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下来,看他们爷俩在下棋,一招一式步步紧‘逼’,她一看就知道是高手过招。
高手过招,轻易不会收手,短时间也结束不了,她泡了一壶茶,倒了两杯,又黑自己倒了杯开水,默默的坐在席莫言凉身边,这一看就是一个半个小时。
最后席莫言凉一子险胜,席廷北输给儿子,却也没什么不自在,冲儿媳‘妇’说:“这小子从他十五岁赢了我之后,就不轻易输了,一点儿都不体贴老人。”
容止被他说的直笑,“那下回我跟爸爸下,咱不跟他玩儿。”
席廷北大笑,“那好啊,我早就烦这小子了。”
席莫言凉不说话,笑着听他们排挤他,大有一副,我赢了,我不在乎你们怎么说的姿态。
没一会儿,云姨就过来说前厅要开饭了,老爷子让他们都过去。
前厅的人不多,水老爷子跟老太太虽然在席家住的舒服,可回来了那么久,家里一大家子,有的还没见过两位呢。
今天婚宴结束之后,容止爸爸就把老两口给带回了家,老爷子说不久之后还来住,就什么也没收拾,两袖清风的回去了。
容止跟着席莫言凉坐下,跟对面的二叔一家子打了招呼,然后老爷子就宣布开饭了。
吃饭的时候,容止看言宥跟池筱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就多看了几眼。
等吃完饭,华灯初上,容止以散步为由,让言凉带她四处转转,席莫言凉看她心情不错,兴致也好就带着她出了席家大宅。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容止走着走着,心里的八卦就像长了‘腿’一样,无限蔓延,实在忍不住了,她就问身边的言凉,“言凉,你有没有发现,言宥跟池筱今天有些不对劲?”
学长婚礼之前,言宥回了部队,但是他们上一次同桌吃饭的景象她还记着,那夫妻俩,一个拼命给人夹菜,一个不温不火的,相比之下,她跟言凉就太夫妻了。
可今天不一样了,池筱夹菜给言宥了,而且两个人桌上还时不时地说些悄悄话,这是言宥苦尽甘来的节奏啊。
席莫言凉听她八卦,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言宥今天乐的嘴都合不上,话还尤其多,我又不瞎,怎么看不出来。而且,他们是夫妻,今天的情况,不是不对劲,是终于正常了。”
“正常?”
“嗯,是正常。将来发展发展,像咱们俩一样,那夫妻关系就和谐了。”
容止听完大笑,“席莫言凉,你说这样的话,脸红吗?”变着法的说他们夫妻感情好,真是不怕羞。
席莫言凉沉‘吟’了一下,“确实不怎么脸红。”看席太太被他逗得大笑,他伸手拉着她的手,委屈地说:“席太太关心别人那么细心,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我?”
不关心你?这帽子可大了,容止笑问他,“我怎么不关心你了?”
“我最近胖了还是瘦了,吃的饭多了还是少了。”席莫言凉说的头头是道,头放在她耳朵边,“有什么需求,席太太都不关心,整天‘操’些没用的心。”
前面的话,容止听了还有这惭愧,确实这些她都不太清楚,不过后面的,可就让人不得不想歪了,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义正言辞地说:“席总裁,注意胎教!”
席莫言凉一笑,面上霁月风清,话却是痞的很,“表姑姑说一个月还是个豆芽菜,他什么都听不懂,席太太不用担心,多关心关心我才是正经事。”
容止被他打败,顺水推舟地问:“那我怎么做才算是关心你?”
“我说什么你都愿意?”席莫言凉挑眉。
容止无奈没有说话,她是想什么都愿意,不过也耐不住他会胡闹。
她不说话,席莫言凉叹了一声,“席太太诚意不够啊,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免得打自己的脸。”
容止听他委屈的话,心软了大半,不过也是狠狠骂他,堂堂大男人竟然装可怜,不过没办法,说让她就吃他这一招。
“你说。”容止笑得温婉,嘴上咬牙切齿,她想好了,他只要有什么非分的要求,她就上嘴,咬死他。
席莫言凉笑得好不掩饰,“那好啊,我可就说了。第一,席太太每天工作不能超过正常上班时间,要用其他的时间来关心我。”
“第二,席太太上班期间,有什么不舒服要立马说,有什么突发事件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然后要安抚我为你担心的心。”
“第三,席太太在单位要尽力而为,不能逞能,当然也不能跟异‘性’有什么过分的接触,不然,你跟席先生之间就不止关心和安慰那么简单了,直接上家法!”
容止以为他会借机提一些‘乱’七八糟的要求,没想到……桩桩件件都涉及他,都是不放心她。
夜凉如水,冬日的八点钟,树木萧条,可就这样的景,容止看着面前一脸不正经却又极其正经的他,心生一片绿意。
伸手双手,环上他的腰,容止的头放在她的‘胸’口,轻声而又坚定地说:“放心吧,席先生。”
席莫言凉垂头看她,嘴角一勾,念叨念叨总算能长点儿心。
夫妻俩抱了一会儿,看起了风,就回了家,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个人就坐在了‘床’上。一个看书,一个去翻人家的**,从小时候的衣服到拿过什么奖,到每一篇作文。
这是容止最近的乐趣,她住进来就发现这屋里保留了很多言凉以前的东西。从小到大用过的书,写过的笔记,剩下一半的橡皮,穿旧的‘毛’衣,打破的篮球,听过的卡带……
虽然总是听家里的人说他小时候怎么样怎么样,可容止还是有些遗憾,如果小时候就认识他,还有多好。不过人不能太贪心,能这样光明正大的翻他的**,她已经心里感‘激’。
席莫言凉对席太太的行为完全放任,没有办法,人都是她的了,还留着秘密干什么?
