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客厅看着鼾声已起的杜决,程诺又不由发愁:杜爸爸出轨这事,他只是自我买醉,就能解决了么?
程诺没敢明确地说:杜爸爸没有带着黄秘书出现在医院,这几乎已经可以说明,杜爸爸一心想留住那个孩子。『雅*文*言*情*首*发』当然,她也相信,不用她说,杜决自己也清楚。
只不过,他们都想不到的是,在杜决拉着程诺喝酒的时候,杜爸爸回了家,跟杜妈妈彻底摊牌了。
“你是说,你要那个孩子?呵呵,呵呵呵,挺好,我支持啊,老杜,我真的支持,我愿意离婚成全你们,这不是在昨天已经说了的么,你还想我怎样?”杜妈妈跟着程妈妈逛街回来,进门就瞅见抽烟抽到家里乌烟瘴气的杜爸爸,一脸憔悴地看着她。
杜爸爸终于开口承认,他的想法了。
此时此刻,杜妈妈的心思突然不仅仅是愤怒和悲伤了,她觉得杜爸爸可怜,也很可悲,这个陪了自己半辈子的男人,在面对她想要留住自己一个种的时候,口气里竟带着哀求。
杜妈妈的冷笑,换来杜爸爸的心慌,“阿葵,我不想跟你离婚。”
“不离婚?那黄洁那边呢?”
杜爸爸按熄了烟头,“我不会给她名分,只是要她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名分?杜妈妈觉得可笑至极,“你当这是什么年代,难道我又稀罕你那个名分?”
杜爸爸轻叹,“阿葵,你能不能坐下,咱们理智地来解决这件事?别那么轻易地说离婚,我也绝对不会离婚,我……”
话未说完,杜妈妈便接口道,“你是怕离婚后,别人说你在外面养了小的,你觉得丢脸吧,那你是多虑了,其实我清楚,这么多年,跟咱们打交道的那些大老板,有几个不是在外面小三、小四的养着的?你隔了这么多年,才找了一个,已经算沉得住气了,我呢,是容不下这种事的,哪怕被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我也要离,除非你把黄洁这事处理干净,我所谓的干净,是这辈子不想看见这个女人,更不想这个世上,除了豆豆外,还有个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存在,你明白我的意思,老杜。”
杜爸爸不想离,孩子又想要。
因为黄洁的第一次给了他,也因为他对黄洁是动了感情的,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决定。
这大概也是每个人到中年有钱有势男人的心理,尤其在传宗接代方面,不得不说,社会的大传统还是没有彻底地更改,男人们还是想要子孙成群,这可能也是一种身为雄性的本能。
而当杜爸爸的传统思想,相遇杜妈妈这种有着女强人霸气的时代女性时,事情就变得纠结而复杂了。
杜爸爸不肯让步,“阿葵,我承认我自私,黄洁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如果流产,将会伤害很大……,好好,咱们不提这个,就说你我,我不离婚,也是为你着想,咱们都这个年纪了,人不能没有个伴……”
杜妈妈听了,二话不说地截断了杜爸爸的话,“姓杜的,你觉得我人老珠黄,一把年纪地,这下半辈子找不到一个对我好的男人了,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想怎样?家里的不想离,想留个好名声,外面的也要抱着,享齐人之福,你这算盘打得够好的啊,这天底下的好事,能都被你一个人全占了么?”杜妈妈气得不轻,抖着手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来,“好,好,既然你都不要脸地开了这个口,那咱们就彻底把这事给解决了,你我之间僵持不下,是不是?咱们找敏姐他们来评评理去,顺便把豆豆和诺诺也叫来,咱们全家开个会,把这事定了,如果他们同意你的说法,那我就认了!”
