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能感觉到女子柔软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心脏扑通乱跳,她像小猫似的往他怀里拱,紧贴着他的胸膛寻求庇护。
他愣了愣,竟不忍心推开她。
隔着单薄的春装,他身体上的热量传递给女子。
她冰冷的脸颊渐渐升温,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胸膛上,熨贴着他的心口,使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从来不允许别人靠近,今天对她竟没有排斥感,反而想这么任她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江橙儿睁开眼,一时间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等她的意识恢复过来,才想起方才那恐怖的一幕,她惊慌之下,抱住了救她的黑衣人。
她急忙直起身子,从救命恩人怀里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江橙儿再度发出惊呼:“你!怎么是你!”
韩佰川也错愕不已,竟然是她,女采花贼,女偷马贼,讨厌的女贼!
早知道就不救她了,冤家路窄,每次见到她,都被她“轻薄”。
第一次被她强吻,第二次被她强抱,这第三次她又投怀送抱。
韩佰川想想都快抓狂了,更恼恨的是,刚才自己竟然没推开她。
韩佰川懊悔不已,恨不得刚才啥都没发生。
他愤而转身,像抓小鸡仔似的,一把抓起地上的野狼,扛到肩膀上就走。
江橙儿的夸赞声脱口而出,“哇塞,单手抓狼,天生神力,百步穿杨,箭术高强!壮士你真厉害,佩服,佩服!”
油嘴滑舌,韩佰川不理睬她。
江橙儿被他救了一命,心里感激,不像以前那样反感他的冷漠。
江橙儿急忙点燃灯笼,扑灭篝火,避免引起森林火灾,她挑着灯笼追上去。
“壮士,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因果循环,之前我也救过你一次,我们算是扯平了。不过我还是挺感激你的,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就小命呜呼了。”
废话,韩佰川脚步未停。
江橙儿紧追不放,“喂,你先别走,我是想问你,树林中怎么会有野狼?我以前经常来采蘑菇,印象中这里只有兔子山鸡等可爱的小动物。”
韩佰川挑眉,他这两天把整座树林查探了一遍,确实没有猛兽,这只饿狼可能是落单了,无意中跑进来的。只怪她倒霉,正被饿狼遇见了。
没等到他的回答,江橙儿以为他听不见,转到他前面,打着自创的滑稽“哑语”又问了他一遍。
他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跟耳聋的人交流真困难。
江橙儿咬唇,不对呀!他如果是聋子,怎么能听到她的呼救声?
这说明他的耳朵非但不聋,还挺灵敏呢。
念及此,江橙儿也不打哑语了,讨好地笑道。
“我是来泡温泉的,谁知道会窜出来一只野狼,差点吃了我。
我现在还心惊肉跳呢,天也黑了,壮士,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啊?”
韩佰川撇撇嘴,怪不得跟在他身后呢,原来是害怕。她不是挺凶悍的嘛,这下怂了吧。
男人还是不理睬她,江橙儿惊魂未定,一路跟着他,不觉来到了他的住处。
韩佰川把野狼扔地上,进屋找尖刀。
江橙儿谈狼色变,不敢留在外面,她亦步亦趋,跟着他进了屋。
韩佰川拿起刀,转身时刀尖差点戳着江橙儿。
韩佰川向她身上瞅了一眼,随即飞快低下头,脸上浮起一抹难以名状的复杂神色。
江橙儿诧异地低头瞅了瞅自己,哑然失笑,原来自己还穿着泳衣呢。刚才只顾害怕了,忘了这一茬。
现在方觉有些冷,从狼爪下逃跑时,外套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在树林里时,韩佰川的目光只停留在她脸上,压根没往下看。不知道她竟然穿得这么暴露,比那个艳寡妇有过之而无不及,俨然风尘女子。
她还好意思笑,真是太不要脸了。
江橙儿不知韩佰川把她打入了艳寡妇一流,只是从他的神色中看到了浓浓的鄙视。
她嘟嘴腹诽,她不就是露着胳膊和腿嘛,有啥大不了的。
她修剪的这身泳衣可谓最保守的款式,上衣类似于无袖T恤,裤子是五分裤,到膝盖以上,比现代的女人在大街上穿的衣服保守多了。
她是来泡温泉的,总不能穿着长裤长褂吧。
当然,这在古代已经算非常出格了,足够打入有伤风化的行列。
古今风俗差异大,江橙儿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古人身上,所以没必要跟韩佰川解释什么,也解释不通。
一阵夜风从窗口吹进来,江橙儿打了个喷嚏,抱紧了胳膊。
她用柔弱的声音说:“壮士,夜风侵体,小女子不胜寒意。您能不能借小女子一件外套御寒,明日小女子定会用香皂把外套洗得干干净净的,奉还给您。”
