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佰川举着缺了一条腿的熟兔子,往竹屋走去。
江橙儿喊:“站住,言而无信是小人。”
韩佰川指指自己的嘴,表示自己是哑巴,没对她说过任何承诺。
“你耍赖!”江橙儿跑前面拦住他,“你不给我,我就跟着你,你沐浴我偷看,你睡觉我暖床。美男,我们今晚同床共枕吧。”
韩佰川气恼,举起一只手作势要打她,却不知怎的,高高举起的手竟轻轻落在她头上,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江橙儿忽地睁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呃,发生什么情况了,摸头杀?
韩佰川被自己的举动惊得愣了愣,继而面无表情地把从江橙儿头上摸下来的一根草,扔到她眼前。
江橙儿嘻笑,今天忙着收拾卫生,没留意头发上沾了一根草,他还挺细心的。
她笑道,“咱们是邻居,以后天天见面,你别这么吝啬,好邻居,好哥哥。”
听到这声好哥哥,韩佰川突然生气地拂袖而去,飞快关上了门。
江橙儿懵懂,哑巴美男怎么了?她哪句话说错了吗?
江橙儿把自己说的那句话回想了一遍,没有什么不妥啊,除了最后她多加了一个“好哥哥”,莫非他不愿别人叫他哥哥?
江橙儿跑过去敲门,“喂,美男,我知道了,你喜欢装嫩。嗯,你确实挺嫩的,细皮嫩肉。我叫你弟弟行了吧,弟弟,好弟弟。”
屋里没有回应,江橙儿犯了难,只有一根兔腿,拿回家给娘和妹妹们分不着,自己吃了舍不得。
“美男,你吃多了肉肉会长胖的,特别是晚上。为了拥有迷人的魔鬼身材,你要忍痛割爱,把兔腿分给真正需要它的人。”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江橙儿眼珠一转,他怕什么她就故意说什么。
江橙儿声音娇媚,“开开门啊,好哥哥,情哥哥……”
江橙儿念叨第三遍的时候,门咯吱一声开了,韩佰川黑着脸,没好气的地把一个箬叶包裹塞到她手里。
江橙儿打开包裹一开,哇塞,里面有三根香喷喷的兔子腿。
“美男,你太好了,啵一个。”江橙儿兴高采烈,送给他一个飞吻。
讨厌的小女人,韩佰川啪嗒关上门,气恼不已。
江橙儿蹦蹦跳跳回到家,分给娘和妹妹们一人一根兔子腿,说是新邻居送给她们的见面礼。
柳氏过意不去,让江橙儿去给新邻居送几个包子回礼。
好吧,投桃报李,江橙儿拿了四个大包子,装在小竹篮里,再次来到韩佰川的竹屋前,咚咚咚敲门。
韩佰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还让不让人安静一会儿了,烦!
江橙儿吐吐舌头,如果韩佰川会说话,估计早骂她一万八千遍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娘让我送包子给你。呶,你瞧,这四个月牙形状的都是我包的,好看吧?”
江橙儿笑嘻嘻,她嘴里说得好听,事实上她不太会包圆形的包子,捏褶捏不好,于是包长条形的,还省事。
月牙包子,韩佰川心弦一震,勾起了一丝遥远的回忆,他盯着竹篮里的包子出神。
他没嫌弃她包得难看,江橙儿莞尔一笑,把竹篮递给他。
韩佰川机械地接过来,目光还是发愣。
他眼里涌动着复杂变幻的光芒,江橙儿看不懂。
她识趣地没再招惹他,明天再来拿竹篮吧。
“我先回去了,晚安。”江橙儿临走礼节性地说。
韩佰川回过神来,做了个让江橙儿止步的手势,然后他转身回了屋。
江橙儿以为他是把包子放下,竹篮还她,岂料他出来时,手里提着一个酒壶。
“怎么,你要我陪你喝酒吗?”江橙儿疑惑地问。
韩佰川点点头,来到尚未熄灭的火堆旁,添了几根木柴,火光照耀得周围明亮了。
江橙儿坐在他对面,眼巴巴地看他自斟自饮。
韩逸川还是像上次一样,一杯酒都不给江橙儿喝。江橙儿眼巴巴地瞅着他,小气鬼。
韩佰川受不了她哀怨的小眼神,把去掉了四根腿的烤兔递给她。
好吧,没酒有肉,也行。
江橙儿咬一口兔肉赞一句,外酥里嫩,齿颊留香,这个男人的烧烤水平胜过大厨。
韩佰川直皱眉头,聒噪的小女人,他怀疑自己是头脑发热才会留下她。不过,她的小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倒让他无暇他顾,忘了先前的忧伤,心情平静下来了。
见他脸色和缓了,江橙儿才敢开启嘻哈模式。
“你少喝点,没人跟你抢,喝醉了小心我把你吃了,我最喜欢吃细皮嫩肉的美男。”
韩佰川瞅了她一眼,酒未停。