“你又何必……”
杜爸爸的话未说完,杜妈妈已经拨通了电话。
而这通电话,也就导致了五分钟后,一大波人聚在了杜家里。
程爸爸就算想为杜爸爸说话,那守着老婆的面,也是不敢吭气的,送给杜爸爸一个听天由命的眼神后,便窝在沙发上,沉默去了。
程诺因为住在不是一栋楼里,所以出现地晚了些。
程妈妈一瞅她的身后,不由纳闷,“豆豆呢?他不是今儿轮休么?”
程诺干笑地看向自家母亲,还有假婆婆,“他……中午喝了点酒,现在睡着,叫不醒。”
一听到酒,杜妈妈反应就大了,“哼,酒酒酒,男人就知道酒,你喝可以,只要别喝了误事!——豆豆就跟他爸是一个德行,诺诺啊,你小心点,别老让豆豆去外面喝酒,指不准什么时候也给你搞个小三出来,抢在你前面怀上孩子,那就糟了!”
“呃……”程诺无力地苦笑,杜妈妈这真是气急了,居然这么说自己的儿子。“妈,不是那么回事,他今儿中午,是跟我一起喝的,他也是……心里难受。”
当妈的哪有不疼儿子的,一听到这话,杜妈妈也清楚了,心酸、心疼地就红了眼圈。
程妈妈一见,那矛头是立马对准了杜爸爸,“老杜,瞧瞧你这都惹了什么事,都这会儿了,还犯浑呢?我是劝和不劝分的,可这和也有前提,那就是要打掉那孩子,一定要打掉。咱们来就是要投票的是吧,我的意思就这个,诺诺,你跟妈一条心么?”
程诺哪敢说不字,就算不跟妈一条心,她也要被迫跟同是女人的一条心啊。看了眼垂头丧气的杜爸爸,程诺弱弱地点了下头。
程妈妈豪气地一握拳,“好!老程,你的意思呢?”
程爸爸自从藏了黄秘书成为一阵子众矢之的后,现在可是他戴罪立功的时候,可守着杜爸爸的面,又不好太拍马,只有对着程妈妈点点头,同样弱弱地说了句,“嗯,就那样吧。”
程妈妈一听,立即总结陈词,“好,加上阿葵的这一票,我们四票,豆豆那一票,咱就忽略不计了!——老杜,你还硬着呐,呵,这笑人的,既然你这么硬,那我再出一主意。”
程诺佩服啊,想不到自己母亲的脑子这般灵光,主意一个接一个的。
众人看向程妈妈,包括杜爸爸,虽然他心知不会是什么好主意,却还是带了点期待。
程妈妈冷哼一声,“不离,可以,要孩子,也可以,但是你和阿葵那公司,你是别想有什么股份了,现在你的所有一切财产,也都归阿葵,想要养活你那个小情人还有未出生的孩子,行啊,你就从现在开始,白手起家,自己出苦力去养活吧,除非豆豆愿意偷偷资助你这个父亲去一起养那个小情人,和他那个没出生的弟弟。——哼,真是那样,那我们也无话可说了。”
杜爸爸蹙眉,再次颓废。
程诺膜拜了,母亲真是高明啊,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她竟然懂得用财政来逼迫杜爸爸投降,杜决养活杜爸爸或许可能,但是让他去连同小三母子一同养活……,杜决不是那种善类。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程诺怜悯杜爸爸了。
面对这种形势,杜爸爸还在坚持,几乎可以说是断了自己的一切后路了,哪怕他因此妥协了,杜妈妈也不会再赋予他任何信任,夫妻的信任一旦被打破,那将要花费多少年的时间来修补?
杜爸爸颤着手,将手里已经燃到尽头的烟蒂按熄,抬起头来,无比沉重地说出这么一句,“我同意离婚!”
程妈妈呆愕当场。『雅*文*言*情*首*发』
杜妈妈则一声冷笑。
这结果大大出了程妈妈的意料。
本来坚持不离婚的杜爸爸,现在居然愿意离婚了,放着一条康庄大道不走,选择了这条艰难的羊肠小道。
程诺看到自己父亲扼腕摇头的时候,她有些懂了。
杜爸爸这决定,完全是被他们这几个人给逼的!他这身为男人的颜面,已经在最熟悉的几个朋友以及儿媳面前荡然无存,他不离婚,还能怎样?
