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骁恨恨瞪着她。
“楼之薇,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就像是茅坑里的臭虫,永远都死不了。”
听了这话她也不生气,而是笑道:“彼此彼此。”
他们无数次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却成了如今这幅局面。
除了慕容盼雪,他是她最讨厌的人。
一个虚伪,一个变-态,真当绝配。
这么想的时候,她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也不管合不合逻辑,当即就开口问道:“出卖西苍的那个奸细,是谁?”
她并不是和颜悦色,手上转动着的刀就说明了她的耐性并不怎么样。
耶律骁咬着牙,并不说话。
“怎么不吱声了?耶律皇子,沦为阶下囚的感觉怎么样啊?”
“你别得意的太早!”
“不早了,若不老实交代,我立刻就可以杀了你。更何况,你的‘合作伙伴’似乎很想让你死,箭上都涂了毒呢。”她笑得幸灾乐祸。
此刻耶律骁手上就有中了一箭,粘稠的黑血正缓缓的向外涌着。
“你……”
这句话比什么都有效。
看着那些黑血不停的溢出,耶律骁紧咬的牙关渐渐变成了颤抖。
“我还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没想到这么怕死。”
“闭嘴!”
楼之薇并不废话,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颗黑色的药丸,“正好我这里又鬼谷医仙给的解毒丹,只此一颗,能解天下百毒。”
“……你想怎么样?”
见他态度松动,楼之薇便意识到有戏,当即换上一副循循善诱的语气:“告诉我你的合作伙伴是谁,这颗药……”
说这句话的同时,七杀正好从后腰处取出来支断了的箭头,一声不吭的将其藏到了身后嶙峋的碎石下。
黑色的血顺着后腰一直淌道石块上,若不是他一身黑衣,那画面必定狰狞恐怖醒目。
可另外两人正在博弈,自然没注意到这细小的端倪。
耶律骁死撑了片刻,却还是道:“我北牧从来没有背信弃义之人!”
“……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你睁着眼睛说瞎话。”
见谎言毫不留情的被戳穿,他才咬牙道:“我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我们从未见过面,只派手下负责接头。”
“看来是不想要解药了。”楼之薇撇撇嘴,眼看就要将手中的解药收起来。
耶律骁瞪了她一眼,道:“我的确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是男是女,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身居高位,并且蓄谋已久!”
否则军器监几十万的兵器,不可能说换就换。
她说得没错,他是很怕死。
他不敢死,也不想死。
如今那人自毁约定,他为何还要替人隐瞒?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那你们接头的地点在哪儿?”
“自然是在墨京。”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那人不仅通敌卖国,更想将耶律骁的性命也留在此地。
那人显然不想帮任何人,只想帮自己。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可究竟谁才是西北大战的最大获利者呢?
楼之薇又问了两人的接头方法,待耶律骁终于再答不出来什么有用线索的时候,才悻悻作罢。
但她并未将解药递给他。
“现在我已经将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为何还不将解药给我!”耶律骁怒喝。
楼之薇却一脸疑惑的眨了眨眼:“我是让你说奸细是谁,可你并未说出那人的身份名字,我如何能将解药给你?”
“你!”
“哎,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命数难改吧,耶律皇子,一路走好。”她站起身来,非常欠揍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就算看不懂这个动作含义,也不代表他猜不到。
耶律骁气得几乎呕血,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可就在他真的要气背了气过去的时候,一颗极苦的药丸却塞到了他嘴里。
动作粗暴。
他想像挣扎着吐出来,反应过来之后,又连忙咽下,那动作叫一个滑稽。
“为什么……你就不怕我吃了这可解药之后又率兵继续攻打西苍吗?”
原以为楼之薇要搬出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理由来劝他。
哪知她只是嗤笑一声,道:“有我爹在,你们永远攻不下西苍。况且现在玄雾城军民一心,固若金汤,就算耗尽你们的粮草,也再不会让你们西下半里!你若有信心,便尽管来,保证让你屁滚尿流!”
清脆的声音伴着潺潺的溪水,不知是不是产生了幻觉,那声音竟让人有一种泉水般清冽的感觉。
两人明明处于不同的立场,她却总能让他的目光为她逗留。
那张脸明若骄阳,艳若桃李,就像这世上最完美的画卷,桀骜张狂,美不可言。
可就在他想伸手去触碰那美好的时候,一把尖刀却抵上了他的咽喉。
“况且,让你死在别人手里,不是我的风格,若真的要死,我还是比较喜欢亲自动手。”
明媚的笑颜仿佛在下一秒变成了恶魔的微笑。
“你这个狡猾的女人!你……”耶律骁气得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你若此时退兵,西北尚有和平共处的可能,若仍旧执迷不悟,到时候北牧并入西苍版图成为属国,你就等着一辈子对吾皇俯首称臣吧!”
说完这话,也不再管愣在原地的耶律骁。
七杀从头到尾只是在旁边看着,直到她收了短刀,才上来揽住她的细腰。
正当两人准备转身离去,耶律骁忽然大叫声“接住”,便丢了个东西过来。
七杀神色一凛,另一边以身挡在她面前,将那个“暗器”接了下来。
“当心!”楼之薇连忙拉住他衣角,惊叫。
急切的声音让他顿了顿,半晌才笑道:“怎么这么着急,舍不得了?”
他心情似乎出奇的好,转而将手上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楼之薇拿起来一看,是个鸳鸯并蒂扣,却只有半面。
“什么东西?”
她用食指和拇指将其捻起来,表情无比嫌弃。
耶律骁撇了撇嘴,道:“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我们相互留了一件信物,我手上的是半边鸳鸯并蒂扣,而那人手上的,是我经常带着的狼牙坠。”
也就是说,有他狼牙坠的人,就是西苍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