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绿瓦,宫闱深深,踏着青玉石阶,一步一步往雄伟大殿而去,行到最顶端,清池回身望台下望去,庭院楼阁或疏或密,一切纳入眼中。
忽然间的心悸让她蹙眉。
心疾发作越来越频繁,连雪域灵芝也无效了么?
“主子,您怎么了?”西歌发现她的不妥,赶忙上前来扶。
清池摆手:“无事,忽然觉着腹中饥饿才想起是到了用晚膳之时。”
西歌瞧了瞧天色,夜幕即将降临,不过是西边的最后一抹余晖以微弱的光,抵挡着暗夜的黑。
“主子,前方好像是长公主。”西歌抬眼望去,便瞧见两个宫婢扶着娇弱的华筠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清池了然道:“皇后出事,长公主定是坐立不安,此时进宫或许是想替皇后求情,瞧她的样子,想必是在这正阳殿前跪了许久,看来咱们的这位陛下是铁了心要废了皇后,连娇弱的长公主都不顾了。”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眼前,两个宫婢眼睛够尖,赶忙松开华菱,来到清池跟前行礼。
“见过公主殿下。”
“竟然是你……”华菱美艳而哀戚的面上满是震惊,她哪里会想到一日之内忽然冒出来的妹妹竟然会是清池,而她方才甚至想着托人打听一下这位神秘皇妹的事,投其所好,让她帮忙求情。
此刻,她的心彻底凉了。
清池看她娇弱无力的样子,关切道:“长公主可要保重身子,皇后娘娘眼下全仰仗着你呢,她还在凄冷的冷宫中等着你的好消息,你可不能倒下。”
“是你对不对,是你害了我母后和皇弟,定是你在父皇跟前搬弄是非才让他误会母后的,你怎么会如此恶毒,母后她与你无冤无仇,你要害她至此。”华菱一脸愤恨,挣扎着要上前却被身边的宫婢拖住,无力动弹。
清池咋舌:“啧啧,长公主这是要做什么,我一番好意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还血口喷人,皇后娘娘是被你的好父皇打入冷宫的,而高发她的人也不是我,你这不是冤枉我么?至于你口中的皇弟,我听说他是你母后从宫外抱来的,与你毫无血缘关系。”
“你骗我,这怎么可能?母后不会这么做的。”华菱不敢相信,惊恐地往后倒退,最后跌坐在地上。
两个宫婢忐忑地退到一边站好,不敢上前搀扶。
清池瞥了眼华筠,面无表情越过她,径自往大殿走去。
“想清楚了?”乾元帝头也不抬,手中握笔,继续批阅奏折。
清池道:“你费尽心思让我回来,如今问这个不觉着好笑么?我既已回来,你便将他们父子二人放了,送他们出宫去。”
“你对外人倒是挺上心,放心,只要你安分在宫里待着,我自然不会对他们如何,这不让人好吃好喝伺候,就等着你回来。”
乾元帝一笑,扬了扬手,随侍在一旁的福乐会意,躬身退下,小步离开大殿,不多时秦暖君便从大殿侧门出来。
“姐,对不起……”经历剧变,秦暖君在一夕间成长了不少,自他们被皇室暗卫带回宫来,他便明白乾元帝的意图,用他来让清池妥协,前一刻他还在害怕她不来,又害怕她来。
她不来就说明他这个弟弟在她心里也是可有可无,但他又能确定她一定会来,可是他又不想她来,只要进了这皇宫,她便不再是他的姐姐,而是困在牢笼的公主。
清池笑道:“是什么傻话,你哪里对不起我,我进宫来是享福的,日后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受人敬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姐,你与姐夫……你们刚成的亲。”秦暖君倔强仰头,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他只能想到这个。
瞥见乾元帝不悦的神情,清池摇头失笑。
“你还小,哪懂这个,我与你姐夫不过就是逢场作戏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出宫以后你也别去相府找他,星月会带着你去咱们的新家。”
“姐,你和我一起走吧,这破皇宫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秦暖君不舍,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他恶狠狠瞪了眼乾元帝。
见他这样,乾元帝不怒反笑,觉着眼前这一幕竟无比温馨,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儿女在前小打小闹,这是寻常百姓家的天伦之乐。
可是他是君王,他有女无儿,女儿对他更是冷淡疏离如同陌生人。
“朕瞧着这小子挺讨喜的,既然你也喜欢他,不若朕就收他为义子,给他封王,就让他在宫里陪你,待到成年之后再出宫建府,你看如何?”乾元帝这话是对清池说的。
秦暖君犹豫问:“如果我认你做义父,是不是就能时时在宫里陪着姐姐?”
