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梦离上前拦在中间,将清池护于身后。
“陛下且听她把话说完。”
清池无视乾元帝,来到秦时面前半蹲下身子,似笑非笑,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记得我母亲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害过她的人,我就是地狱回来的厉鬼,找你们索命来了,若是我没猜错,玉屏死前在桌子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如此吧,秦时你作恶多端,替别人养儿子是你的报应,死期将至,黄泉路上她们姐妹二人还在等你呢。”
“你果然是妖孽。”秦时往后一瘫,整个人跌坐在地。
清池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直起身,笑道:“真遗憾,这才交手呢,你就完败了,就凭你当年在沁阳殿放的那把火,今日就算陛下能饶你不死,但阿笙会让你生不如死。”
刚踏出一步,清池便又折回身去。
“哦,忘了告知你,阿笙当年也是被我这个妖孽救走的,所以你和华筠在沁阳殿外那些得意、不堪入耳的话他全听到了,也记在心上,第一个是你,下一个就该轮到华筠。”
就在此时,两道锐利的寒光分别向靳寒笙和秦暖君袭去,乾元帝和安候同时惊呼。
“小心!”
“孩子!”
秦暖君呆愣看着挡在他身前消瘦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反应,安候惊呼的同时便挡在了他身前,而另一头乾元帝站在原地未动,目光只盯着被靳梦离接住的暗器,靳寒笙是被靳梦离护在身后,而袭向秦暖君的的暗器也被清池袖中飞出的金玲击落,与青玉石磨平的地面碰撞发出声响。
清池手中蚕丝金玲飞转,击在偷袭的华筠前胸,华筠飞出几丈远,重重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
劫后余生,靳寒笙拍着胸脯后怕道:“吓死本太子了,我虽没有暖君那样一个不怕死的爹,但好在还有一个……一个文弱的丞相相救。”
他把到了嘴边的‘小叔’给咽了下去。
乾元帝面露尴尬,随即震怒道:“来人,将皇后打入冷宫,将大……华筠押如天牢,等候定夺。”
“哈哈……”陈皇后痴痴大笑,在内侍的拖拽中离去。
“华君昊,世间已无如你这般薄情寡义之人了。”
“安沁她看不上你……”
陈皇后的声音渐渐隐没,直到再也听不见,大殿中再次沉静下来。
靳梦离扔了夹在指尖的短箭,来到清池身前,担忧询问道:“可有事?”
“无事。”清池安抚一笑。
安君临掩在袖中微微抬起的手又放下,看向安候时,微微松了口气,却在瞧见安候怀中护着的秦暖君时,眸中闪过沉色。
“姐。”秦暖君推开安候,奔到清池身后,不肯面对安候。
清池拍拍他的手,轻声道:“别怕,姐姐说过会保护你的。”
“我不怕。”秦暖君哽着嗓子,紧紧揪着她的衣袖。
安君临松开张薄雪,上前来到靳梦离跟前,淡笑道:“丞相大人真人不露相,世人皆以为第一丞相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原来事实并非如此,今日君临得以大开眼界。”
“高手不敢当,不过会些防身术而已,安世子如此赞誉倒是让在下羞愧难当。”靳梦离谦虚拱手。
乾元帝回到龙椅上坐下,扫了一眼下方的忽然安分了的秦时,威严道:“秦时胆大包天,竟伙同不轨之人火烧沁阳殿,但念其过往功劳可免其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往后就在天牢里待着吧,至于秦府满门也暂时收押在天牢之内,日后再做定夺。”
“来人,拖下去。”他懒得再看一眼,不耐地摆手。
秦时始终一言不发被拖走,昏迷不醒的方琴也被抬了出去,秦暖君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不忍和心疼都被清池看在眼中。
“别担心,过几日我想法子让你和她见上一面。”清池叹了叹气,不忍他难受,便安抚了几句。
得到应承,秦暖君大喜过望:“姐,谢谢你。”
清池一笑,又看向一脸殷切的安候,此刻妻儿在身边,他眼中却只有暖君一人,她都不知该说安候是痴情还是薄情呢。
世间男儿皆薄幸,清池摇头暗笑,不由自主地又去看靳梦离,正好他也看过来,两两相望忽让清池觉得烦躁。
她避开了眼,看向安候。
“安候爷,娶了妻就该对她负责,夫妻二人走到形同陌路这一步责任在你,从前你只知对不起发妻一贯忍让才酿成今日之祸,还有你房内挂着的那幅画,你可以睹物思人,但你不懂收敛,想必安世子年幼时早已恨透我娘,后来你因心中的愧疚不问他的意愿便要求他娶我,为父不慈为夫不忠如何能阖家欢乐。”
