窘,红着脸道:“你胡说什么,谁是你师妹了?”

幽幽之音嗤笑一声,道:“算了……师兄也不与你一般计较……我要施展‘九天笛音’大法了……无关人等请自行速速回避……否则在笛音之下身陨道消莫要怪我……”

宫装蒙面女子闻言,目中满是惊骇,急声道:“飞哥哥,你莫要乱来,伤及无辜我与你从此恩断义绝!”

幽幽之音轻笑道:“殿下……你若随我离去,我自是不会施展这‘九天笛音’大法……”

袁轩师忽然一个纵身,往左前方的草丛中跃了过去,同时玄铁剑出鞘,千百道剑气凛冽无匹地往草丛中斩去,剑气所过之处,杂草悄无声息地折腰化为了草料。他的玄铁剑先前为“王者之剑”所断,但日前寻了家名匠铺重新接上,与未断之前一般无二。

一道黑色人影自草丛中疾速跃起,避过了袁轩师斩出的凛冽剑气。

袁轩师也未追上连续攻击,而是看着那黑衣人冷冷一笑,道:“南宫兄,听袁某一句劝,就此罢手为时未晚。”

黑衣人面上也蒙着黑色面巾,握着一管乌黑细长的笛子凑在嘴边,那幽幽之音便是自笛孔上徐徐发出:“好功夫……我之笛音变幻莫测……袁大侠居然能听声辨位寻出我藏身之处……着实非比寻常……”

袁轩师哈哈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倒是阁下行踪已露,莫非尚有信心与我等为敌?”

黑衣人幽幽之音中似乎充满了不屑:“你等?袁大侠……你身后之人……除了殿下与我那便宜师妹……眼下便只有袁大侠你尚有一战之力了……”

的确,袁轩师身后诸人在黑衣人的幽幽笛音之下,除那宫装蒙面女子与杨万山之外,其余诸人几乎都是泪流满面,神智恍惚,已无再战之能;便是躲在官道一旁杂草丛中的萧衮,即便未曾正面黑衣人之笛音攻击,但因身负重伤,即使些许笛音余波也是无力抵御,整个人趴在草丛中,无丝毫动弹之力。

袁轩师身上猛然散出惊人杀气,目注黑衣人,铮然道:“但有袁某一人,便足以令阁下血溅此地!”

黑衣人的笛孔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若是不能带走殿下……我便是战死此地又有何妨……”

袁轩师紧盯黑衣人,玄铁剑徐徐举起,缓缓道:“阁下笛音伤人之技着实了得,若是执意不肯离去,便休怪袁某剑下无情了。”

宫装蒙面女子叹道:“飞哥哥,你这又是何苦呢……袁大哥剑术高强,你行踪已露,绝非袁大哥对手,还是就此离去莫要伤了彼此和气……”她所练功法乃黑衣人所授,笛音对她影响较小,加之黑衣人不忍伤害于她,笛音并未针对她发出,是以她修为虽是不高,却也在黑衣人笛声之下丝毫无碍。

黑衣人笛孔中传来了无尽的凄凉之意:“花开花谢花满天……雁去雁归雁东南……相思梦中人憔悴……旧缘今日随雁秋……”

笛音句句悲凄,字字断肠,袁轩师身后又有数人禁受不住,吐血倒地。

袁轩师一声怒啸,身剑合一,如离弦之箭,向黑衣人疾射而去。

黑衣人身形闪动,斜斜飘出丈外,一道道笛音由笛孔奏出,恍若万千飞絮,往袁轩师飘去。

笛音近身,袁轩师顿觉一股莫与名状的悲伤和昏旋袭身而至,心中一凛,顾不得再有隐藏,开声吐气,大喝一声道:“轩辕现世,谁与争锋!”他手中玄铁剑划出一个优美的半弧圈,斜指朝天,面上霸气威严之势,恍如君临天下之王者,靡靡笛音为之一扫而净。

黑衣人瞳孔收缩,放下嘴边的笛子,双目凝住于袁轩师剑势起手式之上,惊问道:“‘剑神’轩辕圣是你何人?”