“看吧,有我和你做邻居多好,陪你说话,陪你喝酒,陪你睡觉觉,俗称三陪。你嫌不够,我还可以陪你洗鸳鸯浴。”
韩佰川冷冷盯着她,没正形的女人,说三句话有两句半是调侃他的,他已经快习惯了。
“你分给我酒喝,我保证不乱说了。”
想得美,喝了酒更胡言乱语。韩佰川把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站起来向屋里走去。
“你站住,利用完我,撇下我就走,你太无礼了。”江橙儿跑过去截住他。
韩佰川挑眉,白皙如玉的脸颊染了一抹桃红色的酒晕,朱唇粉润,泛着水蜜桃的色泽与质感。
江橙儿竟有种想品尝那份香甜的冲动,她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韩佰川被她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花痴女。
江橙儿嘿嘿一笑,没喝酒怎么感觉醉了,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美男有毒,远离为妙,江橙儿赶紧往回走。
江橙儿忙活一天累了,关好门窗躺在炕上,远离了嘈杂的江家院子,这里显得格外静谧。
炕上热乎乎的,江橙儿舒舒服服的进入了梦乡。
三更时分,江橙儿被更夫的声音吵醒,她起来到屋外看了看,好像有道黑影从篱笆墙外面一闪而过。
她警觉地喊:“谁?快出来!我已经看见你了。”
“妹子,是我。”一个魁梧的男人从暗处走出来。
江橙儿惊讶:“三哥,是你,你怎么来了?”
楚三郎略带歉意:“我还是不放心你,饭后在家里左想右想忐忑不安,于是跑过来看看你,希望你别见怪。”
“唉!你这半夜一直没睡,三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江橙儿感动不已,“外面冷露水重,快进屋里。”
楚三郎急忙推辞:“不……半夜三更的,我一个男人进你们屋里不合适,我在外面就行。”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在外面我还不放心呢。”江橙儿硬把楚三郎拉进屋里。
江橙儿原本和桃儿一个卧室,她腾出这间卧室给三哥睡,她们娘四个在另一间卧室,都在一铺炕上横向睡,也能睡得开。
楚三郎却执意不肯去江橙儿的炕上睡,他很有分寸,说一个大男人不能给姑娘家弄脏了被褥。
江橙儿越发敬重他,总不能让他在灶间坐一夜吧,怪冷的。江橙儿硬把他推到卧室里,就差把他推炕上去了。
楚三郎羞得俊脸泛红,坐在炕沿手足无措。
“哥,好好睡吧。”江橙儿替他关上门,去了另一间卧室。
过了不一会儿,楚三郎轻轻拉开门,消失在月色中。
江橙儿感慨良久,对她好的人,她会永远记在心上,以后定当倾尽所能报答他们的恩情。
翌日,晨光熹微。
江橙儿在第一声清脆的鸟鸣中醒来,站在篱笆院里伸个懒腰,眺望远处的绿树青山。野外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甜丝丝的花香味,沁人心脾。
这才是真正的田园生活,远离喧嚣,悠然自得。
江橙儿取来清澈的泉水淘了米,用慢火熬着粥。
她洗漱整理完,天色完全亮了,各种鸟儿的啾啾声此起彼伏,交织着一首美妙的晨间乐曲。
江橙儿小心翼翼地拿出白狐皮,还有一块同色的里衬布,平铺在炕上。
她决定自己做坎肩,一来节省时间和费用,二来更能彰显诚意。但愿教书先生能收下这份特别的束脩礼,进而能收下苹儿这个特别的学子。
江橙儿找来一块质地松软,像粉笔似的,能写字绘画的画石,分别在白狐皮和里衬布上轻轻勾勒出坎肩的裁剪式样。
江橙儿会针线活,裁剪虽然不是很精通,但也跟母亲学过,昨天在那家裁缝店里旁观了一会儿,又学了几招。
坎肩无袖,式样简单,倒也难不住江橙儿。
这张白狐皮格外大,不知是什么品种的狐狸,类似大犬,做个坎肩足够了。当然一般体重的人穿可以,太胖的穿不上,江橙儿特别希望那个教书先生身材标准一些。
江橙儿深吸一口气,咔嚓咔嚓利索地剪好式样后,飞针走线缝制起来。
江橙儿专心致志地缝了一个时辰,白狐坎肩终于做好了。江橙儿还在第一颗盘扣的旁边,绣了一朵栩栩如生的雪梅,更显素雅别致。
江橙儿左瞧瞧右看看,感觉还不错,挺上档次的,触手光滑柔软,冬天穿在里面肯定暖和舒服。
苹儿已经收拾妥当,穿着一身用香皂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用包袱装着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