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一路经过墨京城的大街,百姓们围在道路两旁,窃窃私语。
“真想不到,当年的墨京第一弃妇如今会这么风光。”
“呸,就你嘴臭!人家现在是大名鼎鼎的忠义郡主,保家卫国,大破北牧,是西苍的大功臣!什么弃妇,再乱说小心爷爷揍你!”
那人大概不是墨京本地人,被莫名其妙怼了一下,心里也不痛快,“可我听说她之前嫁过五王爷,还嫁过太子,现在又变成嫁贤王了,若不是被他们接连抛弃,那她就是水性杨花!”
“放屁,你知道什么!再说,就算是上次太子爷大婚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阵仗啊,贤王为了抱得美人归,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说来也怪,自从楼之薇在西北之战大放异彩之后,京中对她的评价就一路攀升,甚至还有传闻说,她当时一人一骑独闯北牧大帐,削掉了对方一个营的的兵力。
楼之薇要是听了这话,一定会笑着感叹:谣言,总是来得没有一点点的防备。
可墨京的老百姓们自然不会在意这传言究竟是真是假,他们要的是英雄。
在山河国破的时候,楼之薇如一颗耀眼的辰星出现在众人眼前,千里救父,智平内患,勇守危城,这些都成就了她美名。
如今没有人再说她是个嚣张跋扈,一无是处的草包。
她是所有西苍人心目中的英雄!
有人附和道:“要我说,太子爷当初悔婚,现在只怕肠子都悔青了吧?”
“哎,谁让明珠蒙尘,他又没有一双慧眼呢?这样看来,贤王虽然平日里默默无闻,眼神却还是好的。”
人群中传来阵阵笑声,瞬间将那人苍白的辩驳淹没。
可就在欢笑声此起彼伏的时候,一抹紫色的华服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从街对面缓缓走来,高挑的身影在红毯上格外突兀。
玉冠高束,面如冠玉,只是远远看去,都觉得此人必定俊朗非凡。
只是走进了才发现,他面色微红,眼神涣散,一身酒气。
“三弟?”卓君离勒马停了下来。
不只是他,整个迎亲的队伍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卓锦书走到他面前,只是淡淡道了句:“皇兄,恭喜。”
一阵风带起他身上的几分醉意。
卓君离皱了皱,才道:“三弟若来道喜的,烦请移步贤王府,府上已备好薄酒,款待每一位前来道贺的宾客。”
说罢,他挥手让队伍继续前行,可是车辇刚刚一动,就听道“哐啷”一声,精美的车轮裂开了一道口子。
清容上前查看了一番,回来请示道:“王爷,您看这……”
“这可不太吉利……”卓锦书醉醺醺的脸上浮现出了些笑意,“嗝!皇兄,说不定……说不定是老天爷都不想让你娶她呢……”
“三弟,”卓君离脸上淡漠,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听为兄一句劝,切莫一错再错。”
这话说完,卓锦书明显愣了愣。
围观的百姓也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
转头一看,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居然自己从车辇里走了下来。
卓锦书死死盯着那抹鲜红的身影,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带着莫名的情绪。
“之薇……”
新娘一路向他走来。
没有人的搀扶,她走得很慢,却也很坚定。
就在他准备上前的时候,她一个转身,站在了卓君离的马下。
纤白的玉指伸向他,带着无言的邀请。
“你要跟我同骑?”卓君离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点了点头。
“可……自古并没有这样的……”
“规矩”两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就见她已经执着的开始往马背上爬,时不时还伸手按住差点掉下来的红盖头。
正午的烈阳照在金线百合的袖口上,绚丽夺目。
“当心。”拿她没有办法,他只能扶了她的腰,让她稳稳坐在自己身前。
红衣白马,佳人如画。
而卓锦书则站在原地,手上一直保持着想上前扶住她的那个动作,半天没有反应。
卓君离淡淡扫了他一眼,下令队伍继续前行。
见他们如此,众人也默默跟上。
没有车辇,喜娘便只能一路跟在马匹旁边。
卓君离亲昵的在新娘耳边低语了许久,却不见她回答只言片语,不由疑惑道:“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新娘摇了摇头。
“王爷莫怪,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嫁娶的时候新娘子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否则会不吉利。”喜娘解释道。
卓君离不疑有他,点头道:“原来如此。”
就在他们经过百宝街的时候,偏巷里敲锣打鼓的声音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边也有人成亲?”
清容动作迅速的过去看了两眼,回来道:“回王爷,是个地痞娶亲,没什么好看的。”
他点了点头,并未在意。
队伍继续往前走着,巷子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他转头想去看,却被怀里那人捏着下巴转了过来,态度强硬,还带着些闹别扭的情绪。
他失笑道:“生气了?”
怀里的人并未答话,但周围气压却明显低了些。
“好好好,我不看,走吧。”
白虹马不停蹄的赶上来,看到的正好就是这一幕。
“大小姐!”
她还想追上去,可是观礼的人群早已将两旁围得水泄不通,她又不像卓锦书那样有进去的特权,就只能在人群中挤着前进。
新娘时不时伸手按住头上的盖头,防止其掉下。
不知道为什么,白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就是想不起究竟是哪里。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忽然装到了一个人身上。
“哎哟!这是谁家的小丫头,没长眼睛啊,差点把哥哥我撞残废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正看着她,脸上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白虹打了个冷战,当即避开逃走。
“诶别走啊!小丫头!喂……啧,跑什么,我长得很吓人吗?”
“哼,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那贼眉鼠眼的熊样,一看就不是好人,人家当然会跑。”身旁那人毫不留情的嘲讽。
与他不同的是,那人面相和蔼,笑起来像个弥勒佛。
两人相互揶揄了几句,才跟着人群一起往贤王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