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貂咬破了楼之薇的虎口,一点点舔着她的毒血。
虽然已是杯水车薪,但还是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如果有力气,她真想踢面前这个坑货一脚。
约定好了依计划行事却迟迟不来。
害得她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连小命都要搭进去了。
如今真相大白,终于能够告慰原主在天之灵,可是她却要领便当了。
难道辛苦穿越而来,就是为了虐个渣吗?
“薇薇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找封玉!他一定能救你!”
楼之薇的意识已经开始抽离。
恍惚间看到头顶上方那个男人蒙着黑色的面巾,不管是从身形还是体格,都是七杀无疑。
可是那声音……那声音怎么……
她伸手想将他脸上的黑巾取下,只是刚一动,第二波剧痛再度袭来。
“唔!”
“薇薇!”
这次比之前更加剧烈,只是片刻便让她晕了过去。
卓君离看着怀里失去意识的人,脚下加快了动作。
“爷。”
还没走上两步,面前就忽然出现了个人。
同样的一身黑衣,无声无息,犹如鬼魅。
“老师……”卓君离眉心紧蹙,“现在时间紧急,请你让开。”
“她快死了。”
那人的声音苍老且沙哑,说出口的话犹如死神宣判。
原本应是第六次毒发,可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她已经撑不过去了。
等了这么久,不就是在等这一刻吗。
如今她已经快死了,他还在犹豫什么呢?
“爷,取药吧。”
他拿出一把小刀递向卓君离。
在那谦卑屈膝之下,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她不会死。”
卓君离抱紧了怀里的人,动作坚定却又极尽轻柔,仿佛怕弄疼了她。
那人却不退让,继续道:“爷,你也知道蚀心蛊是无药可解的。她注定会死,可心魔却不能不除!”
苦心孤诣了这么久,眼看药引就要成了,他怎么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卓君离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的犹豫和悲痛都已经不见。
只剩下坚定和决绝。
“没有人可以证明蚀心蛊能解心魔。”
这从开始就只是一个莫须有的假设。
若能成当然好,若不成,那也无关痛痒。
至少最初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她却强硬的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犹如烈阳般闯进他原本灰暗的世界,将他带离那噩梦盘旋的泥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命不再只有复仇。
偶尔也会想着要捉弄这个喜欢跳脚,喜欢炸毛,却总是对他的“病弱”无可奈何的女人。
该死的是,他竟然会觉得,她那模样有些可爱。
或许从她闯进他房间的那刻开始,他们之间就注定要纠缠不休。
她是他的药。
更是他的救赎。
“爷……”
他从未在卓君离眼中看到这么温和的眼神。
仿佛揉化了一池的春水,全部融进了那深深的目光中。
有些人一旦爱上,便再也不可自拔。
他是真的爱这个女人。
“你真的选她,不要报仇了吗?”
“计划变了,老师再挡在这里,就请恕学生冒犯了。”
黑衣人还想拦他。
可刚准备动手,却发现面前那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呵,他的武功竟然已经有了这般造诣……”那人无奈摇头,复又自言自语道,“若她还活着,应该也会欣慰吧。”
——————
当卓君离一身黑衣带着楼之薇落到封玉房顶时,青峥白术以为是刺客,二话不说便亮着武器冲了上来。
哪知道还没看清来人,就被点了穴,直接两脚踢了下去。
“什么人?”
封玉手中藏着银针。
本不想给好脸色,但却在看到他怀中的楼之薇时神色大变。
“她怎么了?”
“刚刚吸入了玉露,毒……发了。”
“什么?!”
“原由来不及细说,快救她。”
“我特么还需要你提醒?还不快把她放到床上去!”
封玉急匆匆的转身去拿药箱。
楼之薇脸色白得几近透明,可是那痛苦的神色却不见掩去,即使小貂抑制住了毒血,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眼前一片黑暗,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痛。
撕心裂肺的痛。
“娘娘……腔?”
“你这个蠢货!都说了多少遍让你小心,让你小心!怎么还是中了别人的暗算!你脑子长在脖子上是当装饰用的吗?!”
封玉嘴里骂骂咧咧,手上却不敢怠慢,立即拿出金针。
楼之薇嘴角勾起抹浅笑,道:“这不是……还有你么……”
她其实想说生死有命,可感觉到来自他的急切,那句自暴自弃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
眼前很黑,看不见还有谁在旁边。
可是那空气中的悲伤却清晰的传来。
金针封住了她全身大穴。
至此,她皮肤下面那躁动的蛊虫才平息下来。
可与之而来的,是诡异的死寂。
原本还微弱的呼吸,到了现在却是完全没有了,那胸腔中跳动的心脏,也停了下来。
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
“她怎么了?”
“死了。”
“……”
“哼,人都死了你居然没有伤心欲绝,看来所谓的情深不悔,也就仅此而已。”
封玉阴柔的声音听不出悲伤。
卓君离缓缓抬头,沉静的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冷戾的杀伐,如不见底的深渊,充满了未知的压抑。
不似七杀那种喜怒形于色的直白,卓君离仿佛一口幽深的古井,没有人能窥透他的心思。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是全然不同的心性。
封玉也觉得完全看不懂眼前这人了。
他和七杀……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瞪我干什么,你送她来得太晚,她现在已经死了!”
他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的鄙视与嫌弃。
疯女人,笨蛋,蠢货!
你看看他,你都“死”了,他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样的人……
还没有我好!
“我想,你大概弄错了。”
封玉的思绪被打断,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他,道:“什么?”
“我是说,救她。”
这不是请求,他并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救活她。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此刻的他褪去了温良恭谦的表皮,剩下只有冰冷和决绝。
封玉语塞。
当初七杀将刀抵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那是从骨子里面爆发出来的恐惧。
“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