男人有时候,赌的就是一口气。
“所以财产我都不要,房子不要、公司的股份也全部让出。——阿葵,离吧。”
杜决要是知道,自己酒醉的睡梦中,父母已经决定把婚给离了,醒后他肯定撞墙。
程诺有点担心,杜决那家伙毕竟不是善类,之前因为瞒着他和杜妈妈捉奸一事,已经让他冷战数天,这一次……
程诺后怕,准备偷偷地溜回去,哪怕是一盆冷水浇下去,也要把杜决给弄醒。
而杜家客厅里,杜妈妈面露泪光了,她也是有骨气的,二话不说地进了卧室,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握齐证件,“既然决定离,那现在就去!”
程妈妈一见,赶紧拉住她,“哎呦呦,阿葵,你别激动,这这……这人家民政局今儿周日的也不上班啊。”
程爸爸终于也肯开腔了,“是啊,既然决定了,那也等明天,一个晚上,还等不了?”
程妈妈闻言,狠狠瞪了自家老公一眼,程爸爸也不客气地一记回瞪:也不知道这状况是谁搅和的。
程诺溜出门的那一刻,看到被安抚了的杜妈妈坐回了沙发,她也放心地合上门,小跑地奔向电梯。
而当程诺打开了新房的房门,却发现杜某人已经醒了,正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发着呆。
听到了开门声,杜决抬头,似乎辨认半天,才认清来人,“……你跑哪去了?”
杜决的口气有点哀怨,程诺想到杜家现在的情形,有些难以启齿,“那个……醒酒了?”
杜决捏了捏鼻梁,“还没,不过,不知怎么就惊醒了,出了一身汗,我去洗洗澡。”
“那个,杜决!”程诺拦住了他,在他诧异看向她的时候,她却又把本来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别洗澡了,喝完绿豆沙来得效果快点。”
说着,程诺将早已晾上的一碗绿豆沙从厨房里端了出来。
杜决笑了,“看不出,你还知道厨房怎么用啊?”
程诺只是弯弯唇,现在不是耍贫嘴的时候了。
杜决狼吞虎咽地将那碗温度正好的佳肴给吞下肚,不由赞了声,“诺诺,瞧不出,你还有这手艺呢,真是个不错的好媳妇。当然,在另外一个方面加强一下,就更好了。”
程诺想也知道是什么方面,她送他一记白眼,要是平时,早一句“去死”甩出去了,可是今天……,她接过那空碗,润了润唇,“杜决,我其实,刚从阿姨和杜叔那回来,你……回家看看去吧,杜叔和阿姨他们……要离婚了!”
杜决怔了怔,却并不觉得意外,大概在中午没有等到父亲的那一刻,他已经预料到这个结局了,只是从程诺的嘴里吐出这个事实,他还是只觉脑子被狠狠一敲,懵了下。
半响,杜决扯开微笑,神情自若地拿起沙发头的外套,“走吧。”
……
杜爸爸和杜妈妈的离婚,已成定局。
二人都坚定了决心,谁也不让步。
程妈妈一心觉得是自己毁了人家的婚姻,见了杜决就自责,连带着程诺也大气不敢出。
杜决听明白了一切,而后安抚地对程妈妈笑笑,“妈,这事不怪你的,其实,能够有这个结果,也不错。”
“啊?”程家三口都眼神怪异地看着杜决。
“总比拖着没结果的强,是不?”杜决说着,看向程诺,“做子女的,都要尊重父母的决定嘛。而且,我这种情况,就不涉及什么抚养权的问题了吧,离婚也会简单很多。”说完,他竟轻笑两声,而后移开视线,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爸,在你找到工作前,你的生活费,我还是出得起的。”话音之外,他也只是负责杜爸爸一个人的生活费。
杜爸爸闻言,冷笑一声,“不必。”说完,他直接站起,钻进客卧里,砰得关上房门。
杜爸爸装模作样的骨气,也不过是为了维护他在儿子面前仅有的颜面而已,现在,谁都清楚他是什么心思,每个人的心里也都浮起这么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程家双亲见杜决都不反对,再留下也是多余,便告了辞。程妈妈临走时,还叮嘱了程诺两句,“好好对你婆婆啊,你公公……唉,老杜那个人起码有新欢、有孩子这个奔头,可是你婆婆独守着那些钱,管什么用?多陪陪她,千万别让她乱想,啊。”
程诺点头,送走了父母,看看时间,已快到了晚饭时间,众人皆低迷的时候,也只有她来张罗一切。
整晚,杜家人都在死气沉沉的氛围里度过,当吃完晚饭,杜决和程诺回了新居后,程诺才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拿了睡衣,她才刚想钻进去,一洗疲惫,不想,杜决把她叫住了。
“诺诺。”
程诺见他有话说,不由抱着睡衣,坐在他的同侧,“怎么?”