听着她拿捏的声音,韩佰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摇头断然拒绝。
被别人穿过的衣服,洗干净他也不会再要了。
江橙儿在心里骂他小气鬼,咋办,她这么回去,被街上的人瞧见可坏了,准得成为桃花村的爆炸性新闻。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她冷啊。
江橙儿眼珠一转,送了个秋波:“壮士,小女子无法归家,就在你这里借宿一夜吧。小女子先上床暖着被窝啊,壮士快来呀,今晚我们同床共枕。”
韩佰川忽地睁大了一双漂亮的凤眸,眸光闪烁如星辰,带着几分羞赧和不知所措。
他被雷了个外焦里嫩,生平就没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江橙儿莞尔,瞧着他的模样,带着几分小羞涩,小可爱,果真是个纯情男呢。
“壮士,来呀,小女子为你更衣。”江橙儿趁他愣神,纤手快速攀上他的衣领,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韩佰川急忙拂开她的手,嫌弃地脱下被她“弄脏”的外套,扔到她身上。
“多谢壮士赐衣。”江橙儿调皮一笑。
他身材高大,她小巧玲珑,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又肥又大,都拖到地面了。
她咯咯笑着转了个圈,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带着几分小得意。
看到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韩佰川满腔的恼怒不觉消失了一半。
此时的她,分明是个纯真淘气的小姑娘,好像刚才那个抛媚眼,说着不正经话的女人,不是她。
见他神色和缓,江橙儿笑嘻嘻地凑过来。
“壮士,我今晚真被吓破胆了,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送我回家吧。”
得寸进尺,韩佰川心里的厌恶泛上来,他转了转寒光闪闪的尖刀,眸中杀气涌现。
江橙儿吓了一跳,和走夜路比起来,他更可怕。
“好吧,我走,不烦你了。”江橙儿咬咬牙,转身出门。
天阴着,没有星星月亮,野外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微弱如萤火虫的灯笼光。
江橙儿后背嗖嗖发凉,总觉得有野狼会随时窜出来咬她。
她捏着拳头,鼓起勇气,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韩佰川坐檐下扒狼皮,不知怎的,心里竟隐隐有些不安。
他此时并不知道,江橙儿在路上遇到了怎样的危险。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为此懊悔不已,自责不已,真该送她回家的。
江橙儿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异常的响动。
她毛发悚立,惊呼声刚出口,就被人用布捂住嘴,一棍子敲晕,装进麻袋包里。
“小蹄子,敢跟老身斗,你还差远了!”黑暗中,响起了一道恶毒的笑声。
江橙儿迷迷糊糊苏醒时,感觉脖子发痒。
她伸手一摸,好像摸到一块树皮似的东西,粗糙磨手,还带着热度。
她吓得一个激灵,睁开眼,霍然看到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约摸六十多岁的肥胖老头,咧着掉了门牙的瘪嘴,色迷迷地冲她笑着。
而他一双粗糙如树皮的手,正放在她衣领上,在解她的扣子。
江橙儿惊怒,一下拍开老头的爪子,坐起来向后缩了缩身子,发现自己置身在炕上。
“你是谁?这是哪里?你要干什么?”江橙儿连声惊问。
“娘子,别急,有话慢慢说,我姓尤,是你的丈夫。”尤老头大模大样地介绍自己。
江橙儿瞠目结舌,找不出词语来形容这一刻的感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被敲晕醒来,是穿越到晚年了吗,竟然有个这么大年纪的丈夫。
“到底怎么回事?谁把我敲晕带这里来的?说!”江橙儿柳眉一挑,眸光骤寒如冰剑。
尤老头冷不定被她吓得一激灵,没想到还是个泼辣的。
尤老头摸摸长胡子:“娘子息怒……”
“别叫我娘子,恶心!你的年纪当我爷爷辈的都绰绰有余。”
“死丫头,别给你脸不要脸,明着告诉你吧,你奶奶已经把你卖给我续弦。老爷我可是花了整整三两银子,三两呢,能买两个寡妇。”
尤老头晃悠着三根手指,语气凶狠起来,“若非看在你是黄花闺女的份上,我才不花这冤枉钱。给我老老实实的听话,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混账,果然是那个老巫婆搞的鬼!
她敲晕自己的亲孙女卖掉,手段和她儿子江酒鬼如出一辙,一对灭绝人性的畜生母子。