“当然。”乾元帝慈笑点头。
“姐,我想留下陪你,宫里冷冰冰的,我怕你一个人会孤独。”秦暖君忽然有了期冀,他不喜欢宫里,可是他更不愿意丢下自己的姐姐。
清池微微一笑,应道:“你若想留下便留下吧,往后若是觉着闷了便再出宫去玩便是,陛下他不会为难你的。”
乾元帝眉目微动,最终点头应承,清池又看向秦暖君。
“暖君,你先出去外面转转,我与陛下还有些事情要商量,稍后我去寻你,咱们一起用晚膳。”
“好,我在御花园等你。”乖顺地应承之后,秦暖君转身又往大殿侧门走了出去。
乾元帝佯怒道:“哼,这小子也忒没规矩了,我看还得让福乐好好教教他,见了朕不行礼,退下也是,还真把宫里当自己家了,想走哪里就走哪里。”
清池白眼道:“方才是陛下您主动提出要认他为义子的,可不是暖君强迫您的,既然如此,这宫里便是他的家,在自己家里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这么多规矩做什么,他给您行一次礼能让您延寿几年么?”
“你这个……”乾元帝气得瞪眼,手中的折子扬起,又悻悻放下。
“我瞧着你就是巴不得此刻就把朕气死,朕偏偏不如你的愿,非要长命百岁给你看。”
清池无奈摊手:“那真是太遗憾了,这么快就被你识破我的意图,不过你可得挺住了,我是真有这想法的。”
“你这个不孝女。”乾元帝被她的诚实给气笑了,将奏折往御案上一扔,又坐回龙椅上,随即他又对清池招手,拿起另一本折子。
“你自己来选一个,这是刚拟出的封号。”
清池上前,隔着御案便将乾元帝手中的折子抽出,随意看了一眼,评论道:“都太难听,我自己有名字,干嘛非得要这些只会之乎者也的老头儿取得名儿。”
“你以往的名儿是道号,怎能再继续用?”乾元帝一口拒绝。
清池撇嘴道:“道号也挺好的,受佛祖庇佑我才能活到现在。”
“朕说不行便不行,你若是不喜这些,你自己重新再取一个便是,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用以前的。”乾元帝摆手。
换名字是假,想给她换身份才是真,清池哪能不懂眼前这位帝王的心思,也罢,左右不过是想让她以新的身份活着,她也没什么好反对的,毕竟她早已想好。
这件事早已在她的预料中,而她也想好该如何利用这个身份。
她夺过乾元帝手中的笔,就着手中的折子,龙飞凤舞写下两个大字。
“青鸢?不错,鸢飞空中的气势是该朕的女儿才有的气魄。”乾元帝满意点头,将折子递给福乐。
“就照这个封号拟旨,明日早朝昭告群臣,再贴出皇榜昭告天下。”
“是。”福乐喜悦上前,躬身接下。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清池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就要离去。
乾元帝叫住她。
“先等等,朕还有事没说完。”
清池回头,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看他,也不开口问,只等他的下文。
“关于你与靳夜阑的亲事,朕都查清楚了,你二人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如今各自身份明了,你们的婚事就此作罢,朕会重新再替你选一个好的驸马。”乾元帝揉着眉心,目光却是看着清池,见她无动于衷,眼中颇为意外。
清池不以为意,甩手道:“你想如何便如何吧,你想让谁做驸马便让谁做,这些事情不用我操心。”
往前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她又折回身来,凑到乾元帝跟前,小声道:“呵呵,你利用人家帮你解决了陈家,利用完后又过河拆桥赶人家走,这么做真的很无耻,至于你心中的驸马人选,我也能猜出个一二,好心提醒一句,别到时候玩鹰反被鹰啄了眼。”
“只要驸马人选不是靳夜阑就成,至于其他人,朕自然有能力掌控。”她的话让乾元帝心有不安,却又不愿意承认,眼下他只想把靳夜阑和她的关系斩断。
清池笑道:“好啊,反正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早些年和靳夜阑的兄长靳皓然斗,你输惨了,眼下恐怕只要是姓靳的你都不会让他做驸马。”
乾元帝是真的被气到,靳皓然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如今被摊开在眼前,是对他极大的讽刺。
“别总是吹胡子瞪眼的,我胆小经不起你这么吓唬。”
清池低笑出声,转身往方才秦暖君离去的侧门走去,留下极力忍着怒气的乾元帝独自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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