杜决以指刮了刮自己的眉心,“你说,哥现在惨不惨?”
“呃……”程诺措辞,“不算最惨的那个。”
杜决点头,“没错,最惨的那个,是我妈,……当然,我爸也很惨。诺诺,你说,咱们好歹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现在这境况了,你一点怜悯都没有?”
程诺被他绕的有点晕,“杜决,你有话就直说好了,想要啥吧。”
杜决两手一拍,“行,哥就明说了,我想着,如果你对哥还有点怜悯的话,咱们就把协议给延长了。”
程诺瞪圆眸子,“延长协议?”
“对,延长协议,就延长一个月,起码陪着我妈过了这个坎,你说是不?”杜决看向程诺,那眼神起码是真诚的。
程诺没说话,她有自己的心思,说心底话,她在情感上是不舍隔断这层关系的,可假婚姻就是假婚姻,僵持不了一辈子,如果待到她已经沉迷于这段虚伪关系的时候,杜决再跟她终止协议,她不敢肯定自己能承受得起那时的情殇。
杜决见她沉默,想了想,挪了挪屁股,凑了过去,拍拍她的肩头,“丫头,如果你有啥要增加的附加条款,就说吧。”
程诺哭笑不得,这会子功夫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好,一个月。”程诺似笑非笑道,“这时候,是不是就不管小晴那俩口子,会不会提前悔到肠子也青了?”
杜决挥挥手,“你不也说了么,瞧那俩人就没有后悔的意思,不管了,此一时彼一时嘛。”
是啊,此一时彼一时,当延长期限也到了的时候,那时会不会有出了新的麻烦,需要再一次延长协议的期限呢?
程诺不敢想了,她站起身,奔着浴室走去,“成,你自己把协议改改吧,我去洗澡。”
杜决在她身后追问一句,“那附加条款?”
程诺回头,挺鄙视地来了句,“你还有那么些闲钱么?”