袁轩师巍然如山,剑上杀气直指黑衣人,口中淡然道:“那是家祖。”

黑衣人闻之目光一黯,呆愣少许后长叹一声,道:“原是轩辕氏之后,无怪我之‘九天笛音’难能伤你分毫……”

宫装蒙面女子再度出言劝道:“飞哥哥,袁大哥所修功法不惧你之笛音,你若就此罢手离去,时犹未晚。”

黑衣人却不答话,自顾自地复将笛子凑到唇边,低吟道:“春梦阑珊醒来迟,灯花瘦尽谁人知。海誓山盟随一笑,曲终陌路暮云低……”话音未落,他忽然腾身而起,如暗夜中的夜鹰,在半空中掠过一道残影急扑向袁轩师,无形的音律自漆黑的长笛中不断飘出。

“哼,冥顽不灵!”袁轩师玄铁剑挥出,剑气纵横,光芒四射,将黑衣人的身影湮没在剑光之中。

“叮叮当当……”一连串的金铁交加之声响起,袁轩师、黑衣人纠缠于一处,剑光、音波四射,离得最近的杨万山和宫装蒙面女子有些抵挡不住,往后退了数丈。

此二人一是“剑神”之后,一是“笛仙”嫡传弟子,皆是艺出昔年正道十大高手,武功修为非是寻常高手可比,对决起来自是精彩纷呈。

南宫飞的笛音堪称寻常高手之噩梦,在他“九天笛音”之下,即便强如徐远豪、龙定尘等人,亦无抗衡之力,江湖中超一流高手之下,几乎难有人敌;但恰恰袁轩师便是屈指可数的例外者。他家传的轩辕功法乃武林顶尖绝学之一,不惧南宫飞“九天笛音”音律乱神之技,其“轩辕剑法”之玄妙更是凌驾南宫飞之上,是以逐渐占到了上风。

斜风细雨中,剑光、笛影交错,转眼已过百招。

南宫飞的笛法虽也算得上武林一绝,颇为玄妙,但与袁轩师的“轩辕剑法”相较终究技逊一筹,由一开始的平分秋色,到守多攻少,直至全守无攻……

百招过后,笛影趋弱,剑光却愈发明亮,胜负之势已是一目了然。

只听一声长啸响起,光影乍分,“砰”的两声轻震,两条人影自纠缠之中分开,各自退开丈余。

袁轩师玄铁剑平举,昂然而立,不动如山。

南宫飞的蒙面黑纱已然掉落,露出一张苍白而俊美的面孔,嘴角泌出丝丝鲜血,身躯不住微微颤抖。

宫装蒙面女子奔上前来,失声道:“飞哥哥,你这又是何苦呢……”她伸出玉手,想去扶那黑衣人南宫飞。

“殿下,你我已是陌路人,请自重!”南宫飞手中长笛点出,将宫装蒙面女子迫退开去。

袁轩师淡淡道:“南宫兄能在‘轩辕剑法’下撑上这许久,也是足以自傲了。”

南宫飞眼神涣散,惨然笑道:“‘轩辕剑法’不愧是传承千古的武林绝学,在下不是对手,你等走吧……”

“南宫兄,承让了。”袁轩师一拱手,招呼唤醒众人上马行路。

众人大多武艺不凡,虽受南宫飞笛音所伤,但清醒之后骑马赶路倒是无碍。

“飞哥哥,你……”宫装蒙面女子看着南宫飞,却是许久不肯上去马车,目中满是怜悯之色。

南宫飞鼓起余力,厉声喝道:“滚!我南宫飞岂是受人怜悯之辈!”

宫装蒙面女子目光黯然,柔声道:“飞哥哥,你好生自重……后会有期……”言罢,她徐徐转身,进入马车之内。

袁轩师抱拳道:“南宫兄,望你自重,后会有期!”

南宫飞挥手一叹,没有答话。

袁轩师微微一笑,也不放在心上,纵身上马,扬起马鞭,一行人等再度启程上路,渐渐消失在南宫飞目光尽处。

待到众人走远,南宫飞“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面色愈发惨白。他的内伤比之面上所现远为严重,袁轩师剑气侵入他之体内,令他体内多处经脉受损,若是不能及时疗伤,难有幸理;便是能及时救治,一身修为怕是也受损过半,难复先前之勇,这也是袁轩师轻易放过他之缘故。

南宫飞艰难地迈动步伐,行至官道边,躺倒在草丛之中,仰天惨笑道:“此处倒是风景如画、秀绝五岳,能葬身于此,也算不枉……”

一声叹息忽然自南宫飞附近响起,他吃了一惊,坐起身来循声看去。

只见数尺之外盘坐着一名面目清秀的白衣少年,正愁容满面地看着他。

南宫飞伤势颇重,且神智略有恍惚,是以未曾发现近在咫尺之内居然藏有一人;他强提一口真气,厉喝道:“你是何人?”

白衣少年凄然一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等俱是命在旦夕,身前纵有万般荣耀俱归于尘,何姓何名又何用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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