孕‘妇’十点多一点儿就开始打瞌睡,席莫言凉看她开始发困,就把自己手里的书一合,把她看的作文本收起来,抱起来抱她塞到被窝里。
容止困的很,也就任他折腾,席莫言凉看她全心依赖他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亲,不过只是浅尝辄止。
毕竟,这几天的教训太深刻。
席家大宅的灯依旧亮了一夜,而同样城市的另外一个地方的灯也亮了一夜。
灯下,一对父子相对而持,厅里的气氛紧张,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门’外站着的老管家,颤颤巍巍,大气都不敢出。
从婚礼上回来,欧尚民心里就憋着火。越成宴的口风,以及席廷北的作风让他心里憋着一口气。
京都贵人多,在西大街哪儿扔一块儿砖下来,砸死十个人,有九个都是二代。可是……真正的大家能有几个?
他欧尚民一开始并不是上流圈子里的人,可他现在堂堂市长,谁能小看?
他知道,大家族都在那个宅子里窝着!他出身不如人家以前,他恨过,怨过,委曲求全过。可好在,什么日子都过去了,现在一切越来越好。
可是……
他的仕途好了,地位有了,他的儿子呢?
他今天急了点儿,气了点儿,自然口不择言了些,可说到底他是不想失去他的儿子啊。
这个孩子是个意外,一开始是他的筹码,可他是真心疼他的,可他呢?十多年他养不熟这个白眼狼啊!
可再怎么说,他是他的儿子。他这个年龄,不会再有其他的孩子,他这一生,他的所有所有最后都是这个儿子的。
所以,他一定得留住他!他最后老了死了都得指望他,他得让儿子跟他一条心,想着欧尚民的脸‘色’缓了缓,他叹了一声,言语柔和,丝毫没有刚才的暴躁和**。
“皓临,你听爸爸的话,这几天好好在家待着,哪儿都别去,谁让你出去,你也别出去。等爸爸过几天办了婚礼,就带着你江姨回来陪你。”
欧皓临今天一回来,就被他这个所谓的爸爸给叫住了,他丝毫不意外。今天下午他上班的时候,他妈妈给她打电话。
说舅舅原谅了他们,让他们‘抽’空回一趟越家,听着妈妈语调‘激’动,一句话重复了好几遍,他就知道,她很高兴。
当年,因为他,因为他这个野种,妈妈被赶出越家,十几岁的孩子恨透了那个曾经的家,恨他们冷血,恨他们不通人情。
可慢慢长大,他知道了人有很多的无可奈何,而且越家三哥跟他年龄差不多,他们会见面,会在网上聊天,他从他口中知道,越家的不易,也知道了当年长辈们的无奈。
他还知道,很多人都在后悔。三年前老外婆遗憾而死,听三哥说外婆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接他们回越家。
二舅舅因为没有帮到妈妈,十几年没有进越家‘门’一步,三舅舅更是自责,发奋一心钻到事业上去,至今没有结婚。而大舅舅,更是夜不能寐,劳心劳力,常年吃素。
他知道回越家,妈妈高兴,她高兴,他也为她开心。她回去,他自然也回去。
那个温暖的地方,那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多年不见,他是那么的想念。
所以,他要回去,他也会回去,谁拦也没有用。
欧皓临坐在沙发上,听到欧尚民假意劝他,冷笑,“结婚?江姨?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我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我不用你陪!”
江姨?江熳瑶那个‘女’人,哼。欧皓临想着,站起来,“你跟谁结婚我不管,你带谁回来住我也不管,我只想告诉你,你是我爸爸,但是……”
“我也有妈妈。”
欧尚民心一惊,似乎能想到他下一句要说什么,他忙大声喝到,“皓临!爸爸不跟你说了,爸爸不打扰你睡觉了,你快上去,快上去!”
欧尚民死命催着欧皓临上楼,不想听到他说什么其他的话,可欧皓临像是铁了心了,沉‘吟’了片刻,声音低沉而缓慢,“我要陪我妈妈。”
欧尚民脑‘门’上青筋爆起,“你知道我不会同意,你是我欧尚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这段时间我太放纵你,让你忘了你姓欧,不姓越!”
欧皓临苦笑,“姓什么重要吗?”
我姓欧,也住在这个冷冰冰的家里,可是,你得到了什么?欧皓临说完,怜悯地看了一眼他的父亲,转身上楼。
欧尚民看着上楼的身影,看他坚定而又狠心的背影,不由得心口一疼,随后,他轻咳了一声。
听着脚步摩擦楼梯的声音,在心里默默地说:孩子,爸爸就算是把你困在这欧家,也不愿意让你跟越家,席家在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