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长乐宫中忽然驶出一辆轻便的马车,转眼便匆匆隐匿进了夜色之中。
马车快速行了须臾,最后终于在一个偏远寂静的民房前停下。
车夫左右观望了一阵,才掀了车帘让里面的人下来。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快速走入了民房,与外面的简朴不同的是,民房内部可谓是极尽奢华,雕栏玉砌,灯火绰绰。
“你居然亲自出宫?”重重纱帘后倚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声音阴鸷。
“哼,我若再不来,恐怕这天下都要入了别人的口袋!”取下黑色斗篷,露出来的那张脸赫然是慕容兴言。
她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端庄的脸上此刻只有狰狞。
卓君离这人,绝对不简单!
醒来后她派人去探过,他确实去换过印鉴,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怎么可能如此迅速的来往于几个地方。
除非他背后有帮手,或者……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里面那人也掀了纱帘出来,正是慕容昭。
今日长乐宫中的事情他早已经听说,但那张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淡淡道道:“其实这次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藏在宫里的探子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什么消息?”
“卓君离,应该会武功。”
慕容兴言眼中本来还带着灼灼的狠意,在听了这话之后,却没由来的一愣。
武功?
他,卓君离……会武功?
那他这么多年那副孱弱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混账,没想到他这么狡猾!难怪派出这么多杀手都让他逃脱,原来这些年来我们都被他骗得团团转!”慕容兴言不由咬牙。
“你也可以往好的方面想,他若真的会武功,这有可能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机会?”慕容兴言看着他,不明所以。
“你别忘了,他瞒过了所有人,也包括卓问天。”
欺君之罪,杀无赦。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年一直与我们作对的紫微宫,恐怕也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找到确凿的证据,完全可以给他扣一个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罪名。
只要他们抓住了这一点,再略施小计,那他便死无葬生之地。
不,不只是略施小计。
这一次,不管是他还是楼家,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都必须斩草除根!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不急,先试一试他,总要证据确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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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王府。
天还没亮,楼之薇就感觉到身旁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这几日正是她困极的时候,又因为他在身边,是以每晚都睡得很沉,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却醒了,不仅醒了,眼皮也一跳一跳的。
身旁那人似乎并不想吵醒她,是以动静十分轻缓,就连给她掖被子的动作也比寻常轻柔了无数倍。
“我吵醒你了?”
“这么早要去哪儿啊?”她睡眼惺忪的问。
卓君离只是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道:“去宫里,早朝完了就回来。”
“可是陛下不是允了你三天假期吗?这明明才第二天……”
她抓着他的袖口不肯放,眼皮却已经开始打架。
卓君离笑了笑,将她的小爪子剥下来放进被子里,“今日还是要去一趟,毕竟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乖乖睡觉,等我回来陪你用早膳。”
楼之薇已经梦与醒的边缘徘徊,听了这话只能口齿不清的道:“唔……那我等你回来啊……”
话刚一说完,她又再度回去找了周公。
卓君离摇摇头,抚了抚她脸侧的碎发,又在额头落下一吻。
确定她再度睡熟了,他才换了朝服进宫。
进了长乐大殿,柳长青对他点了点头。
楼震关正好跟杜青冥在说什么,见了他来,翻了个白眼道:“哼,不好好在家陪着薇薇,乱跑什么,反正上朝有你没你也一样。”
卓君离笑了笑,并未反驳。
倒是旁边的杜青冥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一肘子,才拱手道:“王爷如此勤政,着实令人感到欣慰。”
“杜大人客气了,只是岳父教训也并无偏失,小婿回去定当好好反省。”他抬起头来,脸上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可不知道为什么,楼震关竟不由打了个冷战。
就在他开始怀疑自己跟这个女婿天生八字不合的时候,卓锦书也到了。
他穿着太子朝服,一如既往威严肃穆。
可是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都是在议论他昨日后宫与朝阳郡主的则“艳闻”。
卓锦书耳力不差,当即就拉下了脸。
正当他思考是那个不长眼的官员将这件事情拿出去说的时候,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就飘了进来。
“哎呀,诸位大人是没有看见,昨日太子殿下真叫一个威猛,啧啧啧,连本王都被震慑住了!”
话落,卓倾羽与一众官员翩然走进大殿。
卓锦书脸色一黑。
“卓、倾、羽!”
被叫到的人顿了顿,随即僵硬的转过脸来,笑道:“哎呀,皇兄今日这么早啊?”
“哼,若不来得早些,怎么能听到七弟如此‘中肯’的评价呢。”
“呃……”卓倾羽挠了挠脸。
但他是谁,论脸皮,这世上估计就只有楼之薇能与他拼上一拼。
于是在短暂的尴尬后,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差直接在脸上写:我就是说了,有本事你上来削我啊。
气得卓锦书差点真的冲上来料理了他。
他实在不明白,明明是亲兄弟,他为何总是喜欢与他作对。
卓倾羽则是抽出腰间的扇子,没脸没皮的摇了两下,道:“哎呀,开个玩笑而已嘛,何必这么认真?。”
“好了,朝堂之上,别让人看了笑话。”卓君离过来淡淡劝了句。
卓天琪也道:“七弟少说几句吧,免得父皇一怒之下又送你去梵觉寺静修了。”
“嘿,我省的。”
“你……哎!”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卓问天终于出现。
“上朝!”
随着赵钰尖着嗓子的一声高呼,早朝开始。
工部率先奏了运河水患一事,边郊几个地方灾情十分严重,希望能够引起重视。
“众卿家可有什么高见?”卓问天扫了众人一眼。
忽然见到卓锦书往前站了一步,道:“父皇,儿臣有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