“……”
杜决缩回沙发,对手指去了。
……
杜爸爸和杜妈妈离婚了。
房子全归杜妈妈,杜爸爸则搬去和黄秘书所在的那个单身公寓同住,至于吃穿住用的花费……,那全是黄秘书的老本。
杜爸爸越发烦躁,人活惯了金钱砸出来的日子,再重新回归辛苦,已是不那么容易适应的事。
相比较而言,杜妈妈却过得越发丰富多彩起来,哪怕这只是表面的。——原来,程妈妈一直耿耿于怀的,总觉得自己亏欠了杜妈妈,这不,在杜妈妈默许的情况下,她开始给杜妈妈张罗起第二春来,但凡从可靠渠道打听有合适的男人,都会给杜妈妈介绍,甚至是上了什么百合网上搜选目标。
杜妈妈坚强,也不愿活在过去,强打精神地跟着程妈妈一起胡闹。
至于程诺……
那无疑是被拉来共同参谋的对象。
短时间内,杜妈妈倒也能够适应离婚后的生活。
而瞧着母亲的脸上依旧能有笑容的杜决,自然也放下了之前的纠结,他越发觉得程诺的那句话说得很对:做子女的,真的没有任何权利去决定父母们去做些什么,子女们要做的,最好就是支持,和不离不弃。
虽然杜爸爸还硬着老骨头地不接受杜决的资助,这让杜决有些难受,但基本上不影响他渐渐好起来的心情,尤其是晚上和程诺“二人世界”的时候。
有时候,杜妈妈觉得自己影响了这对小夫妻,偶尔也会制造给他们独处的时间,甚至是有一次,杜妈妈从哪里搞来了两张电影票,撺掇着二人去看。
和杜决两个人一起看电影,这事要追溯第一次,那还是放《泰坦尼克号》的时候,老早的事了,程诺依稀记得,那时候这片子就轰动学校,虽然还是刚上初中的毛孩子,可是敌不过那股热潮,二人也偷偷摸摸地选了个周末,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录像厅看完了这部电影。
因为学校抓得严,正规电影院不让这种毛孩子进去,更何况,影片里还有限制级的画面。
事实证明,当年的程诺和杜决去看,确实花了冤枉钱了。(好在录像厅里收费不高。)
杜决是看了不到三分之一就睡着了,程诺虽然是眼巴巴地看到最后,可对于那种生死与共的爱情,却无从理解,她当时只反复纠结着一个问题:那个老年的露丝为什么要把那么贵重的海洋之心丢进海里?可惜!
而时逢《泰坦尼克号》又重新有3d制作,重上荧幕,加上这无从推掉的两张电影票,程诺决定,就重温这部影片。
杜决虽然更倾向于去看同期放映的另外一部热血大片,可奈何是程姑娘想看,他也就从了,只是在走进电影院门口的那刻,不忘提醒一句,“我要是睡着了,记得掐醒我。”
程诺翻翻白眼:白浪费了两张电影票,还是情侣座!
时隔多年,现在二人进场看电视,再不怕被学校的老实逮着,还可以很张扬地买上一大桶爆米花。
情侣座是位于影厅最后一排,每两两座位都有隔板隔开,这可是让情侣们宣泄激情的好场所,当然,前提是你要够胆量。
再次看这个片,最后,程诺还是纠结那个被丢弃海底的大钻石。——真是可惜了!心疼的好像那钻石是属于她自己的似的。
杜决也没再睡着,尤其是上演激情场面时,他还兴奋地嘿嘿笑了两声,听得程诺毛骨悚然的,忍不住压低声音斥责两句,“别笑得那么吓人,成不?”
杜决也凑过脸来,同样压低声音,“男人看到这场面,都会激动的,其实女人也一样,难道你就没有一些……嗯,冲动的感觉?”
程诺脸皮一抽,怯怯地撤开了点,“杜决,你可别乱冲动,这是公众场合。”
杜决坏笑,“黑灯瞎火的,咱俩又是坐了情侣座,我就算乱冲动了,谁又知道?”话刚说完,他恍然觉悟程诺那话别有深意,“等等,你所谓的乱冲动,是指什么?”
程诺鄙视了他一眼,没说话。
杜决自个儿抓狂了,“程诺,你给我说清楚,你是指我自己对自己……,嘿,我说,你真当哥不敢碰你呐!”
电影里男女主角已开始发出暧昧的哼哼声,杜决随意地对大屏幕瞥了一眼,而后冷不防地抓住了程诺的手,一握之下,程诺觉得,他的掌心里竟然有些汗湿。
“诺诺,这男人呢,是经不起挑衅的。”
“呵呵……”程诺干笑,试图抽了抽手,半点都没抽出来,“豆豆哥,息怒,啊。”
杜决拉着她的手用力一扯,程姑娘便被扯到他胸前去了,连爆米花桶都歪倒了,爆米花洒落一地,程诺心疼地哀叫一声,“喂,粮食!”
