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不夜随卫道去了珠儿、柳意暂时落脚的破庙,两人都见到他的人才舍得去歇下。
翌日天将破晓之际,荆不夜早早出门放飞了一只鸽子给沐兰芳报讯。
“荆兄弟,你传讯给谁?”
“朋友!”
荆不夜回身,见难得早起的卫道眼都没舍得睁,一脸睡相地倚着门,还像随时会瘫倒下去。
卫道扯嘴一笑,“你放心不下傅公子吗?”
“是!”
“我觉得以傅公子这样的人一定比你命长!”
荆不夜叹道,“我也希望如此!”
“我说荆兄弟,你到底怎么看傅公子?你不觉得她和白公子关系有些诡异吗?”
“他们的关系是他们自己的事!”
“你到底是心大呢,还是心太宽?”卫道终于睁开眼,无奈又气恼道,“他们所谓义兄妹的关系绝对不是真的!”
“嗯!”
“你就这个反应?”
“无论傅公子和白公子是义兄妹还是别的任何关系都是他们的事,和我们并无关系!”
“和我是没关系,和你真的没关系吗?”
荆不夜微皱眉,“卫兄何意?”
“荆兄弟,在我这里你是瞒不住的。虽然不若白公子那般明显,但荆兄弟你对傅公子也和一般人略有不同。”卫道说着已经快速移动到荆不夜身边,攀住他的肩跟着有意压低声问,“你到底对傅公子有没有意思?”
“什么意思?”荆不夜满脸疑惑地看着卫道。
“对我装傻没那个必要吧?”卫道松开手臂又拍了拍荆不夜的肩,别有用意地冲着他地眨了眨眼道,“如果你真有意,作为兄弟,我可以帮你!”
“我并不太懂卫兄的意思,但我觉得如果今日换做是卫兄你,我一样会放心不下!”虽然傅生对他是有和他人不同之处,但也和卫道一样是他的朋友,道义上他只会是一样的对待。
卫道意味深长地一笑,“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不多嘴。不过兄弟,我最后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傅公子的性子要我说是不好恭维,但如她这样的美人也是难求的,错过也很可惜!”
荆不夜盯着卫道,眉头微凝,半晌无声。
见荆不夜如此反应,卫道更来了兴致,眼中蒙蒙的睡意顿消一时灿亮如星,“诶,兄弟……”
卫道还没说出正事就被荆不夜推开了手,走开了两步,严肃道,“卫兄,请不要整日里胡说,这样对我和傅公子都不尊重。且若让傅公子知道了,恐怕很难善了!”
“啧……”
卫道咋了下舌,见荆不夜已经要回破庙了,又道,“不过如果你真没有任何心思的话,有机会最好对傅公子说明白。”卫道此话声音放得响亮,怕是破庙的人都听见了。
“什么?”荆不夜不解地回头。
“傅公子待你只怕也不若一般人。”卫道盯着他说到,“以我的看法,傅公子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但她显然对你算得上另眼相看。”
荆不夜才舒展开不久的眉头再次紧蹙了。
“以傅公子的性情,别说那日去桃李庄她主动代你去冒险,就是更早前因为珠儿而起的争执她杀了你都不为过,可她没有杀你,更是一路帮你……你认为会是没有缘由的吗?”
“也许傅公子和你想象的并不一样!”他们和傅生相处时间都并不能算长,对傅生的来历和身世都是一无所知,但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傅生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我行走江湖多年,见过的人数之不尽,从武林盟主到默默无名的毛头小子,从贵族公卿到街头乞丐,我看人也许不能百分百的准,但十之八九都错不了!”卫道注视着荆不夜,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劝你一句,如果你真对傅公子无意,日后若再相遇,你不想和她日后多怨,就不要和她太近!”
“卫兄的劝诫我会记得的,但我还是觉得卫兄有些多虑了!”
荆不夜回了庙里,之后就一直一面陪着珠儿一面等着沐兰芳的消息。
时间推移,日出东山,又过正午,而后转入黄昏,荆不夜心中越发下沉。
第一日,没有收到消息。第二日,仍旧没有消息。
第三日过去,第四日……
一日日叠加,荆不夜心中的不安也越发累积,几次忍不住想回去但都被卫道劝阻了下来。
第五日,沐兰芳终于传回一次讯息,只说墨门还没有放弃搜查,让他们不要回去,并未提到傅生。
荆不夜越发觉得事有不祥……
第六日、第七日也转眼过去,到了第八日黄昏……
“哥哥,你怎么了?”
这几日荆不夜总是望着窗外夕阳出了神,珠儿抓着他的衣袖拽了拽才将他拉回来。
“抱歉,珠儿,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珠儿略忧愁地望了荆不夜好半晌,直到他笑了一下,珠儿才放下担心,又问,“哥哥,你说说我们在这儿等傅哥哥,可是都好多天了,傅哥哥怎么还不来?”
“也许傅哥哥有事耽搁了。”
“那我们还要等多久?傅哥哥不会有事吧?”珠儿小脸上又显出忧色。
“不会的!”荆不夜轻抚珠儿安慰道。
话刚落地,屋外忽然传来扑腾几声声响,紧接着是咕咕的鸽叫声。
荆不夜心头一紧,也不知是惊还是吓,忙对珠儿道,“珠儿,我先去看看!”
他匆匆出了庙,飞身抓住了在外面房顶的鸽子,跟着从鸽子脚上的信筒取出纸条展开——碧云潭今日打捞起一浮尸!墨门仍未松懈,少门主勿轻举妄动!
荆不夜脑中轰轰作响。不可能!他无法相信,在心中告诉自己那应该不是她!
“荆兄弟,怎么说?”卫道不紧不慢地跟出来问。
荆不夜半晌没有回应,保持着展开纸条的动作站着一动不动,卫道不禁疑惑地上前,又问,“荆兄弟,怎么了,傅公子有消息了吗?”
“没有!”荆不夜忽然收了纸条,握紧在手中。
卫道当面朝着他伸出手,“那……纸条给我看看!”他的神情十分沉重,显然是不能让人信任。
“不用看!信上说碧云潭捞起了一具浮尸!”荆不夜也没打算隐瞒。
卫道抽了一口气,一脸不可置信,“不会是傅公子吧?”
“还没确认!”荆不夜略顿,“我要回去一趟!”
卫道面上一阴,“这或许是个陷阱!墨门不会轻易放弃,你只要被发现就一定会有危险!”
“我知道,但我必须走一趟!”荆不夜眉目冷然,态度坚决,“如果今日换作卫兄失踪,我也一样会去!”
见此,卫道便也不劝,“那我陪你一起!”
“不!珠儿和柳姑娘还是拜托你照顾!”
“你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卫兄是知道的!”
卫道终于没有再说话。
趁夜色即将来临,荆不夜独身离开了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