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听了这话楼之薇会失控的再度杀向平阳王府,可她却只是站着。
仿佛已经忘了该怎么反应。
许久,才道:“不能……用了……是什么意思?”
楼飞沉痛的闭了闭眼,不再言语。
“谁去找的庸医!咱们差那点钱吗?!去请墨京最好的大夫来,听到没有!”
“大小姐……请节哀……”
“我节哀你个鬼!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会让她一个人出门?!我留你们来做摆设的吗?连一个小丫头都保护不了,那你们还有什么用!”
她神情激动,若不是七杀拉着,只怕要冲上去揍死楼飞。
可那拳头还是间歇落了几个在他身上。
楼飞只是沉默的受着,除了这样的事,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楼之薇气得发了疯。
半天打不到,就转过头来揍七杀。
那些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半点没有留情。
“都是你!都是你们!要不是他在半路上拦着,我早就回来了,丫头就不会被人骗到那蛇窟去!还有你,为什么你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为什么要耽误我的时间!”
随着拳头落下的,还有她滚烫的眼泪。
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七杀只是默默受着,不置一词。
他知道她现在整个人都已经气得不清醒,若这样能让她好受些,他倒不介意当她的出气筒。
可是她又如何能好受。
“都怪我……我应该赶回来的……我应该一开始就赶回来的……”
他从未见过哭得那么难过的她。
她从来不哭,不管是痛苦,委屈,还是被人污蔑,她从未流过眼泪。
可是现在为了那个丫头,她却哭得像个孩子。
滚烫的眼泪湿濡了他的衣襟,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着,仿佛没有干涸的时候。
“别哭了,要是她知道你这么难过,也不会开心的。”他难得用最轻柔的嗓音安慰。
偏就是这一声安抚,让最后的坚强也溃不成堤。
“他们为什么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她还那么小,她还没有成年啊!她还有那么多未来,没有了双手,她以后怎么办?”
穿越到这里后,白虹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哪怕那时的她早已臭名昭著,哪怕她们穷得揭不开锅,她也从未有过怨言,每天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什么都为她想。
可是现在她受了欺负,她却连为她报仇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看着敌人耀武扬威。
楼之薇从来没有感到过这样的无助,也从来没有这么想杀死一个人。
“不用你动手,今晚我就去杀了她们,那些欺负你的人,包括慕容兴言,我全部替你杀了。”
七杀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
以他现在的身手,杀几个人早已是家常便饭,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他诞生的初衷。一个杀人的机器。
楼之薇顿了顿。
终于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嚎啕大哭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是偶尔听得两声抽噎。
正好大夫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大夫有两人,一个是侯府的老大夫济舒,另一个则是太医院行首许文昌。
“大小姐,”济舒抖着胡子上前,也是老眼通红,几欲落泪,“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丫头怎么被人弄成这样……”
楼之薇嘴张合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还是七杀镇定道:“情况怎么样了?”
“这……哎!”
许文昌只当他是贤王,恭敬道:“回王爷,那姑娘两只手的手筋全断了,恐怕……这双手是废了。”
守在门口的众人听罢,都痛苦的闭上了眼。
楼之薇脚下一软,还是被七杀扶着才勉强站稳。
她努力想挺直脊梁走进去,脚下却始终没有一点力气,仿佛风中的树苗,几欲被摧垮。
“大小姐……”
“都别过来,我自己进去。”
楼之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床前的,看着白虹那张毫无生气的脸,那种无助感再度袭来。
床边坐着的是江客云,他没有看过来,只是默默的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污垢。
“楼小姐听说了吗,她的手废了。”他平静的声音里几乎没有情绪,就像那张脸一样。
楼之薇一顿。
“听说,她是为了救你才去的王府,可我却听手下说,当时你和宫主在一起。”江客云不再掩藏自己的身份。
他抬起眼,带着些恨意:“你知道吗,我真想杀了你,可我更想杀了我自己!”
当他被拦在王府门口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们都低估了慕容盼雪的狠毒。
如果重来一次,哪怕让她们怀疑楼之薇和紫薇宫的关系,他也要冲进去把她救出来。
可是已经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机会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只有一次。
那个时候他选择了效忠,放弃了所爱,所以上天惩罚他了。
“我要带她走。”带她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江客云说着就要动手,楼之薇却哑声道:“她不能走,这天下最好的大夫,还没有来。”
如果是那个人,一定能治好她。
这话果然让他僵了僵。
屋里一阵死寂。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榻上那人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唔……”
两人都是一惊。
“丫头!”
“小白?”
白虹恍恍惚惚的睁开眼,视线在江客云脸上扫过,未作停留,很快又看到了楼之薇。
她展颜一笑,急道:“大小姐,你没事了吗?太子没把你怎么样吧?奴婢都快担心死了!”
可是等她想撑着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不对。
那两双手好像不听使唤了似的,半天都动不了。
“丫头,你躺着别动。”楼之薇走过来,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
疼痛让她想起了昏迷前的情景。
她双眼一黯,随即强笑道:“大小姐不用担心,奴婢是铁打的身子,等过几天休息好了,定要去拆了那些坏蛋的骨头!”
江客云心中有气,当即就道:“你都这样了还想着不安分?!”
可是他忘了自己现在是另一个身份,而且这个身份从来不受待见。
“我要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出去!”
“你……”
“再不出去我咬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