“别没出息了,这节骨眼了,谁还惦记爆米花啊,你仔细给我听听。”杜决半钳制着程诺,却没有动手动脚,“仔细听,听到我隔壁情侣座发出啥声音了么?”
程诺此时窘得很,因为杜决正拉扯着她的胳膊,而她怕整个人陷进他的怀里,为了隔开距离,手不得已找着支撑点,而那个支撑点,毫无疑问,是杜决的大腿根……
难为杜某人还能心平气和地让她去听什么声音,当真是太熟了啊!
程诺才得出这个感慨,头顶就飘来一句,“让你听声音,你在摸哥哪里呢?”
程诺轰得一下红了脸,试图换个支撑点,手才动了那么一下下,杜决又闷哼一声,“程诺,我可是男人,你挑逗我呢,是吧。要不,电影咱别看了,回家爬床上实战一把?”
“你……你这个流氓!”程诺恼羞成怒地挤出一句,而下一瞬,她终于清晰地听到了隔壁情侣座里发出的诡异声:那分明是女人在呻吟。这下,程诺也猥琐了,抬起头,眼睛闪亮亮地看着杜决,“我听见了!他们……不会吧?”
真的敢这么夸张?
杜决微笑,点点头,“一切皆有可能。”瞧这广告词说的,字正腔圆的。
程诺侧耳倾听,女人压抑的呻吟越发让人引起遐想,她在惊讶之余,也觉得好笑,却没有发现因为她的抬头,自己和杜某人的俊脸挨得有多近,更没有发现杜某人那双黑眸,衬着一闪一闪的荧幕,正灼灼地盯着她的每个表情,大有下一刻就将她吞噬的意思。
“嗳,你说他们……”程诺再次开口,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杜决冷不防地推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干嘛?”
杜决没应声,目光定定地落在电影屏幕上,“什么干嘛,好好看电影,要撞冰山了。”
“啊?”程诺扫了眼大荧幕,果真,一座大冰山出现在视线范围,注意力不由被剧情掌控,她一时也忘了之前周遭环境里流淌的暧昧。
二人正襟而坐,半响,身侧的男人才不清不楚地来了句,“程诺,哥真的会饥不择食的。”
程诺被震了震,这句话,让她良久都不能从心悸中回过神来。
……
散场了。
程诺红了眼圈,十多年前没有任何感觉的电影,再看一遍,终于找到了伤感。
杜决扫了她一眼,轻笑一声,“瞧你那点出息。”嘴上如是说,手却递过一包纸巾。
程诺推开了,“我又没哭。——你们男人就是冷血,一点感动都没有么?”
杜决歪头想了想,回了句,“那剧情一看就是假的,感动什么?”
程诺无语,“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杜决弯唇笑笑,目光忽而落在不远处,他渐渐收拢了笑,“是是,咱俩话不投机,跟你投机的那人就在那边呢,不去打个招呼?”
程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一怔:高铭?!
不,不仅仅是高铭一人,他身旁还站着个女人,而巧的是,那女人程诺也认识。——温馨?!
高铭和温馨……显然也是刚从电影院里出来的,这真是……让人意外的组合。
杜决伸出手臂,一把揽住程诺的肩头,用力往身前一带,那么紧,程诺都可以感到他衣衫下的肌肤纹理了。
“杜决?”程诺抗议。
杜决则无谓地笑道,“别挣,过去打个招呼,回头我会跟你那个高白脸解释的,稍安勿躁,啊。”说着,就这么押着身边别扭的小女人往高铭方向走过去了。
而在他们过去的同时,高铭也瞧见了他们,停止了正在对温馨说的话,一语不发地看向来人。
温馨察觉不对,也扭过头去,跟着也是一愣。
四人中,就属杜决最自在,他一手紧扣住程诺的肩头,另一手则扬起,“,高大才子!师妹,你也在啊。”
温馨动了动唇,“……师兄。”
程诺也尴尬地招呼了一声,“高主任。”心下则苦笑:她这是什么人生啊,难得又有一个想要交往的男人,难道又劈腿了?
