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嫣摇摇头，沐夕颜紧紧扣住她的手，“为什么，主上知道吗？”
古语嫣凄恻一笑，道：“夕颜，你没有看见陛下为难的样子，我知道，他想娶的不是我，是那倾国倾城的吴湘芷，我走了，陛下可以如愿，古家和雍阳军也不会因为我而心生不满了。你记住，我是暴病而亡，记住！”
“不，你还有皇子呢，”沐夕颜环顾四周，叫道，“来人啊，来人啊！”
“咳……”古语嫣咳出一口血，紧紧抓着沐夕颜的手，“我……我把昱儿就……就托付给你了……夕颜，求你……求你替我……咳咳，咳，保护好他……夕颜……我求你了……”
沐夕颜扶住她，撕心裂肺道：“别说了，别说了！素瓷，传太医，传太医！”
“别……别叫了，人……我都遣走了……夕颜……替我……替我转告爹爹，女儿……女儿不孝。”古语嫣气若游丝，却紧紧盯着照进殿中的阳光，“本身就……就不是我的……偷来的……偷来的迟早……要……要还。”
沐夕颜抱着她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这个傻子，以决绝如飞蛾扑火的姿态爱上一个人，又以决绝如山崩海啸的姿态离开那个人，以吾命为媒，青丝做聘，求一生白首，叹一句可惜。
顾千琴喘着气疾步走进殿内，看见这一幕，如遭雷击一般呆在原地，直到顾昀昱撕心裂肺的哭声将她唤醒，她忙抱起顾昀昱，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阿薰，怎么会这样？”
沐夕颜咬住唇低下头，她不喜欢流泪，因为容姑娘说泪水没有任何意义，但此刻她不知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还不去请陛下！”顾千琴回头朝侍女怒道。
“她说什么了吗？”顾千琴一边哄着顾昀昱，一边问沐夕颜。
沐夕颜抬头看着她，道：“她……她说，她在宫中没有信得过的人，只能将皇子托付给公主和臣，她说不想再看见陛下在她与吴姑娘之间为难，她说，偷来的安宁迟早要还。”
殿内一片寂静，谁都不愿再开口，谁也都再说不出什么。
脚步声再次急匆匆地响起，沐夕颜轻轻抚过古语嫣的碎发，拭去她唇上的血，轻声道：“娘娘，主上来了。”
沐夕颜混混沌沌地走出永宁宫，司夏上前跟上她，沐夕颜看了一眼司夏，喃喃道：“我们如何向……向古帅交代，我怎么有脸……去向古帅交代？”
永宁宫外，吴湘芷踌躇着不敢进去，沐夕颜抬头看着她，眸光中皆是冰冷，只这一个眼神，就让吴湘芷退了一步，“沐……沐将军。”
沐夕颜别过头，漠然地看着这长长的青石道，小十八说得对，顾承熙的后宫，她不该也不能踏足，这里水太深，而从始至终她的身份都只是他的暗卫，他的属下，他的臣子。
“沐夕颜，沐夕颜，出来，出来见本帅！”
璇玑快步走进帐中，压低声音道：“古帅来了，手里还提着剑。怎么办？”
沐夕颜站起身，抖了抖软甲，道：“还能怎么办，他是帅我是将，难不成还能不见他？”
司夏卷起帐帘，沐夕颜出帐后朝着古樊深深一拜，“末将参见古帅。”
古樊一夜之间仿佛老了许多，沙场上铁骨铮铮的大元帅此刻仅仅是一个痛失爱女的老人，岁月打磨的脸上写满了悲戚和落寞，鹰隼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沐夕颜，“沐夕颜，你告诉本帅，本帅的嫣儿，如何就暴病而亡了？”
沐夕颜示意围着古樊的黑甲军都退下，当帐前只有二人时，她毫不畏惧地对上古樊的目光，犹如那夜帅府中她第一次见他，那时的古樊眼中是傲视群雄的豪气，此刻却只有愤怒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