安候爷羞愧难当,看向妻儿却说不出话来,而张薄雪却一脸平静,多年青灯古佛相伴,心境已经不同,但她看了看身侧的儿子,心中哀叹,终究还是因上辈人的恩怨误了儿子大好姻缘。
这个叫清池的女子果然与众不同,作为母亲,她从儿子的眼神中便能看出情意,已经进了门的媳妇儿却白白错过,让她嫁作他人妇。
“清……公主,往日是君临糊涂,对你做了许多不好之事,望你大人大量别与他计较。”张薄雪张口便换了称呼,她对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听得真切,清池如今可不止是丞相夫人这么简单的身份。
没等清池说话,安君临上前一步给她作揖致歉:“以往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清池嘴角微抽,这对母子反应还真快。
“果然是母子,见风使舵的本领如出一辙。”说话之人正是靳梦离,他挑眼看了看安君临,连假意的笑脸都省了。
张薄雪微怔,这才细细打量这传闻中的第一丞相,容貌气度都不在自己儿子之下,甚至更胜一筹,仪表不凡的他与冰清玉润的清池站在一起堪称绝配佳偶,两人相视间流露的情意也甜的醉人。
她看得出靳梦离对他们母子有敌意。
安君临不以为意道:“丞相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嘴上功夫君临自愧不如,反正来日方长,你我有的是机会较量,话落谁家还是未知数。”
“安世子以为还有机会么?”靳梦离轻嗤,转身对乾元帝行了个礼,牵着清池便要离去,却被殿外的侍卫拦住。
靳梦离回头望去,果然是乾元帝授意。
“丞相稍安勿躁,这孩子既然是朕的女儿,我们父女刚相认,还有许多话要说,今夜她就留在宫中吧。”金口玉言便是一锤定音。
靳梦离心中隐隐不安,总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随即道:“那微臣也要叨扰陛下,今夜便陪着内子留在宫中。”
清池始终淡定从容不发一言,她身后跟着的是一脸茫然的秦暖君,听到她要留在宫中,秦暖君心中微惊,也要张口请求留下,却被清池抢先打断。
“暖君,你与阿笙先回丞相府去,明日我与你姐夫就会回去。”
秦暖君想了想,还是点头,转身去捉住靳寒笙的胳膊,拖着他就大步往殿外离去。
“唉,你小子懂不懂礼数啊,退下前要对陛下行礼的啊。”靳寒笙的惊呼声从殿外传来,乾元帝失笑扶额。
他小声嘀咕:“这性子还跟幼时一个样子,为何就不是亲生的呢。”
声音虽小,却让殿中几人都听清楚。
安候爷哪里还能站得住,告罪之后便匆忙追了出去,路过安君临母子时顿了顿,没说什么便小跑出了殿外。
安君临母子也告退之后,殿中便只剩下清池和靳梦离二人与乾元帝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乾元帝叹道:“是朕对不起你和你母亲,这么多年竟不知你们的存在。”
清池讥讽道:“人都走了,又何必惺惺作态,陛下唱了这么多年的戏,是唱上瘾了么?或许之前不知你我有血缘关系是真,但可别将我们都当傻子,方才你对秦时网开一面是为何,大家心知肚明。”
“你这孩子。”乾元帝被噎。
“当年秦时帮你出谋划策逼迫安沁进宫,那时候秦时早该告诉过你玉琳与玉氏一族的关系,方才你愤怒不过是因他欺瞒了你关于我的身世,说到底,你如今想认我还不是因为我的另一层身份,帝王心果真是薄凉呢,可怜了玉琳在临死时还对你念念不忘。”清池薄凉一笑,带着轻蔑看向乾元帝。
乾元帝面色变得难看,沉声道:“就算你心中再如何愤恨也改变不了你是朕的女儿这个事实,明日朕便昭告天下让你回归公主的身份。”
“公主?”清池不屑问道:“陛下是想着如今这华朝已无人能继承大统,养的两个儿子都是别人的,只有一个华菱长公主却是不成器的,如今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么?”
“随你怎么想,这个公主你不做也得做。”乾元帝气闷坐回龙椅之上。
“哦?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陛下的打算是待你驾鹤西去之后让我做女皇啊?”清池上前一步,状似懵懂看向高台。
“你……你非要气死朕才甘心么?”乾元帝气急站起,一手按着微微作痛的心口,一手带着颤意指着台下的清池,痛心疾首的样子。
清池耸肩道:“你千万别说真是这么想的,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不过就是想要利用我的特殊身份去帮你找百年前随着熙帝一起消失的国玺罢了,有话直说,如此拐弯抹角你累不累?”
------题外话------
稍后二更,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