面对程诺的招呼,高铭没说话,淡淡地一点头,而后目光落在了杜决搭在程诺肩头的那只大手上,只是一瞬,便又轻飘飘地移开。
“师妹,跟男朋友一起看电影啊。”杜决坏笑,诚心搅和呢。
温馨听了,赶紧摆摆手,“不是的,高铭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们也不是来看电影,是来等人的。”高铭开口补充一句,说话间,目光却锁在程诺的脸上,至于他和温馨之间的关系……,很默契的,两个人都没有解释。
不过,程诺已不需要听到什么解释,那是他们的秘密。
杜决却不依不饶地,“你俩这凑一起,是等什么人啊?”
温馨笑道,“等我爸我妈呢,我妈老迷《泰坦尼克号》那电影呢,听说再次搬上荧屏,说什么要来看看。——至于高铭,呵呵,我们是同乡,碰巧遇上的。”
又是同乡。
在b市这个外来人口占一半的大城市,说起同乡,那就是一种比朋友还要铁上两分的关系。
“你们俩一起看电影?”说话的是高铭,而他这句话显然更像是明知故问。
杜决得瑟了,搂着程诺的肩,往怀里收了收,“是啊,带我‘老婆’出来浪漫浪漫。”
程诺垂下眸子,不知怎样面对高铭了,此时此刻,哪怕对方知道她这个“老婆”是假的,恐怕也很难释怀吧。
“是么,挺好。”高铭言简意赅,话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暗示。
杜决也不打算再给程诺发表意见的机会,大手再一扬,“你们慢慢等吧,我们还有下半场,宵夜去。——沙哟那拉!”
瞧着自己的专用语被杜决窃用,程诺终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而这一眼,顺带也扫见了高铭那张俊脸上挂着霜,冷,比寒冬三月的阴风还冷。
程诺心虚,再次低下头,由着杜决把自己带走,心下暗自嘀咕着:等明儿上班,再跟高铭解释吧。
转念又一想:其实也没啥解释的,她和杜决是“假夫妻”,高铭知道,那“假夫妻”之间的“假动作”,他总该理解的吧。
唉,愁啊。
……
翌日,不待程诺主动解释,高铭自己便忍不住地将她叫进办公室了。
这一连数日,程诺为了假婆婆和假老公的事操劳、奔波的,早就引起高铭这个正牌情人的不满了,再加上昨夜的偶遇事件,程诺一进门,高铭便开口相约。
“程诺,今儿晚上有空?”
这已是七天内高铭不知道第几次相约了,再拒绝,程诺都觉得赧然。
“那个,我……”
“又要陪你那个假婆婆?还是说,要陪假老公看电影?”高铭口气明显不悦了,“程诺,你们不会……”
“嗯?”
“没什么了。”高铭挥了下手,那假戏真做四个字,最终还是忍着没说出口,他自嘲地失笑一声,“程诺,昨晚碰到你和杜决之后,我就在想一个问题,可是想来想去,我自己得不出答案,这需要你来告诉我,——我应该还有盼头的吧?”
“高铭……”
“我等着拨乱反正呢。”
“我们……”
高铭一遍遍地打断程诺的话,“我们现在起码算是‘准’男女朋友的,是不是?是你自己当初说,你跟杜决之间,只是协议,对不对?别跟我说,你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程诺默认,她是有心和高铭交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应该是在跟高铭秘密地交往着,杜决那边,不过就像是拿钱演戏的一种工作,事实上,用杜决的定义,也确实如此。
“高铭……”
再一次,高铭没让程诺说完,他想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好吧,你有难处,我理解,今晚不行,那后天晚上!后天晚上,你的时间一定要属于我。”
后天晚上……,程诺没啥概念,只是想着借口说是加班一晚,杜妈妈也不会怀疑什么,于是,她点点头,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